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欲之罪》简戎

15、千年

　　——当一个人变得不再像自己。
　　——当没有任何人可以再认出她。
　　——那么，你还能分辨出，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最近，“色欲”的梦境一直在困扰着和纱，因为作为完全掠夺了“目觉”的代价。
　　她可以顺利进入梦境，看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目觉”是美国俄亥俄州的政界高官，他不仅能够控制梦境，还能通过梦境的预知看到部分的未来，从而改变它。
　　所以很少做梦的和纱这半年来一直在透过梦境看到未知的情形，因为只是零散一点，很难看透彻，所以十分苦恼。
　　就连醒过来的时候也有些迷惘，觉得昨天一整晚都受奇怪梦境的折磨。
　　喝着咖啡打着呵欠的时候，苍忍不住提点，“你对‘目觉’的能力还没有融合好，否则的话，应该可以顺利控制梦境，向着自己所需的方向放映的。”
　　“因为不是夺取的，而是植入的能力，所以缺少了学习的部分，所以会显得有些麻烦吗？”
　　和纱默认。
　　“还是因为最近和‘目隐’的接触，导致你的‘目夺’变弱，接受能力降低。”
　　和纱否认，“并不是，那个人的能力我也掠夺了一点过来，目前正在融会贯通。只是他一直没有动用第三神力，单凭我的眼睛，无法看清楚罢了。”
　　“那就制造一个契机，让他需要这第三神力。”
　　“我的时间很长，不急着这一时半刻。”
　　“我们已经等了两千多年了，好不容易等到几乎所有的魔王之子都觉醒了第三神力，所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我知道，所以才会用那样极端的手法逼迫‘目合’，不是吗？”
　　“对于灭族一事上，受益最大的可是她，至少她觉醒了属于‘暴怒’的第三神力。”
　　“但我却真的处于针毡之上了，要是被她看一眼，变成石像，就算有重生的能力也不管用吧！”
　　“不要低估你自己的能力，论时间的考验，千百年来，你‘目夺’是没有换过主人的，你的任何经验，都比其他的能力者要强大太多。”
　　但正是因为她有经验，而年轻者容易触怒，才会觉得棘手。
　　“你要知道，有时冷静是无法打败暴走的。”
　　“那昨晚西村还制服了‘目切’？”
　　“那个目切太单纯，只是小孩子的无知罢了。”
　　吃完早饭的和纱就要出门，苍给她递过背包，“早点回来。”
　　“知道了，你这个空巢老人。”
　　*
　　今天的主修课程不多，反倒是一堂选修历史文学吸引了和纱的兴趣。
　　教授如同往常一样讲述着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文化，其中日本平安京时代受到唐代影响比较大。
　　稍微计算了下，那大概是一千一两百年前。
　　想想就有些可笑，原来真正的自己是在这个国家进入正轨之前的一千多年就出生了。
　　两千一百三十年前的日本，是什么样的呢？
　　从教授的课上她得到了答案，那是弥生时代。
　　在人们刚学会种植的年代，她就已经诞生了，并且有了完全的意识。
　　所以她的归属地并非日本，那么是在哪里呢？
　　因为两千多年的记忆被抹去了，所以她突然又有些好奇了。
　　公元前一百多年，她究竟是在哪里诞生的，又是怎样一步步成为现在这样的人的。
　　*
　　今天的录音结束之后，西村先生去了最近的市立图书馆，找到了关于那个时代的资料。
　　公元前130年左右，正值汉朝。
　　从和纱的回忆里，他也没有看清完全的历史。因为那不知道是多么长久的过往，以至于他花了数年时间才快速浏览了一遍，并且很多图像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了。
　　隐隐约约，他在最初的回忆上只看到了“上邪”两个汉字。
　　因为是熟悉的汉字，所以很快就认出来了。
　　也就是说和纱是诞生于亚洲的。
　　而“上邪”两个字归属于两千一百三十年前的汉朝诗集里。
　　那个时候，日本列岛还未进入封建文明时代。
　　“两千一百三十年……”
　　“她是中国人？”
　　“不，只能算是古代人吧……”
　　这会是和纱的真正所经历的岁月吗？
　　“上邪”这两字或许还有别的含义？
　　西村无法捉摸透，毕竟他对这些遥远历史的文化没有深究过，光靠这两个字并无法判断是什么。
　　说起来，上野和纱，真的是活了数千年的人类。
　　西村也想过她会是一个年岁大到不能再大的存在，但没想到现在探究下来，居然是超出两千年。
　　这样一想，她所承载的比普通人类高出百倍的回忆，难怪会如此沉重，难以负荷。
　　有一点奇怪的是，“苍”作为和纱的同伴，也陪伴了她数千年，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流露出任何负面心态，这也是十分奇怪的。
　　光从一些简单的画面上，并不能看出两个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因为——
　　“完全没有‘苍’的身影？”
　　这不可能，最初的和纱明明告诉他，“苍是陪伴了我数千年的一个同伴。”
　　但是现在所有的画面里，根本找不到苍的画面。
　　和纱不会忘记一直陪伴她的人，除非是这个人本身的存在有问题。
　　比起和纱，可能苍的疑点更多一些。
　　*
　　经纪人的电话打过来了，去见面会的车已经在图书馆门口等候。
　　西村先生扣下了书籍，不再研究，匆匆的下了楼。
　　“抱歉，久等了。”
　　没想到早坂先生也在，“不会，就三分钟而已。”
　　而经纪人藤川先生却非常焦急，“听说今天现场会来一位特殊人物，主办方让我们快点去准备一下呢！”
　　“特殊人物？”
　　然而早坂先生也不清楚，“谁知道呢？”
　　“听说是一名大腕，为动画二期的OP而来。”
　　“男性女性？”
　　“男的。”
　　西村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抵达现场，比起平日里中规中矩的见面会，这个场面是否火爆过了头？
　　灯牌上大大小小的“莲”字已经昭示了结果，西村吐了口气，“还真是那家伙。”
　　“认识？”
　　早坂先生看了一眼对方，而西村扶额，“只是邻居而已。”
　　“哎？我来你家窜门那么多次都没注意到。”
　　“平泽先生平日里比较忙吧，六本木那里的住所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独身公寓而已。”
　　“说的也是，毕竟是国民帅哥偶像呢！”
　　西村远远眺望了下着人山人海的粉丝群，不再多说，进入后台化妆室。
　　原本以为平泽莲会在前呼后拥的情况下被请过来，没想到他本人已经坐在化妆室等候，“哟，西村先生！”
　　而女性们则尖叫了起来，“哎——两位认识吗？”
　　“当然，认识很多年了呢！”
　　平泽莲的一个眨眼，让西村承受不住，连忙坐得远一点，“啊……确实是认识的人。”
　　“难道称不上朋友吗？我们两个。”
　　“……也许、可以。”
　　而内心却在吐槽着，“敌人才差不多，各方面而言。”
　　还好他只是个“目侦”，要是个“目夺”，那就是究极意义上的恐怖了。
　　平泽莲自称是日英混血儿，实际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纯正英国人，可能因为在日本待得太久了，相貌上也发生了一点变化，正在向亚洲人的五官靠拢，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贵族一样的气质。
　　金发，身高185CM，相貌英俊，无可挑剔。
　　对于粉丝们而言可是致命的诱惑，当然也只有西村和和纱才了解这个人的真正秉性。
　　“他是从欧洲远渡而来的吸血鬼。”
　　“因为厌倦了那里的纷争，就来此寻求安逸。”
　　那个时候和纱尚未跟平泽莲结盟，是这样告诉西村的。
　　“这里的人类对他而言就像是永不衰竭的食物一样，可供他幸福永存。”
　　他在欧洲实际上并未遭受到什么挫折，只是活了几个世纪突然觉醒了“目侦”的力量有些好奇，所以才来聚集了众多能力者的东京瞧瞧。
　　机缘巧合，还成为了偶像，并且在持续发光发热着。
　　说来也怪，“舞台上那么强烈的镁光灯真的对他没影响吗？”
　　——我乃嫉妒之子。
　　——吸血鬼只是我的其中一重身份而已。
　　——销毁我的不可能是外界力量。
　　但看他一张年轻充沛的容颜，西村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
　　从舞台上跳下来的平泽莲拿着话筒对西村抱歉，“啊我忘了，原本这部动画的男主角好像是你呢，不过现在气氛被我炒错方向了！”
　　西村当然不会为这点事介意，反倒是早坂先生十分不爽，“那家伙有问题吗？作为一个超级偶像需要抢一个声优的风头？”
　　西村看了下舞台下堪比演唱会的粉丝阵容，就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他可能搞错竞争的场合了。”
　　这个笨蛋，连西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对谁挑衅，“你已经是和纱的阵营了，为什么还对我耿耿于怀？”
　　“成为魔王之子就是你的选择？”
　　平泽莲目送西村走上舞台，“我只是想告诉你，放弃成为魔王之子，是你最错误的决定，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明白真相。”
　　西村回头瞬间，平泽莲已经披上西装由几位经纪人带领着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随即是早坂推了他一把，“愣着干嘛呢？”
　　虽然现实生活中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西村还是尽量扮演好在舞台上那个元气活力的自己。
　　早坂算是早就撑不住了，“到底是比你大了一轮，这样又是游戏又是运动又是唱歌的，感觉全身筋骨都跟不上节奏了。”
　　西村无语的笑起来，“前辈，说起来你昨晚还发了美食照片，又是跑去哪里玩耍了？”
　　早坂摆摆手，喝一口水中场休息，“只是朋友之间的聚会而已，一个朋友分手了，让我们都去陪陪他，正好没事我就也去了而已。”
　　“对了，接下来我的节目有个去京都赏枫的预定，要不邀请你来做嘉宾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你这个臭小子，我的经纪人之前去约你的经纪人，你经纪人总是说你安排满了，没时间呢！”
　　西村连忙否认，“怎么会呢，我很空的！”
　　“你现在事业上升期，忙一点是正常的，我当然也支持你，不过也要注意不要把身体累垮了，看你的黑眼圈是不是又严重了点？”
　　西村快速遮住眼睛，显得有些害羞，“你们这一个个……我也知道的，不过最近总是不能在十二点前入睡，我也很困扰的。”
　　“那我以后就不约你去泡酒吧了。”
　　“可我还是非常喜欢喝酒的。”
　　“那就不半夜约你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