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珠》圣域光芒

28、深渊之《威廉退尔序曲》

　　以成善美的年纪，以他那风韵犹存，徐娘半老的老婆，背井离乡，南下打工显然是不现实的。成善美借酒消愁，借烟解闷，呆在家里思考出路；成善美奔波劳碌，奔走相告，到处寻觅出路。经过他长达九个月的分析比较，参考咨询之后，决定自谋出路，做点小买卖。揣着自己二十余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血汗钱，成善美战战兢兢的四处寻找商机，最后决定在自己的住所得天独厚的优势上做文章。成善美的家距离林翔所在的中学只有一墙之隔，尽管成善美从未涉足过商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也知道这世上最好赚的，最容易赚的钱是赚女人和小孩的钱！在亲朋好友的建议下，在自己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情况下，成善美选择了在家里开“电玩室”这条门路。这是一项无需长期投资，不用四处奔波进货的生意，基本上坐在家里就可以揽生意，特别是他家的那条街道上已经有好几个像他一样的下岗职工通过开家庭电玩室尝到了甜头。
　　刚开始的几个月，成善美感受最深的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不知道那些游戏玩家们是从何种途径知道成善美的家庭电玩室的，林翔所在的学校中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游戏玩家先后光顾过，尤其是以林翔为代表的那一伙，从成善美的家庭电玩室开张第二天开始，基本上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天天都要在他那里泡上几小时。成善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四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能和这帮和他儿子年纪相当的孩子打成一片？为什么自己与这帮和自己儿子一样不争气的小子们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能够用海纳百川的胸怀毫无成见的和他们沟通，但一见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老是板着脸，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难道仅仅就是因为想挣他们那几个小钱？为什么自己与这帮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在一起吹牛，瞎聊的时候感觉那么的轻松，那么的惬意，而和自己的亲生骨肉说上两句话就觉得那么的烦躁，那么的郁闷？
　　成善美有时候真希望他们天天都能陪着他和他聊天，哪怕他们不是来消费也愿意！但这只是有时候而已，商业活动的最终目的就是追求利润，尤其是当文化局，公安局，税务局，工商局那些嗅觉灵敏的工作人员知道了他在家里开电玩室后，三番五次的威胁要搬走他用二十余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血汗钱从明着说帮他节约成本，暗地里却猛宰他的狐朋狗友的手里买来的二手游戏机如果不请他们搓一顿，派上两条好烟的时候，这个目的就愈发显得重要了！
　　成善美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下去，连老本都要赔光，得赶紧想法多赚点钱。成善美怀着向同行学习的心态，抱着考察市场的态度，其实是出门散散心，到处看看，免费旅游旅游，挤着他表兄出差的顺风车，来到了省城。成善美沾表兄的光与一帮素未谋面的老乡们觥筹交错，酒足饭饱之后,独自一人前往省城学校密集的文昌区溜达。前几年成善美在可以下岗之前，也算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曾经来省城出过差，还算是熟门熟路吧。经过步行，搭乘公交，然后换乘公交最后再步行之后，成善美来到了省城著名的中学-江北省第一实验中学的大门口。成善美自从在家里偷偷的开了黑游戏厅之后，渐渐学会了察言观色，他知道像这种大的学校正门附近一定管理得非常严格，不会允许各种影响学生的营业场所的存在，但是后门那就“呵呵”了。
　　成善美顺着江北省第一实验中学正门附近的一条小巷子开始溜达起来。刚开始小巷子非常的干净和整洁，也很狭窄，大约走了两百米左右，豁然开朗，俨然就是一个大集市。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家挨一家的小吃摊，小吃店，用烟雾缭绕和各种刺激食欲的气味做招牌来吸引客户，紧接着各种文具店，礼品店，水果摊，水果店夹杂其中。由于现在是上课时间，基本上没有什么生意，许多小老板们丢下各自的摊，店凑在一起吹牛的吹牛，打牌的打牌；许多老板娘们坐在自己的摊，店前织起了毛衣。
　　经过一番观察，成善美发现，这些摊，店中间也有十来家的门口什么摆设也没有。第一实验中学将近五千师生，在真正的商人眼里，不是五千个人而是五千个会走路的钱包！有什么理由放着滚滚而来的钱不挣？就算自己不干买卖，也可以租个别人干啊，这个地段租金肯定不便宜。成善美心里琢磨着，一定有蹊跷。抬手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四十多了，还有十几分钟就放学了，他决定等等看。
　　十二点的放学铃声刚过，乌压压的人流从各个教学楼涌向学校门口，长达十几米的大门口都出现了拥塞，人流在此处停顿之后就开始向四面八方分流。位于大门口右侧的这个小巷子不一会便被几百个或穿着校服或没穿校服的十几岁的孩子们填满了。成善美赶紧找了个电线杆倚着，随手点燃了一根香烟。电线杆的后面便是一个门口空空如也的住家，住家两边一个是门口摆着油锅，小桌子的小吃摊，一个是摆满了各种书刊杂志的书摊，他要看看这家到底做什么生意？十几个一脸疲惫样的学生，陆陆续续的推开这户住家的大门走进去之后就不见出来了，“有戏”，成善美得意洋洋的停滞了身体，迈开脚步跟了上去。他轻轻的推了推大门，“嗯”，居然有些紧，没有推开，加大了手的推力，难怪，大门后面居然装着弹簧，竟然是个简易的自动门，成善美抬脚刚要进去，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迎面扑来。“哎呦”成善美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原来是一块厚厚的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清洗的布帘子，在扑向他的脸颊的同时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随着而来的是一阵阵悦耳的音乐声，以成善美浑身上下不超过一百个的音乐细胞当然不知道这是闻名遐迩的《威廉退尔序曲》，只不过这音乐声有些单调，原著是荡气回肠的交响乐，现在传来的是纯粹合成的电子音乐。这是一个小型的游戏厅，规模和成善美经营的相差无几，但是顾客却很多，他们围在一起几乎让后面进来的成善美看不见游戏机的样子。顾客们的头顶上升腾着大片的烟雾，让本身烟瘾不是很大的成善美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成善美伸手拨开围观的人群挤了进去。映入他眼帘的不是他熟悉的街机，而是比他见过的或他家里有的游戏机街机要小巧很多，并且居然没有控制杆，（普通的游戏机街机都由两杆控制杆和若干的按键组成）控制界面上是排列整齐的几排按键。每台游戏机前面都坐满了玩家，只见他们不断的把一把把的游戏币从游戏机的正中央的投币孔里投入，然后或单手点击或双手按住各种按键不放，耳边不时又传来“哗哗哗”的掉币声以及“滋滋”咂舌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虎机或跑马机。成善美长长的吸了最后一口香烟后把烟头重重的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