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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不打不相识 ...
果不其然,挨了军棍第二日,六个棒小伙子排着队、背着铺盖卷,拿着梁承顺写的文书,堵在火头营门外报到。原先的营总老迈昏聩,抬眼瞧着这阵仗,吓得高声也不敢出,最后还是把吴志找了来,才算给安顿好。吴志本来压根儿没想着真会有这出,可既然人来了,也不好虚应故事、反折了梁承顺的令,只得先应承下来,对付过这一个月。
但其实,这六个小伙子,也怀着自家心思。一通好打虽然让他们知道了吴志有些斤两,但要这般容易就收服了哥儿几个,也是玩笑。来之前听梁承顺那一通好吹,什么知书达理、什么侠肝义胆、什么功夫又好心肠又好,可给他们听得别扭:怎么,大家伙儿都是爹生娘养的,谁能比谁强多少呀?梁承顺得他们服气,那也不止是拳头够硬的,非比这么个闷葫芦矮一截儿,真是奇怪。
于是,六个人私底下早就盘算好了,一边在这儿做苦役、给顺哥面子,一边少不了出招挑事、探探吴志的虚实。
这头一关,就卡在了一块冬瓜上。
“放进大锅里一闷,管他块大块小是生是熟,搅和着乱吃呗。再说了,冬瓜皮冬瓜秧也能吃的,沾些个泥又吃不死人,有什么大干系。”石勇先站在锅灶前,隔着烧水腾起的雾气,挠头嘟囔道。
隔着锅台、站在砧板前的吴志,正瞧着面前一堆大小不一、且还带着根须泥土的冬瓜块。
兴许这几个人也都没觉得这有什么,大眼看小眼,一脸不解。
吴志顿了顿,也没说什么,取了把细长的竹条小刀来,上手给重新削起那些冬瓜块来。
“这……”石勇先脸上有些挂不住,辩解道,“吴大哥,你是兄长,若是嫌弃兄弟手脚粗笨,我也无话可说。可你这样,是要我从头来过,还是——便是犯了军纪的话,也得有个说法吧?”
吴志闻言抬眼,仍是平心静气、轻声细语道:“石兄弟言重了。军纪不军纪的,我不知道。只是,在关上菜蔬本就不富裕,大家伙儿又都喜欢吃。如果就大小不一的这么扔下去,等到大的熬熟了,小的早就化了。虽说火头营放饭最晚,但少吃两顿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怕大家伙儿会抱怨火头营给不足量,那么,恐怕大营那边会来找火头营的麻烦。”
吴志一边仔细地削皮切块,一边唠家常一样念叨,让石勇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努力冲着旁边弟兄们不停眨眼。这边厢还没怎么叽叽咕咕起来,“豆子”郭胜川突然皱起眉头,反手一巴掌拍掉了后面怂恿他出头辩解的手,而后低着头冲吴志那边连连使了好几个眼色。众人得了示意,都留了神看去,但见吴志仍然面色平静地看着石勇先,并未察觉他们举动,但即便是方才抬头说话,全不看着手上活计,也可熟练地去皮改刀。他手上功夫娴熟又从容,一把竹条刀如同生了灵智、在掌中翻飞似的,几乎没费什么周章,就将方才还惨不忍睹的一堆冬瓜块,整整齐齐码成了几排冬瓜片。
四下里面面相觑。这会儿郭胜川方上前来了两步,拱了拱拳道:“还是大哥思量细致。说起来,不光是石头,我们这几个瞧着是人高马大,可真做起事来,还是粗枝大叶。既然咱们在这营房里烧火,该练的把式自然少不得;往后这菜蔬的处置、哪怕这些个炊具如何运用,还是得要多向大哥讨教。”
众人闻言,一阵点头附和,石勇先反手背过身侧,偷偷冲郭胜川竖了个大拇哥。
“那倒不用了。”吴志三两下将冬瓜送进大锅,抄来大勺匀了几圈,将一旁备好的料加进去,轻翻了翻,添了一勺半水,再将锅盖闷上,方继续道,“你们到这关上来,练武演阵才是正经事,下个月还是要回前营的,那边的功课做好就是了。”
还没等几个人憋出话来,吴志便又提着一筐萝卜,出去淘洗了。
“我说,咱还真把这当正经事儿做啊?”
“那你也不能太不像话了。刚才那一堆是要干什么,我以为你雕花呢。”
“别浑说了。都长眼没有,方才那手上的工夫,怎么说?”
“别不是在家里就干此营生的吧?”
“屁!我老爹就是厨子出身,我能不知道?别的不敢讲,方才那几手,绝对不是伙房里能磨出来的——你见过谁家厨子用菜刀,能在手指头之间来回翻的?”
“我看也是。学厨不像,倒更像是……啧,玩什么暗器的路数。”
“看来能让顺哥另眼相待的,果然别有洞天啊!”
“还美呢,没听见人家说什么吗?不乐意多说,不吃这套啊。”
“那就换个招儿呗——听说不愿意见人闹事儿啊?”
“啊呀!你个贼耳朵,居然敢打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你来呀!我还怕你不成,有本事你抄家伙!”
柴火堆跟前,何信良和秋北振两个,正是打个难解难分,原本看着像玩闹,可闹着闹着两边就真打了起来,战到脑热,甚至斧头都敢上手抡。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哎呀快住手,大家都是兄弟,怎么还真打起来了呢!”
不一会儿,跟前围了一群几哇乱叫的,一会儿劝这个一会儿吼那个的,不一会儿弄得火头营都跑出来看热闹,但又害怕一不留神挨上谁一下子,愣是不敢上前。眼瞅着要劝不动,这几个边劝边退的往柴房门前靠了靠,嗓门儿也扯得更大了。
也不知闹腾了多久,直闹得俩人都大汗淋漓,这边叫喊声也从群情沸腾搞成了此起彼伏接着班儿嚷。众人心思飘开之时,柴房门“哗啦”一声拉开,惊得在场众人猛地一机灵,而秋北振也跟着下意识地一绷,手上斧头登时便脱手飞了出去,眼瞅着“咣”的一声就楔进了柴房的门柱子里。
全场顿时安静了。
刚拉开门的吴志偏开头,看了看几乎贴到自己眉骨的斧子柄,而后上手握住一震,把斧子卸了下来。他提着斧子、背着筐子出门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刚才还酣战不休的二人中间,弯下腰去把斧子楔在一旁柴墩上,而后不慌不忙地从旁捡了满满一筐柴火,旋即起身又回了柴房。
“吴大哥!”其他看热闹的简直无法理解吴志的镇定,憋不住嚷道,“他俩胡闹到这个地步,你,你居然都不管管?不斥责不教训?哪怕拉一拉呢?”
换来的是吴志一脸莫名,指了指柴垛旁的俩人:“不打了呀。”
柴房门咿咿呀呀关上,众人都跟泄了气似的。何信良刚反应过来,抡起巴掌就冲着秋北振胳膊一阵拍打:“大秋!你到底还能不能靠点谱!真伤着人家怎么办!”
“哎呀哎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秋北振被拍得嗷嗷叫也不还手,“可这也不能怪我啊,打了这么半天谁不累呀!刚才又突然吓我一跳,我这一没反应过来……哎呀耳朵,别打了!疼!”
“要说这也是意外难免,可这——这性情也太沉了吧?真不怕打出什么事儿来?”
“毕竟咱们是顺哥差过来的,不管死活应该也不至于吧。”
“啧,我觉着,要么就是不消看也知道咱们在捣乱。”
“打得有那么假吗?”
“喊得是挺假!越来越离谱了,营房里头打架,喊 ‘救命’,像话吗?”
“咱这不也是没经验么……总不能堵着门把人拽出来吧?万一真把营总嚷过来了可怎么收场!”
“不好热闹啊……那,咱就再换个招儿。”
“哎哎哎——吴大哥,快、快来扶一把……”
吴志闻声回头,见纪明架着铁执义,摇摇晃晃地挪过来,几下重心不稳,险险摔倒在地。
吴志立马丢下玉米穗,笸箩甩开,围裙上两把擦净了手,大步上去搀下了铁执义:“执义,你这是怎么了?”
“啊,不妨事,大概是,腿伤犯了……没事,老毛病了。”铁执义唇色苍白,额头沁汗,不住吸着凉气,眼睛却死死盯着肿得老高的右腿膝盖。
纪明立刻接下话头道:“大哥不知道,老铁这伤,最受不得重力猛压;方才演阵时没注意,赶着拉一个新兵翻跟头,一下子给抻着了,当时便起不来。老铁说这是旧伤,歇两天便好,我也只得听他的,可总觉着不是个办法呀……大哥见多识广,还要帮忙诊诊看、给拿个主意才是,这伤势可大可小,万不能给耽搁了呀!”
纪明越说越激动,吴志则是默默盯了痛不可当的铁执义一阵,手指探在他腕上敲了两下,而后脸色一沉:“你这伤,可不是小事。陈年旧疾,若不治透,将来发作起来,只会一次猛过一次。起初只是拧到患处才会发作,如今是只要受力便会发作,再不根除,怕是连气候更转、你都要受不住这痛!”
“啊?”铁执义忽而愣了一下,看向纪明,两人皆是一阵大出所料的无言。
“我说的不是?你这伤难道不是发作得越来越勤?”吴志眉头拧成了疙瘩,严肃道,“你且说,便是要拉人翻身入阵,主要也是手臂使力;况且当时双腿弯曲、左腿在前,何以又触发了这右腿旧伤?岂不是越来越受不住力?正经拉练尚未开始,你且还有年月要扛,这又如何得了。”
这一通话说下来,铁执义脸色都不对了,看向纪明,满脸始料未及。
“纪明,帮我一把。”吴志倒不停手,说着便起身,示意纪明将铁执义扶到他背上去。
“啊?好,好嘞!”纪明一回神,立刻便上手帮忙,只在吴志瞧不见处,冲铁执义眨了眨眼。铁执义尚没顾得回他,却见吴志将人背好,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一头向着营房外便去了。
“……哎?吴大哥,你上哪儿去呀!大哥!”
傍晚,还是纪明,仍搀着铁执义,一瘸一拐地往火头营的营房挪去。
“你出的馊主意。”铁执义没好气道,“不就是拧了一下吗!让你说成什么陈年旧疾,害得老子足足挨了二十八针,扎得顶心儿疼。这还不算完,还得裹着这些个劳什子,装它个把月的瘸!”
“啧,这,顺哥说了吴大哥心眼儿好,来的路上还帮新兵用了药的嘛!本想着你这小毛病随便试一试,瞧瞧到底是怎样深浅,可谁知道他这……不会是被吓着了吧?给军医说得那叫一个可怕啊,我还以为少说要给你捆床上躺仨月呢。”
“呸!吓着他?他可狠着呢!”铁执义不忿地啐了纪明一脸,忿忿道,“若不是他在军医跟前那一通添油加醋,本来冷敷一敷、上点跌打酒的小病症,还能至于上那么些针扎?探人家虚实是吧?好,人家倒是真慷慨,一下子给你下足猛药,我倒要看看以后,咱还怎么张这个嘴。”
“唉,这可怎么搞——软硬不吃啊?”
“我觉得,人家肯定一早就在提防咱们了,硬搞是搞不下去的。人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巴不得我们赶紧滚蛋。这样下去可不成,还是得跟顺哥说说清楚……”
“各位军爷,一个个哭丧着脸做什么?”
梁承顺坐在兵器架子旁边,威风凛凛,可这神情却是好整以暇,一副看热闹的派头,眼神扫过这一排,清了清嗓,继续道:“早就知道你们几个不安好心——怎么着,搭理你们了么?”
六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开口。
“哎,要么就老老实实回来扛枪算了。火候不到,也没那个机缘。”梁承顺倒是不着急,挫了两下指甲道,“这跟人打交道,可是个深功夫,硬压着头去教,也是学不进去的。我不敢说比诸位高明什么,只是各花入各眼,我认准的哥哥我定然全力维护,各位瞧不上眼那也实在正常,不必因为我的干系而委曲求全,啊。行了,你们都准备准备、挪回来吧,我也得给哥哥赔个不是去。”
“哎哎哎,顺哥,先别忙。”眼看着梁承顺要起身公干,几个人立时围了上来,堆笑道,“服了,服了。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可以小见大。一开始的确是弟兄们犯浑、想要试试深浅,可越是扑了空,越觉得吴大哥这人确实不一般,我们要再不知好歹,也就别跟着哥哥们混了。只不过嘛,就这么灰头土脸溜了,岂不冤枉?再者说,顺哥当初一道命令下来,难道就完全没想——让兄弟们激一激大哥志气,好让他顺理成章受您举荐么?”
梁承顺一眼瞧过这六个好手,鼻子一哼,笑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不敢不敢,只不过是这么个道理。这样好的人才,硬是甘愿被埋没,不知道吴大哥心里在别扭什么,别是有委屈不公压着吧?”
梁承顺倒也不是没往此处想过,只是跟吴志到底交情尚浅,且他也不是个乐意主动开口的,说到底还是得先熟稔了,有些话慢慢才能摸着滋味来。这几个猴儿虽然没办什么正事,到底在吴志跟前混了个脸儿熟,也算是个由头吧。
“如今的麻烦是,吴大哥这脾性冷得人犯哆嗦。我们几个早就暴露了,任是整出什么花样来,怕他也一忍到底、不予理会。”
“要么顺哥想个办法?既然吴大哥在你跟前使过手段,想来也不会再做忌讳。”
“我看未必。若说此前倒还罢了,咱们几个这么一闹,便是为着不想给顺哥惹上官司,吴大哥怕也会避嫌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还能怎么办?大哥不来就我们,那只能我们去就他咯?”
“……哎?你还别说——”
没几天,六个新兵一月期满,扛着铺盖卷,拜别吴志,列队回前营去了。临行之际,跟他们混熟了的小弟弟侯延寿,还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吴志想着,这档子事总算是过去了,眼看新兵陆续进关,应该不久就会再补些人手进来;火头营员额一满,那可就板上钉钉,接下来就是整营整营日复一日的操演习训,到时候,他身上的活计怕是要加倍,留给自己的时辰也就更少了。所以,这几日下来,他几乎一有点时间就把自己关在柴房里,不是看兵书阵图就是打坐练气,营房里发生何事几乎从不过问。
是以,当梁承顺拿着新发任命,一脸真诚地到他跟前来点卯时,他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来做什么?”吴志简直无法理解梁承顺何以这般自毁前程,这还不止,背后那一串正在打理铺盖、看来很是训练有素的新兵,个顶个的熟面孔。
“喏,十将,调来了呀。”梁承顺一脸认真,冲吴志晃了晃手令,“营总报了副统制,已经照准了。哥哥,今后可要多多关照啦。”
“不是,我是说——”吴志两下里看了看,还是压低了声音,“你在前军当十将当得好好的,还是在挤破头的‘锐’字营,现下到火头营来?说起来是平调,可谁会做这样的事,分明是你自己——”
“哎,哥哥这话说的,可就不妥了。”梁承顺一早料到吴志要这般问他,早就打好了腹稿,正色道,“如果只是说当什么官进什么营,哥哥可别小瞧了兄弟;兄弟我虽然不才,可但凡有那么大官儿瘾,早就求告恩荫去了,干嘛上这儿来?再说了,管几十号人嘛,什么人不是管呢。”
“即便如此,这火头营,用得着你们这么些个好手,一窝蜂地都扎过来?”吴志沉眉。
“哥哥这话又差了。”梁承顺抬手一住,摇了摇头,接着继续回道,“哥哥可能不知,原有这群人大多是武试不过的,中秋前就都得裁到剰员去了。火头营早晚要重新拨人,且要负担整片营房,多了一倍的人口呢!上头也说了,新兵入伍操练最重,要负担火头营,一定得是个中好手才行,可不能拣选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然打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说锅碗瓢盆了,多耽误事儿啊!既然这般重要,根本不消我提,营总自然而然就问起了其他兵员是否得力。这不正好,大家伙儿都知道,这几个有些烧火备炊的经验,身量力气也都扛得住,全营里再没有更合适的啦!”
吴志睁圆了眼睛,奈何愣是没驳出一个字来。
“所以,哥哥要体谅啊!非是兄弟故意搅扰哥哥清静,实在是军令如山。咱们这些上关来的,心里面总是有些为国效力的愿望在,既然都是效力,就不必拘谨了,多出一份力,心里也多舒坦一分,不是吗?”梁承顺咧嘴笑了笑,坐近了些,抬手揽在吴志肩膀上,热忱道,“哥哥是个深明大义的。别人瞧着觉得我脑子糊涂、觉得我怯战畏缩,可说了这么些心里话,想来哥哥应该明白兄弟啊?”
吴志惊觉自己居然不能发表任何反对意见了。万一梁承顺直接搂着他哭起来,如何是好。
而且,无论如何,军令如山。不论是出于什么考量,这时候让梁承顺去求上头的将官收回军令、做出尔反尔之事,对他和这群新兵而言,都不会是好事。
好一出以退为进,先斩后奏。
吴志就这么被这伙人以堪称同归于尽的法子将了一军,反应过来似也晚了。当然,自己拼着拉下脸来训斥众人一顿,把事闹大让将官们重新定夺,甚至自己一走了之不管不顾,也都可以。但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上:跟这群光脚不怕穿鞋的家伙们相比,吴志才是那个最不想出名的人。
啧,好手段。相比于江湖上的生冷不忌,行伍之中行事果然另有门道。
“我只问你一句话。”吴志翻来覆去想了想,似乎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回头去,瞧着梁承顺,正色道,“我自然信得过你的本事,只是——你这些兄弟,人家若是因着你的恩德、稀里糊涂扎了进来,保不齐要耽搁封侯拜将的前途。”
梁承顺顺手抄了只柿子,一边听吴志说话,一边捏起袖口擦了擦上头的浮灰,歪了歪头,细思忖道:“哥哥这样问我,我倒有话想先问一句——哥哥你不怕耽搁?或者说,哥哥觉得,你这一身本事,能藏得到何时呢?”
吴志立时回道:“我早与你说过,上关来不图功名爵禄。”
“所以呢?”梁承顺亦利落道,“先前那个不长眼的承句,哥哥与他可有半点相干?”
这一句话,立时就把吴志将住了。
梁承顺将吴志无言以对的反应细细瞧了瞧,心思此时倒也不是该旧事重提、伤他志气的时候,便又坐近了些,拍了拍他肩头,宽慰道:“在外头,恩怨到底好说,惹不起还能躲得;可在这营里头,军功压着、军纪管着,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咱们且不论那些个能压得住外面的将军们,无一不是将自家营垒打理得何等顺溜;就算你想老老实实过日子,也防不住旁人觉得,咱们有仗势欺人的便宜。嗨,我老爹早就跟我说过了的,叫逼……什么罪嘛,反正你有这个本事,用不用另说,单凭这有,那就是一桩罪过。”
“……怀璧其罪。”吴志眉头微微皱着,琢磨起了梁承顺的大实话。
“是了是了,就是这么说的。哥哥既然有把式,自然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就算咱们不主动巴结,至少也别让自己稀里糊涂栽到了坑里不是?所以,还是我说的,越不想招人眼,咱们就越得啊,顺其自然。”
言罢,梁承顺把手里的柿子拍在了吴志手里。
“哎?这不是‘锐’字营梁承顺吗!前阵子演武可是把好手,怎么跑这儿来了?”
“你管人家呢。人家家里有军功,自己有本事,手底下还有一票弟兄死心塌地跟着,上哪儿不比咱们混得强?”
“莫不是急公好义、盲了心眼不成?大丈夫保家卫国,挥把炒勺能派什么用场?”
“嘿,怎么了?人家乐意做薛仁贵,又有那个能耐,你管得着吗?”
梁承顺从来心大,可懒得管这些过路的怎么叽叽喳喳,仍旧自顾自地在门口点检兵员;偶尔谁嗓门大惊着他,他也不惯着,扭过头去就是一脚,踢得那过路的捂着屁股乱蹦出去。
“哥哥,”员额点满,梁承顺走到吴志跟前,认真道,“这里头一半是咱们原来的,另一半是新分进来的;哥哥是营里的好把式,这些个后生如何操习如何做活,还得麻烦哥哥给他们多布置些功课。若是有哪个毛儿捋不顺的,只管丢给兄弟,兄弟保管给你打理服帖就是!”
这话一出,离得近的几个熟人,忍不住地“噗嗤”乱笑。
吴志压了压笑意,还是抱了抱拳,敬道:“十将放心,在下一定尽力帮助各位兄弟。”
“客气了。”梁承顺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吴志拉出阵来,“哥哥瞧瞧,这几个还有谁不认识的,让他们再报个家门。”
吴志点点头,六个熟面孔,整整齐齐站成一排,昂首挺胸,很是威武。
“石勇先。”吴志走到为首第一人前,顿首道,“渭州平凉人。”
“是!”石勇先站得笔直,一脸正色道。
“郭胜川,剑州临津人。”吴志来到鬼主意最多的豆子跟前,打量一番,平缓道。
“在!”机灵古怪的豆子难得如此严肃,一双灵眼睛稳稳不动。
“何信良,蔡州平舆人。”
“有!”消息最为灵通的“耳朵”何信良应道。
“秋北振,青州临淄人。”
“在!”最为忠直老实的秋北振铿锵道。
“纪明,江陵府枝江人。”
“有!”急公好义、素来打抱不平的纪明应声上前。
“铁执义,代州雁门人。”
“是!”六人之中身量最高、平素话少但心肠热的铁执义应道。
“嗯。”吴志一一确认这六个新兵的姓名籍贯,而后抱拳道,“在下吴志,均州洛川桑河镇人士。虚长各位几岁,日后力有能及,定当多尽兄长之责;今后同营效力,还望能与诸位同心同德,保家卫国。”
“还有我!还有我!”一旁蹦过来个低了一头多的小后生,也学着高大的铁执义,站得挺拔道,“侯延寿,滁州来安人。日后一同上阵杀敌,各位哥哥,可别不认得我呀!”
一番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梁承顺上去,亲手将这个从进军营就跟着吴志混在火头营里的小弟弟提了出来,拢着他肩膀道:“你瞧好了,这些个人,包括大哥和我,都是你的兄长。今后你瞧着有什么好的,要学要问,只管开口;跟着哥哥们要好好守规矩,多建功立业,做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只要咱们行得正站得端,谁要敢欺负你,先来问问哥哥们的老拳头!”
“是!”侯延寿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学着哥哥们的样子抱抱拳,骄傲道。
“好!”梁承顺整了队伍,意气风发道,“既然咱们齐齐整整地进到这营垒里来,今后无论发生何事,定当共同进退。对自己兄弟,咱们不说见外的话,还有的是日子掏心掏肺相处;今日大家初相识,日后共患难或是同富贵,只要咱们一条心——任他什么浪头,不在话下!”
众所周知
炊事班的战斗力
古往今来 都是个谜
与此同时
先进个人的出现 往往伴随着一个先进的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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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不打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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