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要我做好人》封刃作书

3、003

　　明知微发现那奇怪的声音有一点好处。

　　在确认了所谓的目标是杀死曲玉笙之后，能够在冥冥中感知曲玉笙的位置——她原先是不大信的，只是秉着碰运气的想法一路寻找过来，还真被她瞧见了那厮！

　　九真教弟子乃江湖败类，竟然是连上了年岁的无辜老太都不肯放过！

　　明知微本想拔剑，可又怕曲玉笙以老太太为人质，暴起伤人，只能将忍着那股气，将那念头压下去，双眸睁圆，怒瞪着曲玉笙。

　　曲玉笙的心情因明知微的到来变得更坏，可一看明知微那张含着怒气的俏脸，知晓死对头心中不大舒坦，她又乐起来了。慢条斯理地扶住了老太太，她笑吟吟道：“哪阵风把明大小姐给吹过来了？”

　　明知微灼热的视线落在曲玉笙的手指上——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不对，她现在抓住老太干枯如瘦枝条的手腕，只消一用劲就能够将它捏碎了！明知微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她面容紧绷着，曲玉笙走一步，她也往前逼近一步。

　　老太不知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见曲玉笙笑吟吟的，还以为二人是旧相识，便和蔼一笑道：“是小曲的朋友吗？一并来用一碗粥吧。”

　　老太的语气亲昵，不似是被威胁。明知微的脑海中刹那间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是曲玉笙伪装成好人骗取老太的信任？还是老太也不是寻常人，与曲玉笙做一番戏等待着自己的到来？可自己要来，曲玉笙又怎么会知道？乱糟糟的念头充斥脑海中，明知微索性将其彻底排空，对上老太充满笑意的视线，她矜持地一颔首，迈着轻快的步子入了茅屋中。

　　茅屋很是狭小，根本不分前堂、厨房和卧室，只用两道破帘子算是隔开了，瓦罐瓢盆堆积在一边，屋中没有多余的陈设，倒是收拾得十分整洁。曲玉笙笑吟吟地跟着老太走，还抽空回眸剜了明知微一眼，明知微不动声色，也不怕曲玉笙暗暗下料。

　　毕竟那“系统”并不愿意她就此死了去，在必要的关头会出声提醒。

　　曲玉笙如今没有什么坏心思，她被脑海中奇怪的声音“绑架”在，帮完老太太算是解决了一桩事情。山珍海味腻了，在这等时候来一碗小菜清粥也未防不可。她与老太一道上了桌子，将帮明知微舀好的粥往前一推，眉头一挑，似是挑衅。

　　明知微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将视线放在慈祥的老太身上，说了一声：“谢谢。”系统没有提醒她，说明这粥中没有什么脏东西，只是她舀了一口，面色骤然一变。片刻后，她的神情恢复了过来，手上 的动作并不见减缓。

　　曲玉笙注意力一直在明知微的身上，见她如此反应，心中啧啧称奇。她往那粥里放了几勺糖，明知微那厮竟然还能下口，真不愧是正道魁首的女儿，豁得出去！

　　老太年纪大了，胃口小，她的视力有些模糊，不怎么注意得到二人奇怪的神情。劳碌了大半辈子，到了这等年纪，她也闲不下来。不顾明知微和曲玉笙的劝阻，便起身忙碌地浇菜、洒扫去了。

　　这是极其普通的人家，曲玉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知微心中纳闷，她几度抬眸望向曲玉笙，还未开口，便又将内心的疑惑给压了下去。

　　“明大小姐，这才几日未见，你便念我念得紧了？”曲玉笙莞尔一笑，凝视着明知微，眸光狡黠。今日明知微着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出落得像是一丛碧竹。她像是不会笑，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不尽的怒意，她们虽然碰过几次面，可她也没哪里惹到这位大小姐吧？

　　“曲玉笙！”明知微肃声道，见老太太步履蹒跚地进屋，她又一抿唇，将声音压低了些许，咬牙道，“你在这做什么？”

　　“自然是帮衬老太太。”曲玉笙撑着下巴，懒洋洋开口道，“你瞧老太家徒四壁，日子艰苦得很。说来你们正道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这会儿怎么不‘兼济天下’了？”

　　明知微被曲玉笙一嘲弄，面色顿时泛红。她站起身，从腰包中摸出了一锭银两递给了老太。老太先是一呆，继而摆手连连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她哪里肯收这银两。曲玉笙瞧着明知微的行为，觉得万分好笑。这明大小姐看来少与村中人接触，来往的大多是江湖俊秀或者是谈笑间挥斥方遒的鸿儒吧，竟然如此呆气！

　　曲玉笙向前一步走，抓住了明知微的手，将她手掌一合，顿时将那一锭银子笼入了掌心中。她望向了老太笑吟吟道：“阿婆，我这朋友就是有这臭毛病，她实则是一片好心，见不得旁人日子苦。”

　　老太闻言明白过来了，她咧着嘴一笑，那张满是沧桑和皱纹的面容上竟然也有看破尘世的洒脱。她道：“这日子甜是一天，苦也是一天。姑娘一片好心，我心领了。”

　　“阿婆，我还有事情得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您。”曲玉笙一笑，换了个话题。她本就生得貌美，容易使人心生好感，只有明知微这厮“妖女妖女”地叫着，仿若她是天下第一号祸水，真要是“祸水”，她第一个要祸害的就非她明知微莫属！

　　明知微是为了杀曲玉笙而来的，并不想看她与老太之间的亲昵。可等到这一幕入眼的时候，她又变得无比纠结。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走出了门后便用劲甩开了曲玉笙的手，怒目而视。

　　曲玉笙理了理衣裙，漫不经心道：“你瞪我做什么？想打架？随时奉陪。”

　　“你为何不让我给老太银子？”明知微冷声道，这放眼望去，一带庭院中，只有这茅屋最怪异，与黑瓦白墙的江南风光格格不入。老太虽然未言及家事，可她还是从细微处观察到，老太是有子女在的，可为何不见踪影？

　　曲玉笙闻言觉得好笑，还真是呆气。有了银子，老太可未必能够守得住。她并不打算给明知微解释什么，横了她一眼，转身就准备走。

　　明知微本就是为了找曲玉笙而来，哪里能够放过她？
　　脑海中这时候出现的声音更是让她心烦意乱。
　　【支线任务，毁坏老太的菜田，不可拒绝。】

　　明知微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她知道下一刻就会面临系统的惩罚。可曲玉笙要走，让她一时间顾不上太多，连运转真气稍稍抵御一番都未曾做。她抓住了曲玉笙的袖子，那道电流骤然降临，她面色煞白，周身僵硬宛如被点了穴道，四肢百骸都是密密麻麻的刺痛和胀意，可她始终记得自己的目的，拽着曲玉笙的袖子并不肯松开。

　　哗啦一道裂帛般的声音。
　　曲玉笙垂眸望着自己一截白嫩的手臂与那撕裂的袖管，眉眼倏忽一沉。

　　明知微像是个醉酒的人站不稳。
　　眼见着她还要往自己的身上倒下来，曲玉笙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明知微跌倒在地，在俯身冷笑道：“好你个明知微，不要脸！你这是要赖上我？”

　　明知微强忍着痛楚，额上冷汗涔涔，她一抬眸剜了曲玉笙一眼，可眸光犹为无力，反倒是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意味。曲玉笙一怔，半晌后她撇了撇嘴，伸出手将明知微给拽了起来。她的动作算得上粗暴，可明知微却是一呆，继而眸中流淌着一抹忧虑和恼怒！

　　在曲玉笙碰触到自己的时候，那原本还要持续一会儿的电流消失不见了！这是意外还是一切真与曲玉笙有关？她抬起头，专注地凝视着曲玉笙，眸光一瞬不移。

　　曲玉笙被明知微看得羞恼，偶然的几次来往看不出明知微是怎么样的人，而江湖上的传闻不可尽信，她向来是不信那些人对明知微的评价。果然，所谓的清风明月、幽谷空兰都是发梦的江湖人塑造的假象，这明大小姐忒不要脸！

　　【叮——后续任务，帮老太解决难题，不可拒绝。】
　　曲玉笙的系统也在这个时候发布了新的任务。相比明知微，她并没有多少立场，一下子就屈服了，故而几乎没有遭遇过一开始那被雷劈般的痛楚。她盯着明知微，眸光一变再变，最后拉着她，闪入了一处无人的巷子。

　　“你不是要知道为何不能资助老太么？”曲玉笙恶狠狠地望着明知微，将自己的不舒畅全部栽到她的头上。她又继续道，“一来是老太不愿意，二来是守不住。你可知道老太有个儿子在当镖师？能成为镖师的，都是有些武功底子的。老太提起儿子没有丝毫的埋怨和伤怀，说明这儿子还勉强够格。他要是够格了，不得送点东西到老娘这儿来？可那些东西呢？”

　　“被仇家盗走了？”明知微拧眉道。
　　曲玉笙：“……”半晌后，她才道，“极有可能是邻里。”在送老太回来的路上，她瞧见了几个像是认识老太的人，只是迷途的老太并未让他们帮忙，反倒是一直呆立在路旁。
　　说起来，老太太入城到底什么事儿，自己还不知道呢。这会儿想起来，心中顿时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