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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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像是捉弄人一样，偏偏在千凛生辰这天过得缓慢。
午睡醒来已经是申时了，这会儿应该练武了。
头依然沉沉的，千凛感觉并不是很好，随便用冰水拍拍脸就去前厅了。
不知道主看到千凛这幅样子会怎么想，没错，今天开始是城主陪练。
天澜,以修剑练剑为主，其实也没武功可说，就是一些基础的，人人都会的一些拳法，千凛练完这些，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与其说是倦，不如说是厌。
厌...其实千凛觉得练这些都没什么用。
“千凛，”城主早已坐在前厅的大理石台前边品茶边等千凛。“想什么呢？”
千凛目光随着声音望去，有点心虚，嘴上说着“只是发呆。”其实心里早就有了一些想法。
城主抿了口茶，说道：“千千，你知道你最近有点嗜睡？”
“嘛，”千凛想了想说：“可能是日夜思念家乡亲人，心神乏了罢。”
城主一怔。
两年了，千凛在天澜说的话大概不超过一千个字。每天请安请安惯了，其他话语都没从千凛嘴里出来过。
茶很香，这个味道，全京城的人闻过之后都会称赞的吧？
“走吧。”城主放好茶具，笑颜爬上脸庞。
话说城主今天貌似很开心呢...为了千凛？
“你知道天澜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城主回头问千凛。
“嘛，修仙练剑，练剑为主？”千凛摸了摸下巴。千凛这回儿已经猜到城主的大概意图了。
“你随我来。”
慕飞离带千凛去了二室的一个仓库。那里一般是放江湖先人留下的绝世神器。江湖上没有一个门派与天澜不熟的。飞离挑了一把长剑说道：“千凛，你长大了。如今赐你这把云柔长剑。云柔长剑剑主是姬剑阁长公主，长公主去年病死了，暗阁少主就把云柔长剑送到这里来，把它赐给你，我和陵夜是已经商量好了的。”
少主弑血和长公主定下了娃娃亲，这是暗阁公主景余绫说的。
“这样吧，城主，”千凛抬头道：“我今儿先拿它练练手，过几日再给我，如何？”
“有何不可？”
那云柔长剑上有一块玉佩，那是个血玉环，姐姐的剑上也有一块。姐姐是姬剑阁的人呀，是姬剑阁执剑第一人，是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青花的花岩”。
姐姐…也跟着娘走了……
“又在想什么吗？”城主伸了只手在千凛眼前晃了晃，千凛一愣。
看着眼前一素长衣飘飘，长发如瀑的姑娘，千凛竟有了那么一丝错觉：花岩？……
“没…”千凛低下头道：“失礼了。”便开始舞起剑来。
千凛穿了满人的旗装，不过也没那么拘束。一身桃红，正规的深红腰带将身材衬得更加修长，也正是因为旗装，正属青春期的千凛看起来更加凹凸有致。头发只用一根红绸带随意束着，整个人看上去给人慵懒但更多的是不食人间烟火之气质。
穿着旗装舞剑…对于一般习武之人肯定不舒服，但飞离眼前这个姑娘却那么悠然自得，真的…就是在跳舞一样。
然而千凛却一直想着刚刚的画面，手上的动作与心里想的不一致。花岩？姐姐...娘身边只剩姐姐了...
“咻”头上的发带应声而断，千凛的动作也停下了。
“如此心不在焉，终会害了自己。”城主扶千凛坐了下来。“让芊芊带你出集市走走，散散心。”
出城？两年了，自己从没想过要出城...当时只是想，如果能逃出暗阁，能有人收留我，能活下来，那就好了，已经满足了。
两年了，外面变化可有？
告别城主后，千凛去找芊芊了。
“嗯，春节刚过不久，带你去集市淘淘新也好。”芊芊这样说。
“芊芊你知道哪里卖绸缎的吗？”千凛挽着她的袖子问：“我想让人做几套新衣服。还有，我要做一条新的发带束了。”
“绸带？西市的绸带可有名了！我带你去。话说你那条发带不是用了挺久吗，怎么说要新的了？”
“我开始练剑了，刚才就拿着练练手，一个不专心就把发带削了。”千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开始练剑了？厉害哦。”芉芉似乎想快点吧话题结束了。
“嗯，用的是姬剑阁长公主的佩剑，飞离刚把它赐给了我。”千凛一面说一面瞧着芊芊的脸色。果然！芊芊脸上的表情正一点一点变得冷漠。
芊芊想：不过是炫耀罢了...炫耀罢了...小孩子嘛...千凛还不怎么懂江湖，随她怎么说……
“我们搭轿子去吧，天澜不是有轿子吗？”千凛在心里窃笑，打着什么算盘。
我现在不就是在熟悉江湖么？
天澜...的确是个很好地门派，城主和众师兄师姐都很好。
“千千，你变了。”芊芊肯定的说。
千凛一怔，莫非...我明明表现得……
“你长大了，开朗了。”芊芊菀尔。把千凛吓了一跳。
我到底在担心什么...
见千凛不说话，芊芊以为她又陷入了对家乡亲人的怀念，就不忍去打扰她。
随着轿子的颠簸，两人一路无语，一直来到了西市。千凛掀起帘子往窗外瞧，看着自己生活，说是被囚禁应该更确切一些...被囚禁六年的地方.暗阁魅影，是千凛的噩梦。
不可言说的厌恶！
“下车了。”芊芊拉千凛下了轿子。
千凛魂不守舍地被芊芊拉着到处走。其实西市应该是千凛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只是当时在暗阁里做一个侍女，哪能买饰品了？
“千千，”芊芊弹了弹她的脑门。“千千，你看这匹怎么样？”
千凛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绸布说道：“素点好，这匹大朵大朵花的不觉着俗气吗？跟宫里头那些嫔妃似的。你看这匹如何？”并指了指那匹浅桃色的，上面只有点点木兰的纹样。
“可以啊你，好眼光。掌柜，这匹我要了。”芊芊笑颜绽开。千凛补了一句：“要多一卷金丝。”并跟芉芉解释说：“红色配金，显得大方又不失华丽，一点不俗。”
下人把买好的布抬上轿后，两人继续走。
不远处望见一家珠宝首饰的铺子，芊芊立刻两眼放光，忙拉千凛走向那头。
无视了千凛一直说的“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专心的挑着首饰。不一会，千凛也一起挑起来。
“千凛啊千凛，果然还是桃花和木兰最配你！”
花配人？人衬花吧…花儿是大自然中最艳的点缀，人呢？破坏大自然就非其莫属。
“公主，你冷静一点…”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叫嚷。
公主千凛感到这件事她非去看一看不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拉近那位公主。
“千凛，别去看热闹。”芊芊一把拉住千凛的手制止道。哪想千凛一反常态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
千凛随着声音走到了首饰原料处，见二主二仆争吵着。公主，应该是左边那位眼角含泪的小女孩……
那是暗阁公主余绫？！那另一位是…她们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争论不休？
另一位姑娘衣着华丽，毫不慌张，只是眉头紧皱，看着自己的下人站在自己面前挡着景余绫。
那女子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香，从前自己家的男人身上有,以前见到的以为舞妓身上也有。
娘说那时恶心的味道，让千凛不要靠近。
“千凛，走吧。”芊芊把千凛拉走了。
那女子究竟是何人，惹得景余绫如此激动？
“千凛，看到让自己不开心的人了？”芊芊摸了摸千凛的头。那人应该是指景余绫。
“没事，不会的。只是，另一位姑娘是？”千凛认真地看着芊芊。
“那是邻近南市、在西市底下偏一点的花满楼的楼主，韩安静。是飞离的挚友。挡在她身前的，是花满名舞妓苏玥玿。”芊芊回答道。
花满楼的人呐……青楼的女子……她们身上的香，自家堂兄身上也有，这说明…没想到南家竟是这样腐败肮脏！堂兄是千凛自幼爱慕的大将军，曾经还许下承诺，待千凛十五岁时就娶她过门…呵呵…
人渣。
芊芊见千凛又是一副沉重之色，便道：“咱们去素语轩喝茶吧。”
千凛点点头。
素语轩，是近年来崛起的新门派吧…
乘着轿子不知过了多久，从西市到东市，经过了暗阁，经过了花满，龙渊，苍渊客栈，来到最东处的素语轩。那是个简朴的小阁子。
茶香扑面而来。这茶香……飞离今天的如此好心情应该就是能品到如此好的茶了吧。
“芊芊姑娘，又来取茶叶？”迎面走来一个姑娘，穿着和小阁子一样素。素语轩这门派从新建至崛起不过三年时间吧？
“没，带千凛来喝茶。”芊芊回应。“这是青茗。”又向千凛介绍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姑娘。
千凛跟着她们走了进去。
一片静寂，只等着青茗把茶和茶具端上了，芊芊和青茗聊了起来，千凛不知道说什么好。
素语的茶果然香…平时喝起来微苦的化橘红在这里竟有一种独特的檀香。不只是茶具的原因还是茶原本的香，沁人心脾。
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青茗，花满的帐记了吗？青茗哪去了？”
噢，又是花满。
“记好了。安静姑娘说下次语纱姑娘来取茶叶的时候一起算了。”青茗走出去回答。
真是清闲的两个门派。
如今江湖的七大门派，天澜居首，花满和暗阁紧随其后，其次到龙渊，苍渊，青玉坛，最后是素语。还有一些小门派。青麟谷，药王谷等，几乎都从江湖上没落了。姬剑阁还真是惨，几年了，就下去了。
夜晚，只有千凛的房里还闪着微微烛光。
收拾好新买回来的绸，将头发散下来了，就这么坐在床上。
“千凛姑娘，夜深了，该休息了。”夜巡的弟子提着灯来到千凛房门前。可千凛不为所动。
“千凛姑娘？”那位弟子很是诧异，便悄悄推开了门，不料正撞上了千凛正在更衣。
看着眼前裸露半身的花季少女，那位弟子马上烧红了脸：“罪过罪过！小弟不知姑娘在更衣，还请姑娘不计此过...”便转身关上了门，脑子里却还想着刚刚烛光下美人的香肩美背。
一只夜莺飞来，嘴里衔着一卷什么。
“身在上弦之月所指之地，想必姑娘今日也目睹真容。吾今日看姑娘眼神不一般，呈信于你，看你下步如何便知真晓。姑娘若是想好了，就将夜莺前趾上香蜡放出去。初一子时会派人来接你。奉楼主之命——
苏玥玿”
“噢。”千凛放下信纸，嘴角勾起一抹笑。
正合我意。
次日一早，千凛照常练剑，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千凛，”城主今天也是一身青袍。“心情不错？”
“嗯，很好。”千凛想：你若不开心，我哪里好？“你带我逛逛天澜吧。还有，这云柔长剑，我可以自个儿守着了？”
“嗯。”城主点头。
“嗯？”千凛扑上去抱着她的左臂。
“嗯！”飞离哭笑不得。如此开心的千凛还是第一次见。
晚上，千凛将云柔长剑放好在柜旁。细腻的血玉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虽说是正合心意，但飞离城主和芊芊、陵烨他们会怎么想？天澜是个好地方，所有人都很好。他们很善良，将千凛从暗阁带出来，嘴上冷漠确实很在意千凛。
尤其是芊芊，对千凛那么好，供她吃，供她穿；城主也是，两年来让千凛在天澜白吃白喝白住，还教她武功，教她怎么在江湖生活...
还有陌燊颜和蓝桥，虽是一面之缘，但千凛在他们心里肯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反正陌燊颜也觉得千凛学天澜武功不妥对吧？！反正芊芊也觉得我留在这里不应该对吧？！千凛欠你们太多太多！反正我也想试试以前家里男丁接触的女人的味道，恶心又如何？！反正你们都不喜欢千凛，所以走了消失也没关系对吧？！对吧？！
千凛苦笑着拎出了养着夜莺的笼子。夜莺正欢快地唱着歌儿。
“呐，唱吧。待会让你痛苦一会儿...”
千凛拿起香烛，对着夜莺的前趾，滴下一滴又一滴的蜡油。受惊的夜莺在笼子里乱飞乱撞，于是就将它放飞出去了，飞得很快。
“走吧，带我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