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逐寒予子书》杏书学长

15、无情刀客

　　关山不是座城，但是也有明确的地界线。那块刻有“关山”二字的石碑以东至群山万壑深处，都算做关山境内。
　　方子书和温逐寒就是要赶往边界处阻止活死人进入关山。一路走去两人并没有发现有活死人的踪迹，正疑惑着一抬头就远远看见地界石碑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把半长的头发拢起在脑后胡乱扎了个小辫，他穿得精简干练，偏偏身上披着件繁重的大氅，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方子书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个通身漆黑的刀鞘，本该在鞘里的刀插在他身旁不远处，入地约一尺，刀身暗红，布满黑色细纹。
　　这几年方子书是盈袖阁的常客，托这位知古通今贺先生的福，他认出了这把刀的来头。
　　——斩红尘，无情刀客秦取的刀。
　　这个人借斩红尘布了一个结界，阻止活尸进入关山。
　　秦取早在他俩靠近的时候就已察觉，他一转头，打量了一下方子书二人，挑眉一笑，毫不客气道：“终于来人了，两位道友能否施以援手助我阻延这群活尸？”
　　秦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素昧平生的两人会对他怎么样，待他们走到跟前，他才一个翻身跃下石碑。落地时他全身发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扶住了插在一旁的斩红尘才站稳。
　　方子书发现，他的面色微微发白，想来秦取维持结界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轻松。怪不得秦取也不怕陌生人对他下黑手，他这个状态就算有人对他动手，他也没法分神抵抗了。
　　方子书自然不会对他怎样，抬手将灵力注入斩红尘。元婴期的修士灵力不容小觑，这一下让秦取轻松不少，他笑了笑，语气不带献媚：“多谢道友，不然我怕是只能再守一时半会了。”
　　“我是秦取。”
　　果然没猜错，方子书礼貌回道：“方子书，这是家弟温逐寒。”
　　秦取成名很早，他对刀的造诣极高，在年少时便崭露头角。后来带着一柄斩红尘一人独行，斩落无数宵小凶徒，就这么杀出了名声。二十七岁半步元婴，要没方子书这种bug一般存在的天命之子，秦取也算是个稀世天才了。
　　秦取常年走南闯北，自然是去过余泽，也听过城主的风流儿子，闻言他下意识再看了一眼方子书。
　　此人和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像是悬崖边的一棵寒松，寡言冷冽，给人的感觉是沉稳安心的，与轻浮庸俗毫不沾边。不过……相貌却是同传言所说的一样，一等一的好看。
　　秦取在想什么方子书和温逐寒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方子书并不太在意那些传言和他本人的差异，而温逐寒却莫名有点耿耿于怀。这次也一样，他在方子书背后目光不善地瞪了秦取一眼，不过也仅此而已再过激的行为他却不敢做了。
　　秦取：？？？
　　秦取被莫名仇视了一下，他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不去看温逐寒：“不知方少主现在有何计策？”
　　守，并不是长久之计。
　　方子书摆了摆手，走近活死人，一剑斩落了离他最近的那只的手臂。那只活死人尖叫起来，更加凶狠地撞上结界。
　　竟像活人一样有痛觉……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万山鬼哭阵能算是一个大型夺舍阵法，能让孤魂野鬼轻易上身，最后鸠占鹊巢。可是凡人太脆弱了，扛不住这么重的阴气，身体会迅速衰竭，直至死亡腐烂。被阵法控制的厉鬼为了不停更换身体，会对活人下手。
　　方子书剑锋一转，斩下了他的头，那只活死人像被切断了电源，直挺挺地倒向他身后的活死人群。秦取没想到方子书能毫无征兆地去杀活死人，他诧异地失声喊到：“破坏了身体原主的魂魄怎……”
　　一团青烟从那个无头活死人身上窜出，直直地冲进结界向最虚弱的秦取飞去。不过有人比这青烟更快，剑光一闪把它钉在了地上，它动弹不得，发出刺耳的叫声。这是藏在活死人里的厉鬼。
　　方子书瞥了它一眼，天生微挑的笑眼也压不住眼里的寒意和憎恶：“它已经把原主的生魂吞噬了。”
　　这个时候他才深刻意识到，这个鬼阵是三十万条人命铸成的，而这些无辜的百姓，一丝魂魄也没有留下，更别提轮回。
　　万山鬼哭，他们连哭声都发不出。

　　秦取啧了一声，他原本以为这些人魂魄还在，等事情解决还能超度，所以他才会布下结界拦住活死人而不是攻击他们：“……畜牲。”
　　“我去破阵。”方子书冷静向秦取解释了一下万山鬼哭阵，最后总结道，“不能把厉鬼放出来，他们会攻击凡人，破阵才是治本之策。”
　　不知阵眼，破阵又谈何容易。秦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勉强地笑道：“此地我还能镇守个几日，嗯……再借我一些灵力的话或许能延长。阵眼，就拜托两位寻找了。”
　　“……不必勉强。”方子书有些迟疑，看得出秦取已经很虚弱了，撑起这么大一个结界是很耗费灵力的，更何况他还只是金丹。
　　“我怎么可能逞强？我可爱惜自己了！”秦取耸耸肩，说罢拍了拍斩红尘的刀柄，嘿嘿一笑，“所以我的意思是，少主再给小红一点灵力呗！”
　　小红……此刀若是有刀灵，估计会被这名字气得背过气。
　　方子书把灵力注入他的“小红”，确保秦取能轻松撑上一段时间后，便带着温逐寒往关山深处去。如果说要隐藏阵眼，那迷雾重重群峦叠嶂的关山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在路上收到了杨流的传语千纸鹤，杨流说他追着宋柯进了山但后来一眨眼间便跟丢了，他打算在附近再寻一寻。
　　能让杨流一转眼间就能跟丢，除了此人对地形的熟悉，肯定这山里还有别的什么。
　　宋恪擅长阵法，他既然敢往山里逃，说明他早就布下阵法，以防有人追过去。
　　杨流应该就是中了他的阵法，才会跟丢。果不其然，山口设下的阵法被人暴力破开，一看就是杨流的手笔。
　　“宿主，不用进去，我……我会想办法让他出来。”这个时候装死半天的系统突然出声，一改以往的态度。
　　系统对这个任务过于紧张，方子书是知道的。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个bug严重到系统会忍不住出手，那这个宋恪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