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烦》夜阑枫语

28、虚以委蛇

　　醒来，天还未亮，坐起身，下了塌，终究还是没来，晖炔，当真是忘了吗？
　　床上睡的人也霍然起身，看着我，我笑着问：“醒了？”
　　动静惊动了外面侯着的宫侍，我赶紧把榻上的被子抱回床上，听到外面询问：“陛下，可是起身了？”
　　白易看着我一系列动作，低‘嗯’了一声，我翻手幻出利刃，划向手指，洒了些血在被褥上，简单止完血。
　　转头看到白易瞪大了眼看着我，扯过我手，看着那已经止了血的伤口，回复情绪，淡淡的说了句：“你倒细心。”
　　我笑了笑，听到开门声，说：“但是还是瞒不住。”手一挥加施了幻术，血迹渐渐有些许变化，俨然出现了洞房后该出现的痕迹。
　　宫人们进入房内，替我与白易各自穿戴着，虽然不习惯，倒也没有推却，顺从的由宫女为我折腾着。
　　白易上朝去了，而我还得去太后与皇后那请安，还好只有两人，不然我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兴致来应付。
　　穿戴完毕，拒绝了多余繁冗的配饰，由配给我的女官相引，走出星夜宫。
　　晨微曦，初冬的雾气还是有些重的，冷意亦然，轻叹了口气，说是要帮白易，其实是自己还没死心啊，再等吧。
　　宫里各殿的距离还是相差很远的，于是便有了软轿备着，轿身轻晃，不多时便停了下来。
　　我守礼的缓步下轿，迎着凤鸾殿走了进去，低眉用眼角扫了一下全殿，乖乖，来得真不少，大致宫里排得上名号的嫔妃都在吧。
　　盈盈一拜，柔声说道：“银河向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
　　“贵妃快起，本宫最敬重的就是修真之人了，行此大礼，本宫怎生受得起啊。”
　　殿上坐的的中年美妇已经下座将我扶起，相随在一边的也是美人一个，看那温婉的样子堪称母仪天下啊。
　　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位便是现在后宫里当家的姑侄俩，值得开心的是今天她们并未让我难堪，可能是想笼络吧，毕竟她们心里也明白得很，在我这她们讨不了好处。
　　万般亲切的将我拉至主位，闲聊家长，不过多是在探我口风，想了解我身平以及对这宫廷之事的态度。
　　虚以委蛇，淡定有礼，不处在主位的嫔妃们多是没主见的人，随声附和，赞我卓越才华。
　　只有一人不同，独立一旁，若空谷幽兰，眼神清澈，似不被这功名利禄所惑，很难想象这么个女子会出现在这里。
　　推却了要留我一同用早膳的请求，只是说身体不适，就告退回了星夜宫。
　　唤来总管我这人事的女官，让她把这星夜宫里所有走动的宫人名单给我一份。
　　我细细看了几遍名单，再用圣镜核对了一下，挑出了一个丫头安排在我身边，照顾起居。
　　抚着圣镜，暗暗念着它无用，说什么有了这镜子能通晓天上人间，结果呢，想知道的密事它一样都显不出来，估计是有法术或是其他东西克着。现在可好，我就用它来调查人家户口，这功能不给地区片警儿，真是可惜了。
　　先不论晖炔的事，就连绿藤背后的势力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它的空间转移能力会不会也掉链子。
　　“宓儿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微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转头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伏拜在地，宓儿，我挑的丫头。
　　扶起宓儿，看到她一副惶恐的样子，不由一笑，说：“不必怕，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伺候着吧。”
　　宓儿颌首，低眉顺从的应道：“谢娘娘。”
　　我笑着说：“不要太拘于礼数，我不是大家出生，也不过山野村姑，不喜欢人整天像待菩萨一样拜我，随意些就好。”
　　宓儿霍然抬头，一脸不信，诺诺的说：“娘娘是仙人，奴婢怎么能冒犯？”
　　我哑然，在圣域还不甚明了，原来在其他大陆，修真人身份当真高到这么个地步了啊。
　　我轻拍了下宓儿的脑袋，晃着脑袋笑出声来，不理会这傻丫头的不解，后退一步，问：“仙人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宓儿愣了，想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道：“仙人会法术，能飞天，还能占星宿，还能···”
　　我抬手止住：“的确会的挺多，但是不会的也挺多，术有专攻，人有专长，有得必有失，仙人修得仙体，却多是忘了人情世故。不要忘了人都是父母所生所养，起于原本，还于原本，宓儿不过是畏惧于世俗对身份的评定，但是真真的修真人哪会在意这么多啊。”
　　宓儿听着听着，脑袋慢慢耷拉了下来，轻声嘀咕道：“宓儿糊涂了，真的糊涂了。”
　　果然如圣镜所示一样纯良啊，天啊，原谅我挑软柿子下手吧。
　　自从宓儿这丫头给我搅和晕后，态度总算是让我舒服些了，至少让我觉得身边还有个说话的人。
　　婚礼过后已经三天了，未再见到白易人影，也不清楚他怎么想的，要我帮忙还整天没个影，搞得我只能在自己的地盘数蚂蚁。
　　被拘束了几天，心里已经憋得慌了，无意应付其他人，反正只要有人邀一概装病回绝，行为也不像刚进来时那么守礼，已经还原本性了。
　　宓儿由于我的变化苦恼不已，整日担心着被人察觉我不像样的坐行，皱巴着小脸开始习惯性对我唠叨起来。
　　端坐在亭子中，看着宓儿边倒茶边指着廊上的盆兰控诉着我的恶行，心里倒是乐呵呵的，可惜就是有人喜欢搅事啊。
　　“娘娘，霰将军携霰小姐求见。”
　　我看了眼庭外不远处两个人影，颌首：“快请进来吧。”
　　“姐姐，姐姐。”伴着声音，小小的身影已经扑到怀中，七岁的小丫头的分量也不轻啊。
　　“依依，不得无礼。”
　　我笑了笑，看向霰煋，说：“无妨，霰将军请坐吧，今日怎么有空到这后宫之中来啊？”按理外臣是不可随便出入这里的啊，真是颠覆我的认知。
　　“依依吵着要来，父亲拗不过，便让我领来了，顺便让我看看娘娘在这住得可好。”
　　我听着，笑着，接过宓儿手中的茶壶，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说：“相爷与将军都有心了，银河怎会亏待了自己。”
　　霰煋斜瞥了我一眼，透着复杂，未说话，只是接过杯子。
　　我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细抿了一口，问：“将军觉得银河是怎样的人？”
　　依依拉了一下我衣襟，疑惑的问：“姐姐是仙人啊，大家都知道，仙人就是好人嘛。”
　　霰煋看向腻在我怀中的依依，放下杯子，说：“臣不敢妄断娘娘是非。”
　　我‘呵呵’笑着低头，说：“对了，那日的事银河还未谢将军出手解围，多亏将军武艺高强啊。”
　　“此乃臣的本份，不敢居功。”
　　“是吗？”我放下杯子，看向霰煋，说：“我知你心里对我多是厌恶，但是那日你也看到了，我无心无情，这性子有最大的好处就是无欲无求，我不贪，只是单纯的要帮你父亲与陛下罢了，所以你我是同一战线的。等到我把该办的事了解了就离开，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收一下对我的偏见，别让别人看了笑话，即使你永远101号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