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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暗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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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悄悄指向十二点。
暖橙色的小夜灯里,她刚刚入眠。手安然稳妥地搁在下腹上方十指交叉,眉心却纠结作一团,显然不是个好梦。
梦里自己和不爱的人匆促结了婚,那人不识情趣也根本不爱她,每日早出晚归,身上带着别人的香水味。
而她被囚禁在豪宅里,和苛刻的婆婆捱日子,转瞬便是苍老的一生。
满心恨痛,眼角渗出泪水来,口中喃喃细语说着梦话。
手机屏幕忽在暗夜里发出微光,叮的一声响起了提示音,将受尽困扰的人从梦里唤醒。
季末猛地坐起来,呆滞的垂头懵然半晌。
平复了很久,心仍在扑通扑通跳。
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无论她如何呼喊,希望不是真的,希望快点醒来,都不能加速半分梦的进程。
“幸好不是真的。”季末自言自语,还心有余悸,半晌缓过来,才想起来抓起手机,检视是什么消息。
解锁后,桌面壁纸上的那个人正朝她看来,目光幽深。
那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张街拍,是谢宇臻早期出道没多久,就已经大红大紫之时拍的。
彼时正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不知是多少少女春闺梦里人。
照片上的他只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无意间瞥见了镜头,冷冷的目光如炬,好似完全无情。
季末看了两眼,思忖道,倒好似从来未曾梦见过他。
莫非真的是本命魔咒?
季末放下手机开始思索自己为何会梦到如此惊悚的内容,大概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昨天领了证。
加上父母最近常试探她的态度,要给她介绍对象。
他们介绍的这个人三天两头骚扰她,又毫无情趣,季末正烦不胜烦。她只得刻意敷衍,坚决的拒绝了对方一次次邀约请求。
刚想到这,便看见了那条短信。
【庄益泽:偶得佳酿,不知周末可否请季小姐赏脸一聚?】
季末看着对方发来那瓶红酒的图片,有点震惊于此人的大方。
那可是顶级的绝版金耀,全世界仅存有十瓶。收藏品级别的红酒,这种纯粹的商人,也会舍得拿出来宴客。
然而那惊讶也仅仅存在了几秒。下周便是演唱会了,她才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应付无关的人。
【不好意思,我没空。】
季末随便回了几个字,那信息刚发出去,电话就打了进来。
“怎么还没睡?”
她听见对方没头没脑的这句话,心里莫名不爽。没碰过面的人,却搞得跟我很熟一样,算是怎么个意思。
嘴上却礼貌客气:“庄总,不好意思,周末我有重要活动,实在脱不开身。不如……”
“你是大忙人,哼哼,大忙人,我知道嘛。”
庄益泽打了个哈哈,完全没放在心上,漫不经心间话锋一转——
“但是你已经拒绝了我五六次了,季小姐不会是对阁下有什么看法吧?”
季末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嘴里却仍是客气:“不会,庄先生多心了。实在这阵子太忙脱不开身。”
男人遗憾道:“那么,等你有空,可得第一个想起我来。”
二人虚情假意又客套了几句,挂了电话,双双露出吃了大便的神色来。
只可惜都看不见对方的反应。
季末:“呸——”
庄益泽放下电话,悻悻然。
侍者陪笑着给他斟酒。
他晃晃酒杯,不耐烦道:“女人欲擒故纵虽可爱,也该有个度。仗着我对她尚有些兴趣使劲作,不怕把我耐心作没了?”
旁边老神在在的万飞闻言失笑:“你哪来的自信?”
中年男人看着面前这位人模狗样的庄总,似是不可思议般摇了摇头,季末?欲擒故纵?竟然能把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您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习惯了被季大小姐日常碾压的万老板,此时不禁油然而生一种同仇敌忾。
庄老板是个妙人,待人接物,如同春风化雨,做生意也很有一套。不然也不能白手起家,做到这个地位。
但毕竟积习难改,留有一些被诟病为暴发户的老毛病。
此人向来自我感觉良好,在女人方面更是花名独胜。他只把女人看作物件来夺抢,过了兴致便弃如敝履,何曾真正爱过谁。
万飞心底有些瞧不上庄益泽。他虽日夜受季末的气,但心底里,自己人和旁人的区别是很分明的。
庄益泽啧道:“我当然不如万总了解季小姐。却不知她三围多少,是否同小报中写的那般火辣?”
万飞听清他的话,脸上十分精彩,险些要报警。
“你想多了……我和季总合伙多年,对她性格自然有所了解。万某敢打包票,季小姐若进入商界,也会有所成就。”
庄益泽哂笑,显然不信:“娱乐圈现在赚钱也没以前容易。她还偏要搞这个不入流的音乐,什么不划算就干什么,可见并无生意头脑。”
万飞摇头:“庄总,季末不缺钱。我不知道她父母出于什么意图介绍你们俩认识,但依我看,她绝不可能对你有兴趣。”
看,看,纯粹是两个世界的人,像鱼和飞鸟。
庄益泽一手玩着打火机,一手去够桌上的雪茄。啪地一下,打火机不小心掉在了大理石砖上,金属质地的,相当有分量,冰冷。
他看向已经表现出不满,自己却并未注意到的万飞,带着点火气问:“那她对……对什么人有兴趣?”
万飞愣了一下,苦笑:“她?”
她只对一个人感兴趣。
*
导演确认了要补拍几个片段,涉及到的主创人员又聚集到了一起。
《一路星光》化妆间。
季末不知道是怎么的胃有些胀,从吃过午饭起就不时地嗳着气。
“嗝儿。”
“嗝儿。”
谢宇臻没法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侧目问道:“你怎么了?”
季末不好意思道:“有点……哎我眼皮跳。”
女星用力眨了眨左眼,她眼睛不舒服好几天了,从开始准备专辑起,一直都休息不好。稍微用点力,眼皮就会不规律的震颤起来,很唬人的。
“哪一边?”他闻言走近,盯着看。
季末偏过头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让他看得更清楚一点。
“左边。”
她放下遮住眼睛的手,睫毛轻颤,杏眼又眨了眨。
谢宇臻离得很近,他视力很好,可以清晰的看见新月弯的眉下,那片蜜白的眼皮,眼角有一丝看不见颜色的筋牵拉着,跳动、跳动……
“嘭”
“嘭!”
这是什么声音?
他愣了一秒,才感觉到后背一阵冰凉,伸手抹了抹,全湿透了。
闯祸的场务实习生吓得魂不附体,眼泪淌了一脸,嘴里哽咽着道歉:“臻哥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呜……”
小姑娘端着一盆冷水来给化妆师洗刷子,没戴眼镜看不见脚下的门槛,哐啷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
一盆水全交代在了谢宇臻后背上。
谢宇臻知道了怎么回事,摆手道:“没事,你去做你的事。”
见那女孩仍呆若木鸡,抽噎着满眼恐惧,无奈又说:“我又不怪你,不哭不哭了。下次注意点。”
女孩原本的眼泪方才滴到脸颊,哪知听了他这句“不哭了”,嘴一瘪,鼻一酸,眼睛一闭,又滚下滔滔的热泪来,跟关不住的水龙头似的。
这回换谢宇臻傻了,哭笑不得:“这又是怎么了……”
走之前她不住鞠躬道歉,深深看了谢宇臻一眼。
立刻有人给他拿来干燥的替换衣物,谢宇臻一边接过,一边一抬手就把身上湿掉的T恤脱了下来。
季末眼睛眯了起来。
脱衣服的动作更显得手臂肌肉线条好看。他刘海也湿了一片,搭在外面漉漉沥沥,若隐若现的腹肌……
季末抽了抽鼻子,男神的□□也太美好了吧,刚刚那个嘤嘤跑掉的妹子大概会后悔死没有迟两步。
谢宇臻泰然自若的换了衣服,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位女生在直勾勾的看西洋景,轻咳了一声:“看够了吗?”
季末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谁看你呀!自作多情。”
谢宇臻笑笑,抄起换下来的湿衣服,几步出了化妆室。
从季末身旁掠过的时候,他侧头无比低声说了一句话。
“还打嗝吗?”
季末看着他的背影反应过来,慢慢捂住发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