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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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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具体的陆开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宋老爷家闹了鬼,具体的还是要等梅老板去看。
他只听说府里的人莫名其妙丢了魂,有有道士来看的时候,说是有鬼吞食了那些人的魂魄,作了几场法事也没什么用。
因此,宋老爷才花费了五百两请有本事的大师来驱鬼。
他们也趁此时机占了个便宜,介绍一位大师能有十两银子。
宋府比起梅家的梅子坊可真是气派,高门大户,两只石雕狮子。
大师兄仰头看一圈,忍不住说道:“榴榴。”
梅醉悄悄看了看爹娘的脸色,庆幸他们听不懂大师兄在说些什么。
他朝着黑猫伸出手,大师兄果然忘记了之前的恩怨,痛痛快快地跳进了他的怀里。
梅醉拍了拍他满是黑毛毛的毛脑袋,小声答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榴榴。”
大师兄甩了甩尾巴,气呼呼地开始挠师弟的袖子。
梅醉的心情颇为复杂,有种自己比大师兄懂事的错觉,便以过来人的身份回答道:“有时候吧,实话也不能乱说。”
梅洛往他怀里一趴,给梅醉留了个毛绒绒的屁股。
许是最近府内较乱,宋府门外并没有守门的,陆开走上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不同于陆开的短打,他穿了一身长衫。
陆开有些拘谨地介绍道:“宋叔,这位是梅老板……是我请来的大师。”
被他称呼为“宋叔”的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忧惧,没什么精神地打量了梅家人一番,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宋府的管事,大师请随我来。”
他那眼神让梅醉很不舒服,死气沉沉的。
大约是因为那宋管事眼底带着黑青,眼球上都是红血丝的缘故。
梅老板与梅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路上,宋管事说道:“府上出了些情况,我们这些人都不敢睡沉了,生怕一睡不起,才都是这副模样,倒让几位见笑了。”
梅老板问道:“贵府出了什么事?”
“先是我家老爷的小妾李阳荷。”宋管事说道:“夜里睡下了,第二天却不见她起来,丫鬟鸿雁进去一瞧,才发现她变成了木雕。”
木雕就摆在床上,神态样貌身段与人活着时一模一样,本来鸿雁只当是李夫人又弄来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没太当回事,直到找了一天还没找到李夫人的时候,才认真瞧了瞧那木雕,越看心里越发毛。
哪儿有和活人这么像的木雕?
丢了个小妾而已,找了几日没找到也就算了,谁知又过了几日,那丫鬟鸿雁也变成了木雕。
与她睡在一起的丫鬟夜里没听到半点儿动静,第二日起来才发觉,活人没了气息,变成了个“栩栩如生”的木雕。
这才让人将事情牵扯到了鬼神之说上。
到现在为止,宋府里已经有了五个木雕了。
谁都怕睡着睡着,自己变成了第六个,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进了院子之后,率先看见的不是什么丫鬟小厮,而是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道士。
梅醉虽不是第一次见道士,但还是很好奇,将那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抬头看时,爹娘都是一副沉稳的模样,便将那一点儿紧张感给忽略了。
梅家的大小降妖师就这么站着,看那道士摆上香案准备做法。
快午时了,天真是热得厉害,梅醉有些受不了,便将黑猫放在自己头顶,好歹遮一点儿光。
大师兄毫无防备地变成了一顶毛帽子,四下望了望,百无聊赖地趴下了。
不就是帽子么,他还伪装“汤婆子”给师弟暖过手呢。
梅洛甩了甩尾巴,觉得自己真是个好师兄。
那道士摆好了香案,像模像样地掏出一把铜钱做的剑来。
大师兄看得眼熟,爪子有点儿发痒,想去挠一挠师弟腰间的铜钱坠子。
可那坠子离他太远,他的毛爪子又不够长,只好忍着。
相比不怎么专心的大师兄,梅醉就专业多了。
他自觉自己是个降妖师,虽然只学了些皮毛,但好歹也是梅老板的亲儿子,耳濡目染之下怎么也有了能晃荡的半瓶子水。
所以看得格外认真。
看着看着,他就有些怀疑起来。
午时已到,怎么那蹦蹦跳跳呜哩哇啦的道士身上没有半点儿修为?
即便是控制力极其精妙的能士高手,也不会在做法的时候还不露半点端倪吧?
梅醉带着疑惑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那道士终于做完了法事。
道士摆了个收势,慢悠悠地从一旁候着的小厮手中取回了自己的拂尘。
握柄乌黑,长须雪白。
他握住了握柄,轻轻甩了甩,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
前提是忽略了他那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
梅醉正在疑惑着,忽然觉得头上一轻,一个小小的黑影就这么朝着那道士“飞”了过去。
在这个关头,他忽然明悟了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紧张来源于何处。
那拂尘不动还好,一动起来,大师兄肯定是要扑上去的啊。
道士觉得自己手上一沉,拂尘的另一端就挂了一只阴阳眼的黑猫。
黑猫双眼极亮,只有巴掌大,看上去是毛绒绒的一小团,很是好看。
不过那道士却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甩拂尘,叫到:“什么东西??”
梅洛牢牢地抓着拂尘的另一端,嘴里还低声“呜~呜~”地叫着。
那是一种威胁的低吼声。
梅醉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跑过去,想将大师兄护在怀里。
平时再嚣张,爪子再锋利,那也只是一只小猫崽啊。
忘了梅洛身份的梅醉看得心惊肉跳,根本没有注意到大师兄兴奋的神色。
道士一心想将黑猫甩下去,梅醉一心想接住被甩来甩去的大师兄。
梅洛被甩得晕晕乎乎,也有些恼了。
他当场松了爪子和嘴,顺着力道往后,正正好落在了梅醉的怀里。
那力道没撼动梅醉半分,他稳稳地将大师兄接在了怀里。
这事理亏的本就是梅洛,可大师兄一向唯我独尊惯了,根本不管自己占了多少理,又从师弟怀里跳了出去,直奔那道士的脸。
大约是因为平常打闹时师弟说过多次的“别挠脸”,梅洛下意识地将脸当做了重点攻击对象。
他一爪子挠上去,划痕从额头到了下巴。
梅醉见那伤痕只是有些泛红,没出血,便悄悄松了口气,知道大师兄恼归恼,却没下死手,最严重的地方也就是有些破皮。
那道士却又被吓了一跳,抓着梅洛就要往地上摔去。
若真是幼猫,这一下只怕命都没了。
梅老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去,伸出手将梅洛接了过来,淡声说道:“小徒顽劣,在下代他向您陪个不是。”
他一只手托着猫,另一只手按住龇牙咧嘴一脸凶相的梅洛,将那道士打量了一番,着重看了看对方的脸,方才低头对着手掌上的黑猫说道:“洛儿,道歉。”
黑猫气的毛都炸了,自己勉强顺了顺,还是觉得不痛快,气呼呼地将自己团成一团,屁股朝着身后那两个愚蠢的人类。
成了一个怒火中烧的黑色毛球。
梅老板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道士也很生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余光瞥见宋府的家丁,这才勉强压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摆出一副“不与畜生计较”的模样,说道:“无事。”
心里指不定在鄙夷梅老板怎么装腔作势了。
一只猫会道歉?
它会闯祸还差不多!
梅洛本能地察觉到了这股恶意,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梅醉倒是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听见大师兄居然还在挑衅处于崩溃边缘的道士,深深觉得自家这“狗玩意儿”是要不得了。
那叫什么来着?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大师兄明显就是欠打。
梅醉心里这么想了一遭,手上却毫不含糊地将大师兄揣进了怀里牢牢护着。
打谁都行,就是不能打你梅小爷家的猫!
宋管事打着哈欠慢慢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神色憔悴的姑娘。
那姑娘生的俊俏,又涂了脂粉,看起来情况比宋管事要轻一些,只是眼底的血丝也遮挡不住。
她急急忙忙地问那道士:“大师,那您看它还会来吗?”
道士哼道:“我已经做了法事,它自然已经魂飞魄散,那些无关的人也可以请回去了。”
姑娘松了口气,笑道:“奴婢这就去禀告我家夫人。”
她看也不看梅家的人,只想尽快睡个好觉。
梅醉有些不满,在他心里,梅老板哪怕是病恹恹的,也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降妖师,哪儿容人这么忽略?
梅老板却没怎么在意,他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道:“既然贵府的问题已经解决,我们就先回去了。”
宋管事又将他们送走了。
宋府外,梅醉抱着大师兄,不满地说道:“白跑一趟。”
梅夫人摇头,说道:“他们的问题可没解决。”
梅醉狐疑地看了他|娘一眼,问道:“那道士是骗人的?”
梅老板点头,说道:“宋府里的不是鬼,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