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老》狄笙

14、chapter 14

　　姜梨抬眼，像是很疑惑的：“沉先生，你怎么来了？“
　　沉祁看着她，无波无澜的表情下隐藏怒气，黑濯濯的瞳孔仿佛含了一层水光，显然是气的不轻，往日沉祁像九天上的神仙，只有他淡漠地看别人的喜怒哀乐的份，现在却轻易被挑起情绪。
　　姜梨喜欢看他这副气到难以冷静的模样，撑着下巴笑眯眯的，还一副无辜的表情，在等他开口。
　　旁边有两三个工作人员在布置场地，沉祁紧紧抓着轮椅的手松了松，吐出两个字：“过来。“
　　祈蓝会意把他们带到不显眼的隔间里，轻轻带上门。
　　“你给我发的那些照片什么意思？“
　　沉祁率先发问。
　　“什么照片？沉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梨懒洋洋靠在门上，很柔弱的姿态，却偏偏堵住了隔间的唯一出口。
　　“你说呢？不是你发的难道还有别人？”
　　他的眼里怒火仍盛，却再也威胁不到姜梨。
　　她从上至下打量他，睫毛长且翘，眼尾上挑中和了这股女气，眼里总有化不开的墨，脊背挺直，显得威势十足，可是目光向下一转，便能清楚看到他孱弱的双腿，无助地搭在踏板上，这种极端的反差让她心中升起某些隐约的兴奋。
　　“我真的不知道，不要沉先生给我看看，兴许我能想起来呢？“
　　沉祁眉微蹙，没说话，侧了侧脸。
　　“没有啊？没关系，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了。“
　　她从口袋抽出手机，按亮了屏幕，调出一个界面，凑过来，亲昵地贴着他的左侧，指给他看：“是这个吗？“
　　微亮的屏幕上一个俊秀的男人微扬着头，似痛苦似欢愉，唇微张，衬衫开到最后一颗，纹理漂亮的小腹上隐约有几道抓痕，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下面……
　　“删掉。“
　　右侧人立即要将手机夺下，姜梨早已料到，轻轻移开，由于轮椅的限制，沉祁没有办法灵活的移动，他的目光犹如实质，像要把她刺穿，姜梨欣赏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的浅浅红晕。
　　“这张不是最好看的，我还有很多张呢。“
　　姜梨笑颜如花。
　　“你要多少钱，把所有照片都删掉。“
　　他从看到照片那刻就显得有些激动，处于一种焦躁的情绪，眼眶里甚至兜着薄薄的水雾，喃喃自语，一时不像那个杀伐果决的沉家掌权人。
　　“快删掉，删掉就……”
　　姜梨心里有些惊讶，但是面上不显，把手机收起来，和他凑得更近，抵着额头，诱哄的。
　　“就什么，不想和我产生联系了吗？可是我每天都想见到你呢。
　　沉祁好像又开启了什么机关，冷冷地说：“你和万文青不是天天见吗？还有空想我？“
　　她故作委屈：“没有啊，万经理总让我去他办公室，我又不好说什么，久而久之他们就这样传了。”
　　沉祁又不说话了，神情越发焦躁不安，后背靠着轮椅，与她隔开一点距离，唇抿紧，死死皱眉，身体绷得紧紧的，可是姜梨不给他思考喘息的空间，按着他的手更近一步，他唇快抿成一条直线，他闭目，睫羽轻轻颤抖，好像在斗争什么。
　　姜梨突然意识到，他是喜欢她的。
　　毋庸置疑。
　　可是姜梨是沉衍的女朋友。
　　可能从他们接触开始，他就一直在和这个想法斗争，即使已经越界了，他的心里还是不认同这段关系，几乎折磨得怀疑自己。
　　就像现在这样，所以此次一见，删除照片不是最重要的事，了解她和万文青的关系也不是，他在确定自己的心意，或者说试图在这段情绪中逃离，只是在一接触到有关过去七天那些事，现实与过去交织，他的状况就会越发严重。
　　姜梨强硬地扭过他的脸，轻声问：“你是喜欢我的，回答我，对吗？”
　　沉祁看着她，还处于情绪中，带着一点挣扎和迷茫，轻轻点了点头。
　　姜梨弯起眼：“我也喜欢你呀。“
　　“可是，你是……”
　　姜梨打断他，温柔地像恶魔在低语：“没关系的。“
　　“他又不知道。“
　　熟悉的触感传来，他刚缓过神来，便轻易被姜梨的吻掠夺了神志，她的吻具有挑逗性，缠着他的舌头，唇齿间交缠，令人害羞的水声啧啧响，沉祁不自觉按着她的头深入，隔了几个月的亲昵再次袭来，比想象的更加渴求急切，他试探地吻在她纤瘦的脖颈，略一用力，便显出一道红痕，他的眼眸更深，将将往下的时候，一道手机铃声响起。
　　姜梨在口袋找到震动的电话，是小少爷打的，两个人对视许久，最后刚准备接，被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她扭头，挑了挑眉，兴致盎然的看着他。
　　沉祁喉结动了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说：“别接。”
　　他的眼尾红红的，面上却一副没有表情的模样，天生带着一股禁欲气质，不知道这样正经的人怎么说出这么绿茶的话。
　　姜梨笑了笑，也没揭穿他，按了关机，沉祁默默关注，铃声没了之后反而没了动作，搂着姜梨的腰紧了紧，沉默片刻，竟然试图辩解：“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的面皮薄，很轻易地就能看出红晕，此刻居然有些局促。
　　姜梨抬起他的下巴，色情地咬了一口他水润的唇：“我不介意，你可以这么做。”
　　他抿了抿唇，没说什么，手却将她拉向自己，重新吻上她的唇。
　　……
　　出来之前，因为沉祁的唇已经被口红染得红艳艳，还咬破了一个口子，姜梨给他戴上一个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除了那双还带着水汽的眼眸，以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姜梨给他做这些见不得人的措施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反应，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地任人摆弄，睫毛很长，很卷翘，她捏了捏他的脸，光滑细腻，爱不释手的，倒不是小少爷差很多，只不过这种在虎口拔牙的感觉更让人上瘾，何况老虎吃人还吐骨头，这位吃人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你之前都没有这样对我。”
　　他突然开口。
　　姜梨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装傻充楞。
　　看她好像没明白的样子，沉祁提示：“在书房，做完你就不管我了。”
　　没有这么耐心地料理后事，好像也不怕被发现，也没有温存亲密，在这一刻给他一种在意喜爱他的感觉。
　　因为现在在攻略你啊。
　　姜梨很想说，但最终还是看在他这张脸的份上忍住了。
　　所有准备地都差不多了，姜梨没回答他的问题，挠了挠他的下巴，这种像对待小猫小狗的方式显然让他有点不适应，但他也没躲。
　　姜梨推着他出去，祈蓝就在外面等着，这么近的距离无疑是什么都听到了，但他素质极好，不显山不露水的。
　　“我先走，你一会儿出来哦。”女人的背影远去，祈蓝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听她的话，就听见先生说：“照她说的做。”
　　祈蓝在先生身边工作十几年，第一次世界观崩塌地这么厉害，碎成渣渣的那种。
　　夜已深了，场地各方面都检查了一遍，万文青晚到了一会儿没见着她人，急坏了，到处找人，看见姜梨从洗手间过来，手上还滴着水，一脸疑惑。
　　“怎么了，出事了吗？”
　　万文青松了一口，拉着她走：“吓死我了，听说你被沉先生叫走了，这不想着给你救场呢。”
　　“没事，就问了些明天的计划和场地布置问题，咱们都完成了，没有大问题。”
　　又聊了几句，收尾工作都做完了，总算今天没有通宵，加上沉祁来了，万文青便大手一挥，请客万家楼团建，大家摩拳擦掌，准备狠狠宰这头肥羊。
　　“先生要是不嫌弃，便赏脸一起去吧。”
　　沉祁在看他，又好像透过他在看他身后，万文青来不及细想，沉祁便答应了，欣喜之余，他愈发奇怪，先生的嗓子好像哑了，是感冒了吗？
　　万家楼离会场有点远，加上夜深了不好打车，十几个人只能挤一辆小面包和万文青的奔驰，后来勉强挤进去一个女生，剩姜梨一个人站在外面。
　　“我再往里坐坐，姜梨你进来试试。”女生拍了拍九牛二虎之力才腾出的一点地方。
　　姜梨摇了摇头，正打算说不去了，正前方一辆低调奢华的加长林肯闪了闪灯，祈蓝降下车窗，喊：“姜小姐，那边坐不下，沉先生说让你来这。”
　　一时寂静。
　　车里的人带着同情又八卦的眼神看着她，姜梨笑了笑，：“有人一起嘛？”
　　众人疯狂摇头。
　　姜梨才帮他们把车门关上，款款走向那边，祈蓝早已经把车门拉开，“请。”
　　热切的注视在关门的一瞬间好像被隔绝，姜梨侧头看见了沉祁，他还带着口罩，眼眸里的情欲褪去，古井无波。
　　“太容易暴露了，下次多叫几个人。”
　　在他辩解之前，姜梨先一步摘下他的口罩，唇上的口红明显地不能再明显了，姜梨笑了：“没洗？”
　　沉祁咽下之前的解释，摇摇头：“没时间。”
　　之前她碰他一下都要洗两遍手呢。
　　姜梨碰了碰他唇上的伤，他无声地抖了抖，“没事，那再来一遍。”
　　在接吻的时候，他想她好像对他又宽容一点，让他触碰她的身体，从小山到平原，一寸寸，他情不自禁地陷进去，着迷地，湿漉漉的像春雨，手握着她的腰，好像要融进骨血里。
　　最后撩开裙子的时候，车缓缓停下。祈蓝忐忑的声音传来。
　　“先生，到万家楼了。”
　　沉祁闭了闭眼，忍住罕见的暴怒，“回别苑。”
　　“可是他们已经比我们先到了……”他没说自己已经把车开成龟速了啊！
　　“去万家楼吧，别让人怀疑了。”姜梨移开他的手，一件件扣好，慢条斯理地挠了挠他的柔软的下巴，亲亲红润晶莹的唇。
　　对待乱发情的狗狗，当然要学会拒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