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烦》夜阑枫语

44、桃花祭

　　竹庐没有桃树，但是桃源毕竟是桃源，就跟陶老所述的桃花源相似，遍地桃花，这时正值其花季，从坡上看过去，还真是似梦似幻。
　　“我们走吧。”霰煋扶着我看向坡下，说道。
　　我点点头，本来是要和卓冰穹一起的，但他说是要晚些再到，那也好，我就和霰煋先出来了。
　　路上走得不快，去得是叶老爹家，叶子应该也在那里等着了。
　　等到了门口，红联已经挂上，竟然真有些过年的气氛了。
　　我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门那边就有声音应道：“来了，来了，等一下。”
　　门打开，叶子一脸兴奋，看见我们，笑得更开心了，拉住我的手，说：“姐姐快进来吧。”
　　叶子把我拉到院子中坐下，叶老爹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叶子跑进屋，我和霰煋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儿。
　　“丫头啊，身体好些了吗？”叶老爹说着也坐到一旁。
　　我笑着答道：“好些了。”
　　“都是好孩子，想通了，在一起是好事，今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毕竟不再是一个人了啊。”
　　霰煋握我的手紧了紧，我笑了笑，回握住，说：“嗯，我会的。”
　　“我定然会好好照顾她。”霰煋明朗的声音撞到心中，回响出一阵甜蜜。
　　我柔柔笑着，脚步声让我侧目，叶子手端托盘，与陈景相携而出，两人齐声唤道：“来吃些汤圆吧，团团圆圆。”
　　霰煋手一颤，我忙握紧，另一只手伸出，接过已经送到面前的碗，看到霰煋表情仍有些僵硬，顿时感觉气氛有些尴尬。
　　勺子盛着一颗汤圆晾凉，伸到霰煋嘴巴，说：“我们吃汤圆吧，人家的一番心意。”
　　霰煋张嘴含下，气氛这才缓和下来，两人分吃完一份汤圆，再相互说了些吉利话，这是敲门声又起。
　　叶子去开门，不用猜也知道卓冰穹这时候该到了，叶子笑着领进卓冰穹，又奔回厨房，应该还是去拿汤圆吧。
　　叶老爹见到卓冰穹，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问：“冰穹啊，怎么样？今年桃花祭也该寻个媳妇了吧？”
　　我脑子还在桃花祭和媳妇的相互关系中辩驳，卓冰穹已经坐下，答道：“我还没这个念头。”
　　叶老爹一声叹：“你也不小了，当年你父亲也算是把你托付给我了，我也急啊。”
　　“等等。”我开口问道：“桃花祭是怎么一个日子，和找媳妇有关吗？”
　　叶老爹闻言‘呵呵’笑出声来：“丫头还不知道啊，当初我叫叶子邀你参加其实也存了心思，现在看见你和霰煋这么好，倒也不用了。桃花祭这天全桃源的人会聚在一起，尤其是未婚的年轻人们，都可以在这一天好好见见面，有对眼的那好事就近了。”
　　“变相的相亲会，那卓先生的确得去瞧瞧，毕竟竹庐还少个照顾着的女主人。”我悠哉的话语让一旁的霰煋溢出一丝笑意，原来大家都是记仇的人啊。
　　卓冰穹看向这边，似有些恼意，语调依旧保持冷淡：“此事不劳你操心。”
　　叶子端着汤圆走来，被晾在一旁的陈景赶忙迎过去接过盘，递到卓冰穹面前。
　　卓冰穹吃了几口，就放下勺，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霰煋扶我起身，叶老爹走到我们身边，拍了拍霰煋的肩，说道：“待会儿可要好好看着这丫头，不然一不小心可会被别人拐走的哦。”
　　霰煋听到这话，竟然散出凌厉之气，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笑了：“你傻啊，我一个瘸子，哪有人要啊。”
　　“丫头可别妄自菲薄，我看可是少不得有人要，长得模样好，还能干，今天还不知道能引来多少小伙子呢。”
　　我见叶老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无奈的一笑，霰煋嘴角一抽，脸色有些难看，一本正经地说：“要不，我们就不去了。”
　　老头儿乐了，抚着花白的长须，说：“你小子才这点出息啊，让别人抢不走不就行了，就算被抢了，不也还能抢回来嘛。”
　　“别瞎说，我家霰煋本事着呢，行兵打仗，为国效忠，乃大丈夫本色。”我反刺叶老爹一口，叫他好话不说，尽挑不好听的说。
　　“呵呵呵，可惜遇上你这丫头就完全慌了手脚咯。”叶老爹几声大笑，说：“我说丫头你还没进门呢，哪就成你家的啦。”
　　脸微红，刚想反驳，被霰煋拦住，卓冰穹冷冷的看向这边，说道：“叶村长不要早些去主持仪式吗？看起来很闲呐。”
　　叶老爹一听，一跳脚，忙说：“不好啦，说着就忘了，我先去了，你们随后啊。”
　　人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叶子见自己老爹这副模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们也走吧。”
　　一行五人，不紧不慢的向集会地走去，路上家家舍舍都有种植桃花，当走到一片大的桃花林面前时，我猜，差不多是到了。
　　果不其然，步进那片粉红天地，行了近百米，视线豁然开朗，桃花林中竟然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此时已经满满的站着人了，估摸有个几千人。
　　寻着空地，看到中央的高台上，叶老爹笑呵呵的站在那，手里拿着纸稿，朗声念着桃源创史和今时的风土人情，还有今后的寄望什么的。
　　不冗长，大家兴致也不错，等到叶老爹念完，大家都各自散去，我不明所以，被叶子拉着往林中走去。
　　霰煋依旧拽着我，在一棵树下停下脚步，那里早就铺好了草席，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就跟日本似的，不同的是人家赏樱，我们赏桃。
　　叶子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双手交合成祷告状，一旁的陈景也是如此，许久，叶子才笑着转头说：“姐姐也快成婚了，索性提前向桃源仙求个子吧。”
　　求子？心里一动，我这身体哪会有什么孩子，忽然感到生儿育女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事情，神色有些黯然。
　　侧过头，霰煋一脸虔诚，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动作，但是我知道他的渴望。
　　笑着牵起他手，说：“那我们可要好好求。”
　　“丫头也要求子？”晚来的叶老爹见我们仍怵在树旁，问道。
　　我点点头，叶子坐上草席，从食盒里搬出点心，茶壶，大家都围坐到一起。
　　清脆的嬉笑声传入耳，扭头看去，有几个妙龄女子冒出头来，向这边走来，人人手中攥着一支开得正艳的桃花。
　　没有外边女子的扭捏，直直走到这边，把花丢落在卓冰穹面前，有几个倒是迟疑了，左右扫了霰煋几眼。
　　最后卓冰穹面前落得了七支，霰煋竟然也有五支，我不由抚掌大笑，冲叶老爹嚷道：“看见没，这叫魅力。”
　　霰煋大概感应到什么，想伸手去摸索，叶子连忙制止：“别拿，拿了花，就像是定了亲，推不掉的。”
　　霰煋连忙缩手，我眼波飞转，起身折下一株桃，塞进霰煋的手，说：“这下好了，定下了，总赖不掉了。”
　　霰煋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紧攥住那桃花。
　　林中的一双双眼不知有多少人失了望，不过等到另一波的桃花攻击袭向卓冰穹时，我明白，大家都明白不在一颗树上吊死的道理。
　　说那卓冰穹能得这么多芳心也在意料之中，人长得俊雅非凡，凤眼微眯便是风情无限，除去那坏脾气，也算完美。就是整天冷冷淡淡的，按情人眼中出西施这个模式，说不定人家还以为这就叫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