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Chapter 54 ...
-
这看似只属于晏晨礼的成绩关乎着即将开展的新一届的招生报名工作，是全校的荣誉。周正诚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孩子，最后这一次稳住了比以前的多少次都管用。”
晏晨礼反问，“又没说一定是我。”
“还和我耍嘴皮子呢。”周正诚训完他转身关心阮语，“你应该分数比他低不了多少，要是成功获得了第二名，倒是一段佳话。”
阮语矜持地笑，她确实开始担心自己了。
此时，平日负责宣传的老师拿了个相机过来说要给晏晨礼拍个全身照马上出简讯。阮语起身相让，他却巍然不动，犹豫地问：“不是还没确定具体人吗？再等几分钟吧。”
那个老师笑了，“不是你还能是谁。文稿早就写好了，我们在外面随便拍一个就行。”
“还是确定了再说吧。”
“这孩子……”老师和周正诚说笑，“这时候还这么谨慎呢。”
周正诚跟着笑，心里却生了疑。阮语也觉出点不对来，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问：“怎么了？”
和他亲近的人都知道，他在成绩上向来是不谦虚的，尤其在她面前简直是自信爆棚，从来不会如此自我怀疑。
晏晨礼见她一脸担忧，安抚性地握住她的手，靠过来耳语，“其实我……”
这话刚说了个开头，负责消息沟通的老师又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摆着手说：“弄错了弄错了！”
众人大惊，本已在主席台上谈笑风生的校长也站起了身，什么错了？！
那老师深吸一口气，赶紧说完：“状元在我们这里没错，但不是晏晨礼。”
前半句让大家紧绷的神经松了下去，后半句又如一声惊雷炸开一片。
周正诚率先大吼发问：“那是谁？”
“放心周老师，还是你班上的，阮语啊。”
所有人都在努力消化这个消息，阮语更是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晏晨礼毫不惊讶，笑着轻拍她的后脑勺，低声说：“恭喜你啊，第一名。”
后来的一切都像是兵荒马乱的战场。
阮语忙着确定准考证号和分数，被老师拉出去拍宣传照，学校网站简讯发出后应付一堆恭喜的电话和短信，最后被周正诚扣住，说明天可能会有一些本地媒体的采访，大概会问些什么问题，让她自己打好草稿。
阮语懵懵地听，机械性地点头，其实什么都没记住。
周正诚叹气，把一直陪在一旁的晏晨礼叫过来，“你给她记好，等会儿回去培训下。”
晏晨礼听话地提笔写问题，顺便还给她列了答案提纲，周正诚也总算闲了点，秋后算账般地问：“现在你来给我说说你是哪里考砸了？”
“是阮语考得太好了，您看看，语文130，数学140，英语147，综合282，无懈可击。”
对于阮语来说，确实是运气加实力的最佳发挥了。
周正诚冷笑，“你是想说你考不到这个分数？”
晏晨礼顿了顿，“老师，你这么说阮语听着不太好吧。”
“对不起啊阮语，我不是不看好你的意思。”
阮语重重点头，颇为哀怨地盯着晏晨礼，“我也想知道。”
晏晨礼避开她的目光，用笔头点了点笔记本，“我继续整理这个，等会儿查出来再看。”
高分段都慢慢地放成绩了，周正诚被叫去另一边登记，他们两人终于独处。阮语脸上却丝毫没有喜得桂冠的兴奋和激动，她小心地观察晏晨礼的侧脸，一点波动都没有，他不在意吗？
晏晨礼又写完一个问题扭头和她说话，“如果记者问你课余爱好，你要多说点，塑造下全面发展的形象。”
阮语撇撇嘴，要哭了，“你这么懂，是不是早就准备过啊。”
晏晨礼看她厚重镜片后的眼眶已经全是湿意，赶紧抬头四处看了看，老师都忙着呢，他们这个角落应该没人注意了，才揽过她的肩膀，“怎么了？不是就想赢我的吗？”
“可是……可是，”阮语支支吾吾也说不上来。
是，从认识他的那一天，或者再早一点，从只闻其名的那一天起，她就梦想着超越他。动机却随着时间变了，最初是单纯地想在学业上拔得头筹，慢慢是想争口气，打破他对她不讲道理的偏见，到了最后早已不单单是成绩的范畴。
她希望被他认可，渴望与他并肩而行，至于谁前谁后，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在人生前半段最重要的一次考试里赢过他，她竟然谈不上多开心。或许她早已习惯适当地仰视他，并且享受他在前的引领和指导，这样猝不及防地越过他被推到另一种聚光灯下，她手足无措，并有种轻微的愧疚感。
是不是她平时念经一样念久了，连上苍也感动于她的决心，才在这最后一刻了她夙愿？是她无意间诅咒了他抢了他的位置吗？
阮语泪眼婆娑地嘟囔，“对不起。”
晏晨礼腾出手来把她的嘴角往上提，“哪有对不起？你很棒，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这些问题都是套路，是个人都能猜到的。”
阮语破涕为笑，“你骂我。”
“哪有？”
“我就不知道这些套路。”
“那是因为你……”晏晨礼把习惯性的话咽下去，“因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正常。”
“怎么办？”阮语还是焦躁不安，“于阿姨会不会骂你？”
“我又没考得很差，她骂我什么？”
“那她会不会骂我？”
“她只会表扬你。”
两人头挨头说话，登记完成绩的周正诚过来清了清嗓子，阮语立马直起身甩开肩膀上他的手，晏晨礼不以为意地依然把手搭在她椅背上，抬头叫老师。
周正诚把成绩单丢过来，“你理综那天梦游了？”
阮语赶紧抢着看，语文132，数学148，英语144，理综272，理综确实不正常。
晏晨礼摸摸鼻子，“可能哪道题算错了吧。”
阮语激动地问：“不是还可以查分吗？你查查吧，也许搞错了。”
“不了，浪费钱。”
阮语闷闷不乐，“可是你理综没理由比我低啊。”
周正诚失笑，“你考第一名还一脸愁容，被人看到可不太好。行了，你们想去的大学是稳了，早点回去和爸妈报喜吧。”
晏晨礼提了两个人的包给老师们说再见，阮语跟在后面，碰上宣传口的那个老师还被调侃了，说因为她杀出重围还得另外写一篇稿子。
阮语赶紧深深鞠躬说对不起，引来一片笑声。
“明天早上记得来学校，肯定有采访的。”
“哦。”阮语红着脸点头，推着晏晨礼快步走了。
正是六月底，天还没全黑透，曝晒过一整天的操场冒着层层热气，他们从空调房里出来，手臂上的毛孔敏感地全炸开了。阮语背过自己的背包，犹不死心地说：“你还是查查分吧？”
晏晨礼整理好包牵了她的手说：“没必要。放心，我们还是能上同一所学校的。”
她当然明白，他早就获得自招最大加分，也有优先录取资格，但她就是不甘心。
晏晨礼低头审视她，柔声说：“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
阮语咬唇不语，他无奈地叹气，掐掐她的脸说：“原来你还是这么崇拜我啊，没关系，以后你肯定没这种机会了。”
阮语有了点活力，扭头摆脱掉他的手，仰头傲气地看他，“想得美！从这一次开始就是我的时代了。”
晏晨礼见她终于笑了，松了口气，走出一盏昏黄路灯的范围后靠近她亲了亲她的脸颊，“那拭目以待。”
阮语回家和傅琪汇报情况，她和外婆都笑眯了眼，围着阮语问想要什么奖励，明天想吃什么。祖孙三人正其乐融融地畅想阮语的大学生活时，阮世明打来了电话。
阮语心里还记挂着另一件事，干脆去了安静的阳台和他讲话。
阮世明兴奋的语气中掩不住满满自豪，随后又自我检讨他的付出实在是杯水车薪不足为道。
阮语听得心不在焉，打断他问他是否在家。
“刚回来没多久，还是晨礼告诉我的，你怎么不早点给我电话？”
“忙忘了。”阮语顿了顿，试探性地问：“于阿姨有没有骂晏晨礼啊？”
“骂他什么？”
“就是……”阮语为难，“我不是比他高了几分嘛。”
“这有什么关系？”阮世明似乎走动了下，“你于阿姨现在正兴奋地在帮晨礼看专业呢，还让我恭喜你。”
阮语彻底放下心来，“谢谢，改天我再过来看你们。”
和阮世明通话结束，梅如珺的电话又来了，她和程子林均正常发挥，现在拉了一群人要去通宵唱K，“勒令”她这个新晋状元必须出来买单请客。
阮语和傅琪报备，不出意外获得了许可，便从房间里翻出存压岁钱的银行卡出门赴约。
她刚走进包厢，就引来阵阵尖叫。凝神一看，房间里大概有十几个人，晏晨礼竟然比她还先到。热唱中的梅如珺过来抱住她，指着晏晨礼，透过麦克风笑得张狂，“我家阮语简直励志传奇，就问你们服不服！”
阮语赶紧捂住她的嘴，在众人起哄的掌声中偷偷抬眼看晏晨礼。
他冲她招手，她自发地想过去坐，又一把被梅如珺拉住，“不准过去，先陪我唱完这首歌。”
谁敢对梅如珺说不呢。
就坐在晏晨礼旁边的程子林按人头倒完啤酒，捅了捅认真看阮语唱歌的人，“你说你这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做理综时是不是也走神想我阮妹妹了？不然我还真不信能这样。”
晏晨礼对他怜悯一笑，“你不懂。”
程子林不屑地切，“你少在我面前装，我还不了解你？算错题？也就骗骗我阮妹妹吧。搁古代你这行为就是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的暴君。”
到底是多年老友，晏晨礼也没否认，有些挫败地说：“可她好像没我预想中那么开心。”
程子林真是服了，“你也不怕玩脱了？万一她依然没你高呢？老师们不掐死你？！”
晏晨礼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去做那些采访和演讲。累。”
“所以呢？”
晏晨礼安静听完阮语唱完最后一段副歌，在她回头找他时举起大拇指。趁她还没走近，凑去程子林耳朵边说了实情。
程子林脱口而出一句脏话，看神经病一样看他，又抢在他面前拉住了阮语的手，忧心忡忡地说：“阮妹妹，这孩子已经无可救药了，以后只有你能给他续命了。”
阮语一脸莫名，晏晨礼打开程子林的手拉她坐下，“别理他。”
程子林频频摇头，最后失笑吹了声口哨。
谁敢像晏晨礼这个疯子在理综卷上空出一道大题不做呢。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Chapter 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