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夺取我爱你》拾一不二

17、第17章

　　面具人点了点头坐下，曾妤也跟着落座。方敬洋还是半晕半昏地躺在沈永和怀里，倒是省了椅子。

　　沈永和：这地府的官差竟然不吓人，还挺……亲切的？

　　监知事手一挥，又抓出一本小册子和一支毛笔，正襟危坐，对少女喝道：“先报姓名，籍贯，今日事务从简，生前的事就不用说了，只讲讲这几位的疑惑，你死后流连人间，是否还害了人？”

　　手指在桌上敲了一敲，再抬起头时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凌厉，“该说的要照实说，鬼言虚妄，罪加一等。”

　　少女脊背颤抖，垂头沉默了一阵，说：“我叫刘雪，今年12岁，是安城花龙区龙吟镇人。我死后没有害人，那个叫冯小希的，是被从灯里跑出来的花裙女鬼吓死的，不是我害的。”

　　曾妤想，被吓死的，这倒跟冯小希的尸检报告相符。

　　面具人把煤油灯提起来，沉吟道：“这盏灯来历不小，你拿着它能超出三界之外，连地府都查不到你的气息。不管是花裙女鬼还是冯小希，被装进了这盏灯里，现在怕是都变成了厉鬼，话都说不清楚了。你拿什么证明她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少女想了想，说：“我能让她们说出口，只是你要先把灯借我一下。”

　　面具人和监知事交换了一下眼神，把灯递给了刘雪。

　　“我也是偶然发现这盏灯还有这个功能的。”少女手提灯盏上的莲纹锁链，目光虔诚地望着灯身，灯如风铃般旋转，她目光定在一处，用手一挑，飞散的荧光泄漏出来，挥洒到空中。

　　沈永和还搂着方敬洋坐在符咒围绕的圈里，仰着头拍了拍强行昏迷的方敬洋：“喂，醒醒，免费的全息投影，大制作，遇到不要错过！”

　　**

　　半空里勾勒出一栋老旧的筒子楼，然后出现的是一个面容娇丽的中年女人，她烫着彼时流行的发型，穿着薄纱的碎花长裙，脚上的软底布拖鞋上绣着一朵殷红的牡丹。

　　沈永和在符咒圈里小声嘀咕：“不是要看冯小希吗？怎么出来的是这个花裙女鬼？”

　　他话音未落，老旧一居室的房门就从外被推开了。女孩扎着马尾辫，穿一套晒得脱色的蓝底白边的宽大校服，胸前印着东河中学的名字，正是年女时期的冯小希。

　　花裙的女人对冯小希微笑着说了一句什么，转而去厨房切菜。

　　又过了片刻，橘皮脸的男人进了厨房，对女人动手动脚地调笑了几句，走开了。男人面色通红，步履蹒跚，像是喝醉了酒。

　　女人把手上的黄瓜炒好，关了火，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蹑手蹑脚地走到冯小希的房间门口，从帘子上掀开一条缝朝里看。

　　冯小希的卧室是用木板挡开的一个小隔间，门头上只挂了一块白布。以布当门，聊可遮蔽的私隐。

　　房间里面，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对写作业的冯小希摸摸抱抱，动手动脚，女人看在眼里，佯装刚从厨房出来，在门口叫了一声。

　　女人把菜端到饭桌上，男人也从屋里踱了出来，脸色不大好看，踢翻了挡在路上小板凳发泄。

　　女人无声地朝男人招了招手，笑容谄媚地扬了扬手里的一个纸包。在男人的注视下把纸包里的粉末倒进玻璃杯里，兑进橙汁，拿筷子搅了搅，朝冯小希的房间努了努嘴，男人脸上露出□□的笑。

　　冯小希站在门帘后面，把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饭桌上，冯小希不肯喝果汁，男人、女人左右哄劝。

　　冯小希气地把饭菜摔到地上，刚跑了两步，又被男人抱了回来。小小的脸被泪水糊满，女人却只在一旁看，脸上表情虚伪，又是叉腰又是拍大腿，想是在和稀泥。

　　曾妤握紧了拳头，即使没有声音，也能听见冯小希的愤怒和绝望叫喊。

　　就在此时，情节却发生了反转，和冯小希拉扯的男人突然松开了冯小希，拎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向了穿花裙的女人。女人身后的窗台上赫然放着一盏煤油灯。

　　画面到此结束。

　　曾妤恨道：“冯小希是孤儿。这两个是冯小希的养父母吗？简直禽兽！”

　　“那个女人，是冯小希的母亲。”沈永和还没从刚才的画面里走出来，表情呆滞。他看见，冯小希进门的时候，那女人问她：又不是别人生的，怎么不叫妈呢？

　　现场一阵沉默，只有监知事挥着毛笔刷刷写字的声音。

　　方敬洋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他做梦一样，游弋了刚才的画面，朦胧地瞥见沈永和眼睛里亮晶晶的，再一看，又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

　　刘雪的手指又弹了一下，冯小希出现在巷子里，果然是变成厉鬼的花裙女人把她吓死了。

　　“你们看，冯小希不是我害死的。花裙女鬼跑了出去，我拿着灯追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刘雪把灯盏按住，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跳跃的黑影。

　　监知事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刚才，这盏灯把我引到了男生宿舍，我追着那个发疯的哥哥出来，他跑到前面醉心亭的时候摔了一跤，就死了。我收了魂...这个带面具的哥哥就把我困在了这里，然后……你们就都知道了。”

　　沈永和说：“魏远航这个人虽然讨厌，但也不像是有精神病的。我们40分钟前还在他宿舍见过面，人精神的很，不可能突然就疯了。是不是你没看住，又跑出来一只鬼，把他吓疯了。”

　　“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放的！我没有害人！”少女虽然死了，身上还带着孩子气，“只是……”她再次拨转灯身，银光挥洒，画面只持续了不到五秒，只有魏远航站在门口的影像，再也不见其他人影。

　　“被收进来的我都会看看死因，只有他的最奇怪。大概真的是他自己疯掉的，所以才什么都没有。”

　　监知事又挥笔在册子上记了两句。

　　面具人问刘雪：“这世上每天去世的人有千千万，你为什么非得到K大来？”

　　“我、因为我很喜欢K大，活着的时候，想考这个学校的。”刘雪看着面具人，退后两步，好像很紧张。

　　面具人又问：“这盏灯倒像个宝贝，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刘雪紧张地看看监知事，又看看面具人。

　　监知事双手交叠，下巴放在手上，看堂下的少女：“说吧，该说的都说出来。”

　　少女咽了一下口水，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说：“这盏灯，是别人给我的，他看我可怜，在我死后给了我这盏灯。他还帮我补了魂，让我看起来没那么破破烂烂的。他说，这灯叫“七魂灯”，只要我能收集七只死魂，就能....就能救活我弟弟。”

　　曾妤接话：“你弟弟怎么了？”

　　刘雪低下头，绞着手指，声音细细的带着哽咽：“他被撞成了植物人，他才7岁，今年就该上小学了。”

　　监知事接话道：“这‘七魂灯’我倒是听说过一点，何年何月，出自谁手都不清楚。只听说这盏灯亦正亦邪，奇怪的很。其中有一个用法，就是养魂。把生人残破的魂收进去，再用七个死魂祭养，残魂就能得到修补。植物人是凡间的说法，在我们阴司叫做魂息不全，你是想用这个办法救你弟弟？”

　　曾妤沉吟：“这个七魂灯确实够邪门的，冯小希的父亲突然发疯，可能也跟它有关系，没想到还能养魂。”

　　刘雪点点头。

　　女孩今年只有12岁，正该是任性撒娇、被长辈们无限宠溺的年纪，自己都是个死人，却还能首先想到去救弟弟，很难得。

　　面具人问：“你已经死了，难道就没想过用‘七魂灯’救活你自己吗？”

　　刘雪挺起弱小的身子，倔强地昂起头：“我的肉身已经撞烂了。而且我杀了人，我愿意给他们抵命！”

　　曾妤跟沈永和一远一近，不可思议道：“你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