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铜权

14、考试

　　“罪人何处来？”

　　“来自遥远的‘凡界’。”山白说，“凡界，有堕落的渣滓被流放了，也可能是她们自己逃离了凡界。

　　“她们带着浓重的恶意，偷渡到这个世界，已经悄悄混进人群中。

　　“这些渣滓的恶念源源不绝地凝成石果，我都快吃……诶，不对，我吃得还挺高兴！”

　　山白变出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石果给巫图看。

　　巫图捂住鼻子慊弃地往后靠，问：“她们有什么特征？”

　　山白讪讪一笑，收起黑漆漆的石头，说：“以黑色的飞蛾作为伙伴，擅夜行，嗜血，可化作人形，飞行时有蝙蝠翅膀。”

　　“蝙蝠妖？但妖……从不嗜血。”

　　“不是妖，是吸血鬼。”山白摇头说，“凡界没有妖。虽然自称‘鬼’，但‘吸血鬼’是凡界的常见生物。而入侵者，是其中的某一个族群，有雌有雄。”

　　“雌性多少，雄性多少？”

　　“多为雌性。雄性两只。”

　　“既非妖，也非鬼，如此——不是很好抓捕？”

　　山白手里捏着一团白云，抖着腿说：“但她们擅空间转移之法，身上又没有妖气，藏得很深，连‘显真镜’都没用。

　　“妖盟的小妹说，七年前，钻石要塞击落入侵的飞船后，只捕捉到一点‘生物残影’。飞船消失不见了。

　　“要不是上个月，有一只雄的吸血鬼，猎血的时候撞上了巡逻队，我们可能至今不知——入侵者的模样。”

　　“有些棘手。”巫图说。

　　“是吧！抓到的俘虏还说佗只是没有等级的什么‘异人’，佗的故乡，有皇、亲王、公爵、侯爵、伯爵、子爵和小爵——这一长串，谁记得住？”

　　“你不是……都记住了吗？”

　　“诶？是哈……”山白眨眨眼睛，“反正从石果的数量来看，这些吸血鬼，人数在一百以上，具体都在什么地方……我感觉不出来。不过你要小心那些蛾子。”

　　“有什么来头吗？”

　　“不知道，就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们有点本事！”

　　巫图不信：“了解得这么清楚，难道没有坤灵的提点？”

　　“没有——天姥姥怎么会告诉我这些小事？！”山白别过脸，吹起了口哨。她肩上的小蘑菇默默笑弯了腰。

　　巫图在心里想：“是嘛，坤灵刚刚还催我来娏山呢……”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山白。山白被看得不自在，小声说：“真的没什么，坤灵说——‘注意吸血鬼，和她们的伙伴’。”

　　“‘注意’……”巫图靠在椅背上沉思。

　　“巫图。”山白严肃地说，“虽然你我之辈，找出吸血鬼易如反掌，但如今鬼才凋零，我又不能出山，阳鬼、阴鬼等前辈均各司其职，单靠你一个自由的鬼，也是鞭长莫及。

　　“不过……天姥姥好像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来……反正你醒都醒了，帮小辈们捉一捉吸血鬼，就当散心了吧！”

　　巫图想：“您不能出山？唬鬼……唬我呢。”

　　“好吧，好吧。”巫图站起来，“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就先走了，以后电话联……”

　　“哎，等等，等一等！巫小妹，你把她一起带走啊！”

　　山白跳过来按住巫图的肩膀，抓住蓝色的小蘑菇往她手里一塞，说：“她也是我的小恩人，你帮我给她还个魂！”

　　“行。”巫图点头说。

　　她从玉指环取出一个红色小布袋，拎着袋子晃了晃，对山白说：“来，摊开手——这是真正的见面礼。”

　　说完，她向水球里的青鱼道了别，化作轻风消失了。

　　山白愣了愣，浅蓝色的脸颊微红：“这多不好意思啊，我都没送她什么礼物，还给她找了不少事……”

　　然后山鬼大人十分高兴地打开袋子一瞧——

　　“天……天姥姥！这不是桃都山的特产吗？！诶——巫小妹——谢谢——下次再来玩儿啊——”山白挥着手大喊。

　　娏山轻轻震了震，差点惊醒了山腰的酢浆草。

　　巫图顿了顿，换了一条路下山。

　　轻风一路疾行，却在山脚停下了。

　　山脚下，海水与半透明的山体泾渭分明。

　　有一个巨大的黑色铁蛤蜊，卡在海水与山体的界线之间。一把金色的小剪刀浮在铁蛤蜊上方，在山体的流动中忽上忽下地摇摆。

　　“叩，叩，叩。”

　　巫图敲了敲铁蛤蜊的大贝壳：“铁老板，你做什么呢？”

　　铁蛤蜊打开一条缝，瓮声说：“泡澡呢，别烦我！”

　　巫图哼笑一声，飞走了。

　　褐月时间早上7点，蜃峰时间凌晨1点，在一位军官的带领下，妖学院的师生开始游览这座巨大的人工岛。

　　她们在农牧区割草喂牛，在储备区制造弹药，在训练区参加演习，在军队营地开飞车，在娱乐区捉迷藏，还在生活区帮助机器人收集废品……

　　小朋友们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整天，早就维持不住人形了。

　　原形五花八门的幼崽们，在海岸边的沙滩上打打闹闹，快乐地吼叫。

　　风早和苗苗也混在其中，高兴地打滚儿。

　　尼召召坐在她们旁边用手帕擦着汗，脸颊红扑扑的。

　　巫图躺在沙滩椅上，脸上盖着草帽，身边多了一堆衣服和书包。

　　“咳咳……孩子们！”炎老师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冰棍。

　　幼崽们停下打闹，听老师说话。

　　“你们这次的期末考，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但是——”炎老师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完成！”

　　“什么，是什么？”

　　“是那个吧，和去年一样……”

　　“啊？不想写……”

　　“我累了……”

　　“肚子饿了！”

　　……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

　　炎又也啃了一大口冰棍，含糊地说：“哼，哼，哼，当然是——旅游日记！一百个字，今天就要写完……”

　　幼崽们静了静，顿时哀叹不已，比刚才更闹腾了。

　　“好了，好了！我们先去吃‘晚饭’！会飞的飞起来，不会飞的跑起来，走！”

　　妖怪老师和学生们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沙滩。

　　天上的太阳金灿灿的，洒下绚烂的光，仿佛在人工岛和蜃峰之间的海面上隔出一道天墙。

　　第二天早上，褐月时间上午10点，妖学院的师生乘坐另一班游轮，去加另国。

　　早有大龟牵着校车等在乌棋港口。

　　下午，学生们回到四星岛，领了成绩单，整理了行李，高高兴兴地回家过寒假了。

　　至于寒假作业？校长是个开明的大妖，从来不给一到三年级的学生布置寒、暑假的作业。

　　毕竟一到三年级的妖崽崽，要在每个年级待上好几年才能升上更高的年级。她们这么辛苦，谁还忍心用繁重的课业压垮她们的小心灵？

　　过了期末考，临时班的三个同学顺利成为插班生。

　　风早和尼召召上三年级，都在“三年三班”。

　　巫图上九年级，在“九年八班”，与红年学长同班。

　　在离校前，巫图领了一份寒假作业。她还抽空去拜访了校长。

　　校长室就在第一教学楼操场后面的树林里。

　　它是一座巨大的圆顶温室，光是大门就有十米高。

　　温室开着门，门边有洗手池，再往里有饮水机；角落有几个高高的木柜；透明的墙壁上挂了好几排照片与奖章。

　　温室里没有其它植物，只有一棵大桃树，长在铺满黑色土壤的地面上。

　　初春，桃树还没长新叶，枝头有许多鼓鼓的花苞和零星几个叶芽。

　　桃树立在温室正中央，树冠刚好比屋顶小了一圈，树干前面是长长的办公桌和一套会客沙发。

　　办公桌上都是零碎的拼图，几叠纸质文件被扫到一边。

　　大桃树正在拼图。

　　她用许多细小的枝丫卷起拼图碎片，一边拼一边拆，树干上突出的脸孔皱巴巴的。

　　“米校长，要不要帮忙？”巫图坐在沙发上问。

　　“不用，你喝茶，我自己来！”大桃树说。

　　巫图听话地喝起了茶。

　　米校长虽然在拼图，却憋不住话。她分神说：“巫姥姥，你去过娏山了吗？”

　　“你知道？”

　　“知道，山鬼大媎认我当小妹了，我有她的电话号码。”桃树高兴地说，“她让妖盟配合你的行动。巫姥姥，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计划，只能等对方先动了。”巫图说，“校长，俘虏审得怎么样？”

　　“审完了。巡逻队把俘虏送到加另国的科学院了。科学家就是靠谱，把雄吸血鬼研究得透透的。而且，她们还发现，吸血鬼因为有古蝙蝠的基因，很怕太阳石和太阳果，可能还怕太阳树……”

　　米校长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然后说：“好了——资料发给你了，里面还有照片和解剖报告，你可别在吃饭的时候看！”

　　巫图点头，问：“还活着？”

　　“活着。法医开完刀，又给佗缝回去了。但是佗血瘾太大，巡逻队懒得管，给政府打了‘用刑报告’，把佗吸血用的尖牙都拔了。跟人类不一样——这个雄的，佗这牙……只拔了一次就不长了。不知道雌性吸血鬼能长几次牙……”

　　“效果怎么样？”

　　米校长嘿嘿一笑：“非常好！佗现在比骟过的牲口都老实，再也不喊着喝人血了……”

　　巫图笑了几声，放下茶杯说：“校长，我想向你申请几个学籍。”

　　“你家还有适龄的妖？”

　　巫图摇头，颇有些无奈地说：“有三个小家伙。一个是植物族的僵种，一个是山鬼的继任者，还有一个……是单纯的大吼。”

　　“嘶——你们家真是卧虎藏龙啊……不不不，有你当家长，你家里有谁都不奇怪了！”

　　巫图说：“以后外出的时间多了，三个调皮蛋待在家里我也不放心，所以想送她们来学校，让她们学点东西。”

　　“嗯……小事！”米校长摆摆树枝，语气有些虚，“学校里老师同学这么多，不……不差三个小……婴儿。让她们下学期进一年级吧。”

　　“多谢……”巫图迟疑了一下，问道，“校长，机械族能不能上学？她们的气息……和妖族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