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
“大半夜的，能不能不说鬼话？”一翎黑羽从烧饼头上立了起来，好像他们不是来招鬼的似的。
“上，往他头上拉屎！啄眼睛！”鸦孙们闲了半天，有点闷得慌，听见烧饼下令，众口一“啊”，如离弓之弦，俯冲而下。
“别……别戳脸。”沈永和双手护头，身体蜷缩成球。
曾妤叫了一声“停”，千钧一发之际，如漏斗锥刺而下的鸦孙们，又迅速折返，漂亮的鸦羽如黑色牡丹在空中平铺成了一朵花。
沈永和本来想借悼念冯小希的机会和曾妤套套近乎的，花也献了，蜡烛也点了，正一心一意的祷告呢，突然，时间他就神奇的静止了。
头顶摩天轮，同学变成木头人。
沈永和都吓傻了，只能僵楞楞地看曾妤满场摆棋子，害怕露了馅儿，下一秒就成了祭坛圣品，动也不敢动。
曾妤问沈永和：“你没有入阵？”
烧饼围着沈永和转了两圈：“也可能是，咳……曾妤你太笨，没有把摆好阵。”
沈永和嘴皮子有点哆嗦：“我还能听得懂鸟语？”
烧饼：“啊……”
被一群乌鸦，一只八哥，一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沈永和觉得他今天真是命犯太岁，倒了血霉了。
“曾妤，你别看我长得一表人才，其实衰得很。小时候家里给我批过卦，说我命太硬，上克鬼神，下克父母，实在是不适合祭坛。”
烧饼：“啊………”没见过死到临头还这么自恋的。
“你说的也不全对。”曾妤绕着沈永和转了一圈，活像屠宰场里挑拣牲口屠户，“普通人要熟祭，命硬的人就得生祭。要先挑筋、再放血，然后大卸十八块！而且要按法国大餐的顺序，先上酒，后上菜，才最有效。”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比着手刀在沈永和的头、腰、腹各划了一刀，眼睛里冒的光，简直比天上的紫光还要妖异。
“毒妇！”沈永和的脸彻底白了，思绪翻腾，好多年过去了，难道他终究逃不过这一劫？
“你说什么？”曾妤看看表，没时间再拿他开涮，
“行了，不吓唬你了。我是想借同学的祈愿摆个阵，帮冯小希招魂。可你又入不了阵，凑不齐49个。现在，我上哪再找个人凑数去？”
都解释清楚了，曾妤却觉得沈永和的脸更白了……
沈永和嘴皮颤抖，像过了电一样：“曾妤……你后面，那是个什么？”
**
曾妤顺着沈永和的目光看过去，在“兑”位的阴爻上站了两个“人”，正好补齐阵挂。两人都是民国学生的打扮，双目圆睁，惊骇地注视前方，阴森森的，像寿衣店里的纸扎人。
沈永和：“这两个到底是人……是鬼？”
“曾妤，看那儿！”不等沈永和问完，烧饼已经领着一队鸦兵鸦将，冲到了最前面。
一个民国风打扮的女学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正在摆好的八卦阵里转来转去，像只没头的苍蝇。
今天怕不是民国coser的专场……
“果然是真的！”曾妤惊叹，自言自语：“这是八卦迷阵，人一眼就能找到路径，可阴魂进来就像进了迷宫，找不到出口。”
“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 ，从来都不会打断你……”
“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bi……”沈永和的手机也来凑热闹，前后竟然衔接天衣无缝。
头顶的乌鸦被歌声乱了阵脚，“啊、啊”叫着飞成一团，真是乱上加乱。
“不、不是说你。”沈永和的手抖成筛糠，好不容易才让手机闭了嘴。
曾妤：……
**
那民国女鬼也是成了精的，转了几圈发现自己被耍了，开始用她阴魂的残息一次次撞向入了定的生人的身体。
她这是在撞阵门！照她这样撞下去，迟早得把八卦阵给毁了。
沈永和哆哆嗦嗦地：“你不是要招冯小希的魂吗？这魂是谁的？”
曾妤：……这个怕只有鬼知道了。
头顶的紫光星阵像信号不稳的电视台，涌起了波浪线，鸦孙们断断续续地“啊啊”发布警告，音效实在销魂的很。
民国女鬼的麻花辫被震成了头帘披发，彻底没了“人”样儿。她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打开了新技能——魂魄散成了几十道，像影像延迟形成的无数重影，不断穿过入定的身体，在阵门前不知疲倦的撞击。
沈永和：“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个，我先走？”
曾妤指了一下还在用蛮力闯关的女鬼：“不着急，你不是八字硬，克鬼神吗？正好可以帮帮忙。”
沈永和：…… 感觉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个阵只能进不能出。”曾妤背对沈永和，探手，握住了一把青色竹节链成的软鞭，“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女鬼是冲着那两个民国装的男学生过来的，你把他们守好了，一定不能让女鬼靠近。”
沈永和：“他们两个……不是鬼？”
“是鬼早就跑了，还能来这里招晦气？”烧饼这阵压得有点苦，急吼吼地叫，“曾妤快来帮忙，我快顶不住了！”
沈永和今天这人盾是当定了，因为他又听见曾妤说：“你就暂时当个战略缓冲，个别鬼他比较笨，你挡着前面就看不见后面，能分散点注意。”
沈永和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站到了两个男学生面前，吊嗓子一样乱嚷，算是给自己打气：“这女鬼怨气这么重，一定是男方劈腿，还找了同性。我是招谁惹谁了，要做这负心汉的替死鬼？”
紫光阵涌如波涛，剧烈震荡，眼看鸦孙们辛苦修补的缺口马上就要重新裂开。上方传来烧饼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本来是要招冯小希的魂，谁也没想到会这么阴差阳错，阳错阴差……
**
沙沙……过时的碎花长裙，踩着软底手工拖鞋的女人在紫光阵外一掠而过，明德广场某处响起隐晦的磨地声……
教务处主任老齐每晚都要从明德广场经过，今天一如往常，广场上此时也没什么人，只是场地中间似乎有一团光飘来飘去，后面还有个什么在扑蝴蝶似的追，一转眼又不见了。老齐见怪不怪，眯眯眼，背着手走远了。
**
东方昏暗的天际染上了一层霞紫色，如闪电，又如破落的蜘蛛网，摇摇欲坠。
这亮光只是一瞬的反应，随即分裂、撕扯，状如飘絮的紫光下，黑雾像环保不达标的小矿厂排出的废气，一团团直冲九霄。
宁泽在图书馆查完资料，坐进停在校门口的车，抬头看见了空中的怪异一幕。
**
此时的明德广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黑影憧憧。民国女鬼的撞击也不知道触动了哪一排的机关，鬼影此来彼往，赶庙会一样越涌越多，招魂阵的名头这下可是名副其实。
青竹鞭的一头把散发的青衫女鬼捆了个结实，另一头被曾妤拽的死死的。
“这什么鬼，力气这么大？”
“你不是查了资料，说这地方是道场吗？怎么变成了压邪鬼的地方？”
紫光阵已经破了一半，烧饼只能和鸦孙扇着翅膀和冒出的诸多惨死鬼周旋，“这是鸟该干的事吗？”
曾妤：“等过了这一关，给你买牛肉干！给你买大坚果！”
沈永和已经吓傻了，这一人一鸟竟然还有闲情聊天。眼前断腿的，断头的，老的少的，全都怨气怨气满满地要朝他扑过来。民国女鬼和眼前逞凶斗狠的这一群相比，简直可以称的上是尤物。
沈永和已经不会哆嗦了：“曾妤，我看这事不是我出卖色相就能解决的啊。”
曾妤 +烧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