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谈判（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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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军莱茵兰而没有引发国际上的反弹，的确称得上一场伟大的外交胜利，真是遗憾，部长阁下，这场胜利并不是在您的一力主持下获得的。”当牛赖特听到雷德尔这么说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一笑，神情安静的捧起自己的咖啡：
“您的航空兵作战中队增加几乎得到戈林的批准了吗？”
被牛赖特这么一说，雷德尔的脸色微微一变，有几分尴尬和不自然：“还没有，他还不曾回复我。”
牛赖特了然的一笑：“那您可要有耐心和他纠缠了，空军总司令从来都是一个麻烦的人物。”
雷德尔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海军的航空兵问题由来已久，自从1933年德国独立组建空军后就存在了。当时海军非常头疼是否应该保留独立的空中力量。从国外的经验里可以看出，海军航空兵和陆军航空兵是有明确分工的，比如美国和日本。而英国这样的海军传统国家更是保留着自己的航空母舰、专用飞机和飞行员。而海军航空兵自然也是海军的一部分，只能由海军总司令来指挥。然而戈林上任伊始就再三宣称“所有能飞的都属于我们”。他们完全不明白飞机在海战中的使用是和陆战根本不同的。想到这里，雷德尔不由得叹了口气，飞机在海战中的重要性不亚于水面舰艇和潜艇，现在海军却得不到应有的指挥权，害得自己不得不和戈林为了这个问题反复争执。去年自己就和戈林商议组建专门用于海战的空中兵力，共计25个中队，约300架飞机。但这个兵力实在太弱小了，于是今年就把计划提到了62个中队，想来要让戈林同意这个计划还要费一番波折。
告辞牛赖特回到办公室，雷德尔水还没喝一口就从参谋长赫尔曼登施将军那里获得了一个让他头疼不已的消息——经济部长沙赫特提出要降低军备的建设速度，削减进口，以应对收支危机。这让雷德尔被惊得目瞪口呆之余也气得半死：“那我们的石油要怎么办？！”
石油是海军的血液，和平时期，训练需要石油，战争年代，没有石油就没法作战。1934年以前，由于海军的规模很小，德国中部的褐煤里提炼出来的柴油就能满足舰队的需要，但是随着舰队的不断扩充，对柴油和燃油的需求成倍增长，以至于财政部不再批准海军用外汇进口燃油。这个问题很是折磨雷德尔，他明白一旦进入战争，就不能指望从国外弄到石油，最好的办法就是提高国内的产量，以及利用中立国获得石油。
为此，他先是和工厂签订了一份长期购买合同，保证固定的燃油份额。然后用鲁尔区产出的，不能炼制海军燃油的焦油和美国的煤焦油工厂交换，这样每卖一吨煤焦油就能换取四吨柴油。但这依然不够，因为随着重整军备的开展，陆军和空军也变成了石油消耗大户，更别提那些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私人企业了。为此，海军不得不另辟蹊径，想办法从国外进口大量原油，然后把它们存储在地下油罐里，需要时取出精炼后使用。在这种想法的指导下，海军先是和爱沙尼亚石油公司签订了一份长期合同，保证海军大量稳定的石油供应。随后雷德尔又鼓动德累斯顿银行购买英国石油发展公司的一部分股份。这家公司享有在底格里斯河西部的伊拉克油田的独家开采权。本来这计划做的好好的——海军用德国马克偿付德国公司出口的货物，这样财政部将会为德国出口公司的出口货物保值，并补偿他们在交易中遭受的损失。谁知道财政部居然坚决反对这样做，理由是德国在国外油田的投资是多余的，在德国的四年计划中，国内石油需求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四年计划是元首在1933年提出的，元首当时提出要在这四年内彻底克服失业，拯救德意志工人和农民。经济部长沙赫特就是这四年计划的主要执行人。现在这位经济学家却说要降低军备建造的速度，难道他不知道即使是维持现状，自己要弄到足够的钢铁配额都很困难吗？如果再降低，那真是不可想象。要知道海军现在可是有两艘战列舰在建啊，这样一来，难道又要延迟交付吗？
“总司令阁下，萨博利卡油田的开采权也告吹了。”登施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雷德尔的脸色，到底还是说了一句。这句话让雷德尔气得足足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们这到底是跟我们有什么仇？！”
雷德尔为了墨西哥的萨博利卡油田已经奔忙了好几个月了，德累斯顿银行刚刚和墨西哥政府签订临时协议，协议规定可以用德国产品换取油田的原油。然后海军再用马克支付制造产品的德国企业。现在这项计划居然又被叫停了，这些人到底了解不了解海军的紧急需求啊？！
“那么，我们是要按照备用计划执行吗？”登施停了几分钟，等雷德尔收敛了情绪后才开口问。
“也只能这样了，让他们去找找哪些外国公司比较好合作吧。”备用计划就是用德国马克或者德国产品从外国公司购买石油，雷德尔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去和财政部抗议一下，虽然估计没什么用，但也要让他们知道海军的不满。”
登施立即点头，随即退了出去，去执行雷德尔的命令。雷德尔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邓尼茨的模样，几个月前自己去基尔做演讲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他比去年率埃姆登号回来的时候白了一些，也稍稍胖了一些，看起来健康的很。他脸上的笑意浓浓的，看起来似乎对被派往潜艇部队释怀了许多。他向自己汇报工作时，开开心心的说起他和机电工程师特德森中校是怎样从一条潜艇蹦到另一条潜艇，给潜艇艇员讲述潜艇课程的。
“还因为我派你去潜艇部队而生气吗？”自己是这样问他的，而邓尼茨那家伙，扁了半天的嘴巴居然冒出一句：
“我不告诉您。”
真是孩子气的很，一点都不成熟。想到这里，雷德尔微微笑了，心头的烦闷也消散了不少。也不知道邓尼茨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真有点想见到他了。
邓尼茨这时候正在基尔的办公室里，埋着头写着潜艇训练总结。他在总结已经建造的潜艇的优劣。去年的建造计划里有12艘排水量约250吨的II型潜艇，2艘排水量712吨的I型潜艇，还有10艘排水量约500吨的VII型潜艇，经过一年的实践，现在该结合实际整理一下航行情况了。
邓尼茨咬着钢笔杆想了想，开始飞快的写了起来。他希望海军以后不要再建造II型潜艇了，因为这种潜艇的战斗力、活动半径和水面航速都太小。而I型潜艇由于下潜技术难以掌握，也不宜再造。VII型潜艇倒是一种便于操纵、性能可靠的潜艇，虽然储油量太少，活动半径也小，但只要加大一些艇体，就是理想的潜艇类型。回头应该问问特德森能不能有办法增加艇体。
“潜艇是一种基本的进攻武器。它较大的活动半径使得它非常适合在敌军海域进行远距离行动。但由于它下潜深度的限制和过低的水面速度，应该从战略上完全排除它机动对抗高速舰艇的可能。所以潜艇的使用本质上只能是固定的。”
“潜艇在战争中的行动任务取决于海军的战争目标……我们的潜艇的任务不是贸易战，因为潜艇的速度过低，不能胜任这项任务。潜艇应该被布置在尽量靠近敌军港口的固定点上，用以攻击敌军的舰船和运输工具。”
邓尼茨写到这里，满意的点点头，放下了笔。他将总结放进文件夹里，重重的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现在虽然是初春时节，可是基尔这边的天气却一点没有转暖的迹象，依然是春寒料峭，连青草都没有冒出点头。柏林那里想必就更冷了，也不知道雷德尔他现在怎么样了。邓尼茨这样想着，盯着窗外布满阴云的天空出了神。
“邓尼茨上校！我来向您报到了。”就在邓尼茨发呆的时候，高特敲门走了进来。他现在升任了少校，是潜艇部队的作战处长。他刚刚休假结束，现在回来报到。看到高特身上的雨衣，邓尼茨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外面可没有十足的把握会下雨，你居然敢穿雨衣，就不怕受个风纪处分？”
高特的脸立即垮了下去，变得郁闷十足。这是雷德尔最新的风纪规定之——禁止军官穿雨衣，除非这天看起来就能确定会下雨：“您就别郁闷我了，我今天开车回来，路上为了提神，就叼了个烟斗。开着开着，我突然远远看到个风纪检查的，这才想起来现在不允许这么做了。幸好没被他看见，不然至少也得教育我半天。”
这也是雷德尔的新规定。去年年末，雷德尔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一名军官在开车的时候抽烟斗，他顿时就生了气。转天开会的时候，他就这个事情足足讲了两个小时，认为这种事情绝不能在军队中出现，痛斥说这一类事件令人震惊而且糟糕透顶，必须予以制止。于是，这项军官的乐趣也被剥夺了。说起这个，邓尼茨也有不少抱怨：“这算什么，我觉得不允许上下班带公文包的规定才让人无语呢。还得我这段时间天天上下班抱着个文件袋，难看死了。”
这个规定倒不是雷德尔首创的，首创的人是国防部长勃洛姆堡。去年六月，勃洛姆堡要求国防军军官尽量避免携带公文包上下班，以免被视作官僚主义。雷德尔立即积极响应了这项规定，在海军中三令五申不说，每年春秋季军官调动的时候，他都要重申一遍这规定，邓尼茨有时候甚至会想，是不是雷德尔上年纪了，人也变得唠叨了，这么点破事，非要一遍遍的说，也不嫌烦。
而高特开始讲起了他休假时的见闻。假期期间，高特去了一趟西班牙，根据他的观察，西班牙已经处于红色革命的边缘了。在那个国家，政变、暗杀、纵火、罢工等事件此起彼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无论是支持法西斯理论的策略家，共产党人，还是□□政党都无法全面掌控住局面。而社会问题更是积重难返。天主教高高在上的地位，农村无产者的贫困，凋敝的农业，加泰罗尼亚和巴斯克地区寻求独立的意愿，这一系列问题都亟待西班牙政府解决。但现在占据马德里的却不是新的政策和纲领，而是示威与反示威游行。敌对的政治家言辞激烈的对抗着，将恐怖的气氛渲染的愈来愈浓，让人觉得西班牙这个议会共和制国家随时随地都可能染上社会主义色彩，当天主教的保守国家燃烧殆尽后，灰烬中将重生出一个苏维埃西班牙。邓尼茨有意无意的听着，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里。
作者有话说第2章 谈判（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