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歌》墨追

1、引子

　　一、林斋
　　所有人为的故事都是片面的，林斋这么想。
　　这并不是遭遇了工作的变故之后发出的感慨。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她就发现，每个人各执一词，而像她这样耳根子又软的包子，很容易为一面之词动摇。到了最后觉得大家都不容易，谁都有理，千万般头绪一坨乱麻，本应该简单处置的事都成了糊涂账。
　　最近就连仓崎都不怎么发消息过来了。想来大家都是真忙。
　　林斋举起画笔停滞几秒，又丧气倒灶地放下。懦弱！她在心里骂。画个画都要拖这么久。看来靠接活赶稿来养活自己是不太现实了。也不知道龚文渊每个月那几十万字怎么码出来的。
　　一个土木系的高材生写小说玩，写着写着就出名了。
　　老天爷赏饭吃。
　　林斋脑子里又涌起自己搬家时候抱着一大箱文凭和获奖证书上楼的情景。
　　窗外响过洒水车丝丝拉拉的声音。五点半。再过几分钟楼下包子铺都要开了。两个小时过去，依旧一筹莫展。
　　还是睡一会吧。林斋跌进被子里，幻想能在梦里邂逅灵感。

　　二、沈南山
　　门口的阿婆牙掉了不少，讲话有点漏风，发不清楚n音，总是把南山叫成蓝山。沈南山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去纠正，时间长了也就随她。阿婆看到南山从树荫下慢慢走出来便大老远地叫她：“”蓝山喂～出门去啊！”沈南山仰脖应了一声。阿婆没有听到回应，以为是自己声音不够大，又提高嗓门喊了一声，试图用声音把南山牵过来。南山青筋突突地跳起来，气沉丹田回喊了一句暧阿婆！！！然后在阿婆笑眼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阿婆为人是真的不错。家里老头子几年前走了后，她便接管了门卫一职。虽然岁数大但心路比谁都灵清。南山刚搬过来进出几趟，在门口等车时候总免不了要打个招呼，一来二去就被阿婆记住了。有时下班晚了没带门禁卡，阿婆只要听见南山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就会出来给她开门，一边嘟嘟囔囔女孩子家怎么老这么晚归。南山虽然极力避免和人发生工作以外的交情，但对阿婆是真的不讨厌。
　　坐上车，确定了地点，南山避开司机跃跃欲试想聊天的眼神，戴上耳机转头看向窗外，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今天的日程。

　　三、顾磊风
　　其实自己根本不算是个有趣的人。顾磊风这么想。
　　光是这个名字就够无趣的了。
　　读书时候被取绰号叫顾雷锋。龚文渊起的头。然后龚文清也只会傻乎乎地跟在哥哥后面似懂非懂地学话。龚文渊那时候还嫌妹妹缠人，没想到上了初中小姑娘就不黏哥哥了，反跟在自己后面说这说那。文渊就是那时候起爆发妹控之魂，从此像咕噜一样整天守着自己宝贝，还隐约对自己有些敌意。
　　读书时候虽然大家都傻兮兮。但是每天都莫名其妙地很快乐。
　　不像现在。
　　顾磊风拿笔端一下一下戳着文件，看到纸面被敲出浅浅的凹痕。一时兴起忘记轻重，笔头duo地一下砸出一个不算太轻的声音。他这才如梦初醒一样抬起头环视四周，发现四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近乎屏息地望着他。
　　“顾总，您看这个……是不是还需要再改进一下？”
　　他看向站在透着巨大PPT屏幕前神色难堪的产品经理，才回神想起来此刻是针对春季新品的研讨会，而刚才自己一点都没有在听。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抬手挥了挥说，就这样吧。
　　众人散去。顾磊风把脖子一仰靠在椅背上，脑子里浮现出大学时候和仓崎逃课出去看乐队演出的场景。

　　四、仓崎
　　仓崎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补不进去，干脆出门去了店里。小米睡眼惺忪推进门看到老板倚在吧台擦杯子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
　　大概九点的时候，妖妖和六毛也到了。几个人打着哈欠慢吞吞把门口的太阳伞撑开，桌椅摆摆整齐，小米丢了块抹布让六毛擦玻璃。刚开始还能听到六毛呼哧呼哧的声音，一会就没动静了。仓崎走过去把睡趴在桌上的六毛拎到内屋的沙发上。然后接过抹布接着擦。
　　大概十点的时候，送花的蔡妲己到了，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动，妖妖飞奔出去签收。看了遍单子回头冲屋里喊：老大你怎么买这么多草？仓崎没听清，扯着嗓子回喊什么枣？妖妖和小米两个把盆子一个个搬下车。挨挨挤挤排了一地。仓崎走出来看到一地的花盆，愣了一下问，你们谁买了这么多草？妖妖回瞪他，仓崎想了一会掏出手机刷了两把，然后抬起头委屈巴巴：我前两天买多了……
　　妖妖气呼呼地把草盆排排坐摆在门口，远远看过来像街心公园的大花坪。六毛睡醒了，摇摇晃晃走到门外，然后吓一大跳：这么多草？妖妖你买的？
　　妖妖气得鼓鼓囊囊，甩手进屋。六毛还没醒透，疑惑地看向仓崎：老大？仓崎高深莫测：女人的心思你不懂。然后挤眉弄眼拍拍六毛的肩。进屋喝茶去了。
　　剩下一个六毛蹲在地上和一地的盆面面相觑。

　　五、龚文渊/龚文清
　　龚文渊最近有点烦。
　　其实已经瓶颈好久了。得亏还有去年留下的存货。不然老早就要开天窗了。
　　又是编辑打来的夺命连环call。龚文渊当看不见。
　　房门外面龚文清不知道在忙什么，踱来踱去。还夹杂手忙脚乱翻箱倒柜的声响。龚文渊悄咪咪打开房门朝外探头，冷不丁撞上妹妹扑上来的一张脸，吓得一哆嗦。
　　“你在干什么？”
　　“我那条苹果绿的连衣裙哪里去了？你有看见没？”龚文清急吼吼。
　　我哪知道去。龚文渊扁嘴。
　　龚文清推开哥哥往房间里冲，伸手把被褥衣柜都掀开看看。懊糟地一屁股坐在床边，一筹莫展。
　　干嘛非要那条裙子。你不是有挺多好看衣服的吗？昨天樱桃粉那条句挺好啊。再说你穿什么都好看。龚文渊笨嘴拙舌地出谋划策。
　　文清有气无力地瞪一眼，突然跳起来往房间冲，拖出床底下行李箱一阵翻，然后拎出裙子得意地狂笑：“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龚文渊看着活蹦乱跳收拾背包准备出门的文清，觉得自己像目送主人上班去的宠物狗
　　“你要去哪啊……”龚文渊可怜巴巴。
　　“磊风哥哥说要请我喝下午茶～”龚文清笑得龇牙咧嘴。
　　“不许去！”龚文渊大喊一声，把自己都吓一跳，“是你缠着他请你喝下午茶的吧。”
　　龚文清充耳不闻，欢天喜地套上鞋子甩了门就走。
　　龚文渊最近有点烦。

　　他们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