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宴》沙依

1、第 1 章

　　相传华玉山乃天下良玉集聚之地，人皆来此寻找良玉。更有传说，若有寻玉人能寻得化成人形的玉精，此一生便无忧无虑，富贵安康。但这只是传说，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寻得玉精，于是，传说便渐渐从世人耳中淡去。

　　我站在华玉山顶，看着面前的刀山火海，毫不犹豫地迈出脚步。顿时，一种钻心的痛袭便全身。耳边传来同伴的呼声，我知道，是瑾暖。
　　“薄凉，你当真要这么做么？”瑾暖焦灼的目光望着我。
　　华玉族，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历经千般磨砺方能修成人形。三百年前，我与瑾暖同日修成人形，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姐妹。族长说，我和瑾暖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玉，也是华玉族中最有修仙潜质，可位列仙班的玉精。
　　从化成人形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潜心修炼，希望有朝一日能位列仙班，为我华玉一族在天上人间争得一席之地。可如今，我却不那么想了。
　　“瑾暖，我意已决，勿再多言。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一定要成为人，我不要当玉精，我一定要以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我看着瑾暖，目光坚定。
　　瑾暖悠悠地叹口气，“薄凉，他可知道你是玉精？如果他知道你是玉精，是妖怪，他还会和你在一起吗？”瑾暖试图挽留我，用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他不知道我是玉精，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如此坚定，以至于后来我都忘了自己当初决绝的神色。
　　瑾暖终是屈服。“族长说，他愿意为你剔去玉骨，但所有的后果，都要你自己来承担。薄凉，你可要想好，一旦剔去玉骨，你只有五十年的寿命，五十年后便灰飞烟灭，魂魄游于九天之外，生生世世不入轮回，受九天外寒风冽骨。薄凉，你可想好。”
　　瑾暖的话刺中我心中的痛楚，如果只能活五十年，我是不甘心，但能站在他身边，我应该是无悔的。
　　瑾暖看着我一步步走入刀山火海，终是别过目光。她，是不愿意见到我此番狼狈模样吧。
　　瑾暖抱着奄奄一息的我飞向清玉宫。族长看到我时目光中有一丝轻蔑。我不怨族长，任何玉精若想剔去玉骨成为凡人族长都会这样看他，何况是我薄凉。
　　“薄凉，你当真要为了那个人放弃玉精的身份，去做一介凡夫俗子？”族长背对我，语气生份冷漠。
　　“是，族长，薄凉若能为人，此生无憾无悔。”我用尽全身气力。瑾暖抱着我，目光哀怜。
　　“好一个无憾无悔。我便成全你，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华玉山的玉精，你不再是我华玉一族的美玉。薄凉，剔除玉骨，逐出华玉山，终身不许入华玉山。”族长化出一柄利剑，剑剑刺向我。
　　那是一种比入刀山，赴火海更痛苦的感觉，剔除玉骨，真的像是在削肉，是一种没有流血的削肉。
　　半个时辰后，我看见我的玉骨浮现在我面前。淡淡的翠色，透出一股沁心的凉。
　　“瑾暖，薄凉的玉骨就由你炼化，百年后你定能为我华玉一族争得一席之地。”族长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我一眼，转身走进内堂。
　　我看了一眼我的玉骨，那是我千年的修炼换来的成果。终是不奈痛楚，我昏了过去。
　　千幕溟，我终于可以以人的身份站在你身边。
　　千幕溟，等我这一世好好爱你。
　　千幕溟，我们一生都会在一起。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凄楚的梦，那是我不愿触碰的记忆。
　　百年前，族里贪玩的玉精谷雨贪恋凡尘偷偷下山，我奉族长之命下山带谷雨回山，却不想遇上了千幕溟，开始了一生的羁绊。后来千幕溟因我而死。
　　那日他跌下山崖时看我的眼，满含深情与绝望，是要有多痛，要有多爱他才可以如此看我。我看着他雪白的身影消失在华玉山顶，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族长封存了我的灵力，我只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睁开眼时我已在山下，瑾暖还在我身边。
　　见我醒来，瑾暖有些高兴，更多的却是悲伤。
　　“薄凉，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族长说这一世都不许你入华玉山半步。这里有一块雪玉，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就取一滴你的血滴在玉上，我定来相助。”瑾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色胜雪白。
　　我看着手中的玉，掉下泪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意传遍全身，这是瑾暖百年功力所化成的玉。
　　“瑾暖。”我试图抱着她，可一动却发现自己全身疼痛难忍。
　　“去吧，薄凉，他在那里等着你，瑾暖祝你们白头偕老。”瑾暖说完转身朝山顶飞去。
　　我看着瑾暖的背影，把她给我的玉放在心口的位置。站起身，忍着剧痛走出华玉山。
　　千幕溟，等我。

　　“族长，我已送薄凉出山。”瑾暖说。
　　族长听到后，轻轻点头，又似叹息。
　　“不知族长方才给我看的可是真的？”
　　族长转身看着瑾暖。“你认为那是我用幻术所为？”
　　“瑾暖不敢!”
　　“瑾暖，你也是玉精，难道你会分不清幻术与事实吗？”族长目光严厉，话语里却透着无奈。
　　“天命不可违啊！”族长长叹一声，便不再理会瑾暖。
　　瑾暖退出清玉宫。华玉山的夕阳是最美的风景，瑾暖看着这美景，却掉出泪。
　　薄凉，瑾暖祝你和他白头偕老，可你只有五十年，如何白头？怎样到老？
　　何况，那样的千幕溟，怎值得你真心相待。
　　瑾暖永远不会告诉我，她到底从族长那里看见了什么。至少，她现在不会告诉我。

　　“薄凉!”千幕溟将我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
　　“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薄凉，我好开心。”千幕溟拉起我的手。

　　是，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以人的身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千幕溟对我承诺。

　　我依偎进他的怀里，掉下幸福的眼泪。这一刻我觉得我在华玉山顶受的所有的罪都是值得的，我和千幕溟在一起了。

　　千幕溟带我回到千幕府。他对千幕老爷和他的夫人讲，我是他此生挚爱，我会是他千幕溟此生唯一的妻。千幕老爷和他的夫人看着我，眼里流露出一股光，是我不明白的光。或许是我千百年来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罢。
　　“薄凉见过千幕老爷，千幕夫人。”我浅浅得盈了盈身子。
　　“无需多礼，我儿真有福气，能得到薄凉姑娘这样好的女子倾心相爱。”千幕夫人满是赞许的看着我，千幕老爷点了点头。
　　我羞红了脸，千幕溟拉起我的手。
　　“爹，娘，儿子想早日与薄凉完婚。”
　　“明日如何？”千幕老爷提议。
　　我捏了捏他的手，低声说“明日好像太过匆忙了，不如缓两日吧。”
　　不是我不想马上嫁给他，而是我身上仍留有剔除玉骨后的疼痛。嫁给千幕溟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我想以最美的姿态，给他最好的自己。
　　“既然薄凉这么说了，那就三日后吧。”千幕夫人出声道。
　　我点了点头，随千幕溟走入后院。
　　千幕府的人对我恭敬有加，因为他们知道我会是千幕府未来的夫人，是千幕溟最爱的女人。可是，为什为他们好像惧怕我呢？

　　三日后，我着红嫁衣，望着镜中得自己，如此美丽。心口传来暖意。
　　“瑾暖，你看到了吗？我要和他成亲了。”
　　红巾覆面，我成了千幕溟这一生唯一的妻。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华玉山上，瑾暖哭着说，可惜我却听不到。

　　洞房花烛，金帐摇曳。千幕溟褪去我的衣服，看见我心口的玉时微微一愣。
　　“这是？”
　　“瑾暖送我的。她祝我们白头偕老呢。”此时我已红了脸颊，不敢看他。
　　“哦，如此。”他的手覆上那块玉，温柔的抚摸。

　　我本以为华玉族不会有人来参加我的婚礼，却不想第二天谷雨来了。谷雨带来了我曾遗留在山上的一些物件，包括曾经炼出的玉。
　　“凉姐姐，族长说我们无力改变天命，只能顺着天命走。这些你留在华玉山的东西应该属于你。谷雨愚笨，不懂族长话中意思。”谷雨看着，很是疑惑族长的话。
　　天命？什么天命？我也不懂，族长从未对我提起过。
　　“哦，暖姐姐还说要凉姐姐一定记得下山那日她对你说的话，她定来相助。”
　　我摸了摸谷雨的头，轻轻说“好了，丫头，早些回去吧，不可贪恋凡尘，况且我是华玉族的罪人，你不可与我待太久了。”
　　谷雨嘟了嘟嘴。正欲离去，千幕溟却忽然进来了。
　　“夫君！”我浅浅唤着他。
　　“这是？”他指着谷雨。
　　糟糕，这丫头肯定为了省事直接从华玉上飞下来的。我曾对千幕溟说我是孤女，可谷雨该如何解释呢？
　　“这是姐夫吧，长的真好看，难怪凉姐姐为了你甘愿剔除...”
　　“谷雨！”我打断她，这丫头也太没遮拦了，如果千幕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怎么办？
　　谷雨吐了吐舌头。
　　“剔除什么？”千幕溟似是疑惑的看着我。
　　“没什么。都过去了，不过是小事罢了。”我真的不能告诉他我曾是玉精的事实。
　　谷雨睁大了眼看着我。对玉精来讲，剔除玉骨就等于拿走一个人的骨头，这能算小事？

　　谷雨在府中待了一些时辰，我便要送她回去。千幕溟想代我送她，被我拒绝了。谷雨好像很喜欢她这个姐夫，而且，谷雨口无遮拦，我怕她抵不住千幕溟的诱惑，说出华玉山的秘密。

　　族长说我不能入华玉山，而且我也入不了华玉山。所以我只能送谷雨到山脚。

　　回到府中时，千幕溟紧紧抱住我。他说“我怕你一去不回来了。”
　　“怎么会呢？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有你。”

　　千幕溟对我很好，很好。但是他近日出府的次数有些频繁。我不问他，他也不告诉我。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问他，因为昨日他夜归时我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华玉山的味道。
　　“夫君，你近日似乎很是繁忙。能否告诉为妻，为妻也好替你分忧。”
　　“不用了，也没什么大事。”千幕溟准备上床休息。
　　“夫君，你可知道华玉山的传说？”我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千幕溟猛地转过身来，满眼警惕的看着我。
　　“华玉山的什么传说，难道你知道？”他的语气分明冷漠，生硬。此刻我有一点怀疑，他是我认识的千幕溟吗？
　　“不知道。我原以为夫君知道，想让夫君讲给我听的。”我浅浅的笑了笑，别过目光。
　　“既然是传说，就不必当真。”千幕溟和衣躺下。片刻传来轻微的鼾声。
　　我一夜未眠，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到底有什么事会发生呢？
　　清晨，千幕溟又出府了。我在后花园看着这些刚开的玉蝶花，朵朵似蝶，朵朵美丽。忽然很想念华玉山，想念瑾暖，想念族长。可是，我为什么会想念族长？一个我只见过背影的男人。
　　心口传来一阵剧痛，手中的玉蝶花掉落在地上。谷雨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我面前。
　　“凉姐姐，千幕，千幕溟是坏人。”我看着谷雨在我面前咽气，看着她的身躯化成一块红玉。
　　谷雨，被人拿走了玉骨。是千幕溟吗？我最爱的夫君，我最温柔的夫君。
　　心口的暖意让我明白，我现在最应该见到的人，是瑾暖。
　　我咬破中指，将血滴在雪玉上。一滴，瑾暖没有出现。两滴，瑾暖没有出现。三滴，瑾暖没有出现。血流如注时，瑾暖还是没有出现。我忽然慌了神，瑾暖，瑾暖，我的瑾暖，你千万别有什么事才好。
　　我相信了谷雨的话，可此时我已受到千幕府众人的监视。他们，是知道了我是玉精了吧。

　　我躲开层层封锁，避过重重耳目逃离了千幕府。
　　华玉山还是那么美丽，可被剔除玉骨的我却进不去。
　　族长对我设下结界，天下间只我一人进不得华玉山。
　　我在山脚焦急的徘徊，那无形的结界将我与瑾暖生生分离。
　　“薄凉！薄凉！”我听见有人叫我，抬头一看，我终于看到了那抹雪白的身影。
　　瑾暖走出华玉山，她走得十分艰难。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迹。
　　“薄凉，我等你很久了，你终于来了。”瑾暖对着我笑了笑。
　　我抱住她，泪如雨下。“瑾暖，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薄凉，你没有错，我的时日不多了。这是你的玉骨。”
　　瑾暖拿出锦盒，盒中放着的正是我那被缩小的玉骨。熟悉的凉意传来，这是我的玉骨，是我薄凉的玉骨。
　　“瑾暖，你？”我诧异，我原以为她会听族长的话将我的玉骨炼化，那样瑾暖离飞升之日就不远了。
　　“薄凉，你我的关系你再明白不过。你的玉骨我只替你保管，现在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可是，我...”被剔除玉骨的玉精，若没有精纯的灵力相助，玉骨是不能重回玉精体内的。
　　“你怕我的灵力不够精纯吗？”瑾暖看着我，目光哀怜。
　　“不，瑾暖，你不能那样做，你会死的，你会死的。”我哭着摇头，我怎么能让瑾暖为我死呢？
　　“我已是将死之人，死前还能为你做些事我很开心。薄凉，别犹豫了，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千幕溟要来了，他有伐玉石。”
　　伐玉石，玉精一族的致命克星，多少玉精曾死在伐玉石下，可是，那块石头，怎么会在千幕溟手中？我的夫君，他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瑾暖不顾我的反对，强行将玉骨打回我体内。
　　“薄凉，你...”瑾暖诧异的看着我。
　　“我怎么了”
　　“你怀了千幕溟的孩子。”瑾暖眼中是我看不懂的哀伤。
　　我怀了，千幕溟的孩子，我怀了夫君的孩子。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瑾暖倒在我脚下，她也像谷雨一样，化成一块雪玉。
　　来不及想我和千幕溟的孩子。族长的结界已对我无用，我向华玉山顶飞去，一路所见都是玉石，我知道，它们都曾是玉精，是我华玉一族的玉精，但现在，他们死了。和瑾暖谷雨一样。
　　我来到清玉宫，却找不到族长，他是否也遭了此难？
　　我动用所有的灵力复原了当时的场景。我看见千幕溟拿着伐玉石，将我的族人屠杀殆尽。当他用伐玉石伤了瑾暖的时候，我打碎了琉璃盏。千幕溟，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做错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族人。
　　我向千幕府飞去，我看见千幕溟和他的爹娘将他们抢来的玉骨挂在后花园，玉骨的灵气缭绕着玉蝶花，将玉蝶花养的娇美异常。
　　“薄凉，我的夫人，你终于来了。”
　　千幕溟出现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伐玉石。
　　“你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满脸愤怒的看着他，我最爱的人。
　　“其实我本不知道你是玉精，但上一世我走过奈何桥孟婆告诉了我你的秘密，所以，今生我定要取你的玉骨。你还不知道吧，世人想要玉骨不仅是因为它能让人富贵安康，更能让人长生不老。长生是多么美好。薄凉，现在你明白了吗？我娶你是想要你的玉骨，你却自己剔除了玉骨，成为一介凡人，没有玉骨，不能长生不老，我娶你何用。所以，我只好利用谷雨那个傻女人，屠了你全族。”千幕溟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任何愧疚。
　　我终于明白，我的痴情，我为他做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他不能这么对我。
　　千幕溟举起伐玉石向我冲来，却在我身边十米处停了下来。不是因为他悔过，是我身边有一层结界护着我。
　　“怎么会这样？”千幕溟十分不解，任何玉精在伐玉石面前都无力抵抗，为什么他却伤不了我？
　　“哈哈哈。夫君，你有没有听说伐玉石不伤无辜之命。”
　　“无辜之命？你怎么会有无辜之命？”
　　“我是罪该万死的人，当然没有无辜之命。但是，她有。”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千幕溟眼中露出惶恐。
　　“要感谢你给我的这个孩子呢，千幕溟，血债血偿的时候到了。”
　　我冲了出去，咬开了千幕溟的脖子，鲜血涌进嘴里。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凡人的血竟如此好喝。
　　我杀光了千幕府中所有的人，喝干了他们的血。
　　我站在千幕府的庭院中，看着滚滚天雷。
　　“大胆华玉小妖，枉自伤人性命，触犯天条，我等今奉旨降下十二道天雷，定要你魂飞魄散。”
　　滚滚天雷降下，如此也好，我便可以去陪着瑾暖了。
　　一抹紫金身影向我飞来，我看见了，那是族长，原来族长没有被千幕溟杀死，真好。
　　族长替我挡下那十二道天雷。天威盛怒，触不可犯。我被灼热的气浪震晕了过去。
　　我醒来时已在华玉山。
　　“紫皇！”我醒来后叫的第一个名字，是紫皇。是我的族长紫皇。
　　瑾暖抱着我。“薄凉，你终于记起来了，你终于记起他了。”
　　“瑾暖，你不是死了吗？”
　　“是族长将我救活的。薄凉，百年前你渡情劫时走火入魔，被千幕溟利用。”瑾暖这样告诉我我不记得的事。
　　“瑾暖，紫皇，紫皇呢？”我焦急地问她，我终于知道我最爱的人是谁了。是紫皇。
　　“他就在你的身边。”瑾暖眼中的心痛让我不安。我翻遍了所有的地方，只找出了二十四块紫玉。
　　“它们就是紫皇。”瑾暖别过目光，她是不忍心看我此时模样吧。
　　紫皇替我挡下天雷，自己却被劈回原形。
　　“紫皇，紫皇，我回来了，薄凉回来了。你看看我好不好？看看我好不好？”我抚摸着那二十四块温润的玉，它们每一块都是紫皇，每一块都是我最爱的紫皇。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姨娘，娘为什么不喜欢我？”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问一抹雪白身影。
　　“紫瑾，你娘没有不喜欢你。”瑾暖看着小丫头，温暖如玉。
　　“可是，娘从来不和我说话，也不看我一眼。紫瑾已经很乖了，可是娘为什么还是不喜欢我？”小丫头的眼睛泛着泪光。

　　我听见了紫瑾的话。紫瑾是千幕溟的孩子，但她也是我的孩子，何况，她曾救了我一命。紫皇和瑾暖是我最珍惜的人，紫皇，我让她姓紫你会怪我吗？
　　我一遍遍地摸着二十四块紫玉。
　　“平等待事，同等待人”
　　玉上显出这八个字。“紫皇，是你吗？是你吗？紫皇？”我高兴地流出了泪。可是，玉却再没有反应。

　　“薄凉，你决定了吗？你当真要离开华玉山？”瑾暖看着我，目光平静。
　　“瑾暖，紫皇守护了我百年，如今，该我守护他了。”
　　“随你吧。对紫瑾好点，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女儿，况且，她是无辜之命。”
　　“我知道，我会的。”
　　“紫瑾。”这是自她出生以来我第一次和她说话。
　　紫瑾的眼里有雀跃，还有一丝惊恐。但她还是走到我的身边。
　　“娘！”紫瑾怯怯地叫我。
　　“来见见你爹吧。”我第一次将紫皇呈现在她面前。
　　“你爹叫紫皇，是娘很爱的人，也是很爱娘的人。”我这样对紫瑾介绍紫皇。
　　“这就是爹吗？”紫瑾看着面前的二十四块紫玉，却不惊诧。想必是瑾暖告诉过她吧。
　　“女儿紫瑾拜见爹爹。”紫瑾将“爹爹”二字咬的很重。
　　一阵紫光升起。“娘，娘，爹爹听到我叫他了。”紫瑾满脸欣喜。
　　紫皇，你听到了，对吗？所以，你不怨我让紫瑾叫你爹爹。原谅我无法让她知道她真正的爹爹是怎样得模样。千幕溟，不配做我女儿的爹。紫皇，只有你才可以，我也只愿是你。

　　我离开了华玉山，带着紫皇和紫瑾。
　　我会等着紫皇回来。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