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妖兽学院]十八 ...
-
陆李琦一脚把墙壁踹了个大洞。原来张致远的衣柜后面不是真的水泥，而是一块三夹板。在三夹板的后面还有将近一个平方的空余。
陆李琦从空余里面拿出了一条类似于项链的东西。说真的是项链吧，链子上挂着的小盒子又太大了些。
“哦豁，原来躲在这里。”陆李琦拎着项链走了出来。她出来了朱大长才看清，那个小盒子被用纸巾包裹的严严实实，可就算是这样也阻止不了它散发出的污浊之气。深紫色的烟雾围绕着小盒子，已经被拧掉脑袋的鬼婴在见到小盒子后越发凄厉，像是被人掐住了命门一样。
闻起舞一脚踩住了鬼婴的脑袋，他的妖气直接震散了紫色的污浊，从鬼婴眼眶里爬出来的蜈蚣被他一踩一个准。身为鸡妖，闻起舞最不害怕的就是虫子了。
陆李琦把项链扔在了地上，举起剑毫不犹豫的就刺了下去。
就像她刚才念得咒语一样，在长剑与项链的小盒子发出的碰撞光芒闪现。激烈对冲的两种法术一时间难分高低，朱大长只能半眯着眼睛看着陆李琦面目狰狞，脸上青筋凸起，双手握着长剑咬紧了牙关。鬼婴嚎叫着，阴风肆卷。吹的方赋鹤的长发几乎与地面形成了直角。
朱大长在这刻懂了书上的鬼哭狼嚎到底是什么意思了。闭上眼睛，满耳尽是哀嚎，跟来到了地狱似的。
“嘿呀！！”最后只听闻陆李琦一声暴喝，小盒子应声碎裂。
那瞬间阴风停了，光灭了，鬼婴也不见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就连墙上的灯也恢复了正常不再忽明忽灭。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陆李琦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捡起了碎裂的项链。“就是这鬼东西，害人害己。”
“…这…这是什么啊。”朱大长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满脸好奇的走上前去，“项链？”
“古曼童知道吗？泰国人养小鬼的，”陆李琦把项链用布包了包直接塞进了口袋里。“小鬼这种东西，你养得好能克制住它那是好的，要是克制不住它，那它就会反过来吞噬你。你刚才也看到了，在这个小鬼背后有多少怨灵啊。这说明这个古曼童并不是用自行夭折的婴儿胚胎制成的。”
“…不…不是自行夭折的？”朱大长惊恐的捂住了嘴，“…活…活婴……”
“对，我猜测极有可能就是活婴献祭。”陆李琦把长剑用布重新包好，腾出手来拍了拍朱大长的脑袋，“看不出来你这个小东西脑子挺活络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混？”
“我比你大好几百年。”朱大长有些不高兴的拍掉了她的手。他的脑袋不是谁都能摸的，闻起舞是因为打不过他…
“算了吧小姑奶奶，他是朱遥止的弟弟。可别惹麻烦了您。”闻起舞赶紧把朱大长从陆李琦身边拖开。
“哟嚯，那正好让这小子把朱遥止叫出来，我们单挑。”
“……”
其实事情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缠着张致远的那个女鬼其实是张致远家上一个房主。就是她被人坑了，买了这个古曼童的项链。买下后各种不顺和倒霉，在问了过同样不靠谱还半吊子的算命师之后，她把项链丢在这里然后搬走了。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你们都不懂呢？”陆李琦瞥了眼终于解脱的长发女鬼，“自己轮回去吧。”
长发女鬼眼里泛着光，在点了点头后消失了。
朱大长扶着方赋鹤站在一边，尽管方赋鹤一度表示可以自己站起来。然后朱大长在边上看着他脚颤了颤往上挪动了两厘米。
“那么你，你不去轮回吗？”陆李琦看向了和张家人站在一起的张秋雨。
“不去。”张秋雨抿了抿嘴唇，“我答应过爸爸，我不能去轮回……”
“秋雨，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下辈子再还你。”张奶奶满脸泪水对着张秋雨直接跪下，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妈！”张氏夫妇也一下跪在了地上想把老太太扶起来。“有事起来说。”
“秋雨，你去轮回吧，去投胎吧！这样妈好来找你啊秋雨…”
朱大长扶着方赋鹤站了起来，能把大佬伤成这样可见那鬼婴着实不容易对付。陆李琦最不爱看这样的画面，怪肉麻的。她掏了掏耳朵，对着方赋鹤怪里怪气的拱了拱手，“师叔祖我还忙，先走了。你要是没事以后多来找我玩啊，你徒孙都第四代了。”她这么说完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三张名片，一张给了朱大长一张给了方赋鹤，“你哥下山那会儿和我师父打得那个叫激烈，让我印象深刻。有空找他约架。”最后一张名牌，她给了张致远，“有能力是好事，没能力保护自己就是坏事。我收徒弟要交费。”
说完这些，陆李琦背上剑转身就离开了张家。
张致远看父母暂时没空注意到他这里，赶紧把名片塞进了口袋里。
“我没怪你，谁让我是长子要保护弟弟。”张秋雨看着张奶奶面无波澜，“就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选秋褚而不是我。”
“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拿我的命换你！”
****
张家祖上是有名的道士，后来到秋褚和秋雨父亲那代已经没落了，还正赶上那几年。张楚渝只能上山下乡了，他从父辈那里传到的本事不多，是个半吊子。不过好在祖上传下的书籍还在，靠着那些书籍张楚渝在后来也被人称一句张半仙。他当年就落在了江城的乡下，这还是他父辈曾经救过人家一命，组织人记着恩，才没把他丢到大西北去。
在江城落脚后，他的日子过得还算风生水起吧。后来还娶了张奶奶生了两个儿子。张秋雨继承了张楚渝的阴阳眼和灵力，但是张秋褚没有。张秋褚就是个很普通的孩子。他出生的时候张秋雨已经五岁了，爸妈忙着务农，秋褚就是秋雨给照顾的。喂奶换尿布。张秋雨自己都是变大点的孩子，给秋褚换起尿布来比妈妈还顺手。张秋雨从小就懂事，有次妈妈病了，秋忙了。张秋雨背着弟弟接替了妈妈的活，他和爸爸两人忙活了一天一夜才勉强忙完。他抱着弟弟累瘫在席子上连饭都不想吃。张楚渝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拿了个针烫红之后把张秋雨小小掌心里的水泡泡都挑破。
“看不出来啊儿子，你居然比你妈还厉害。”张楚渝有些心疼的揉了揉秋雨的脑袋。张秋雨晒得黑黑的，在夜色的掩护下就只能看到他一双清澈的双眼和一口小白牙。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都遮住了眉毛，摸上去特别舒服毛茸茸的。
“那是，我是大哥。以后是要当顶梁柱的。”张秋雨拍了拍自己没几两肉的胸脯，“以后我会保护妈妈和弟弟的。”
“去，跟我抢生意是吧。你妈有我保护着，你啊护着你弟弟就好了。”张楚渝在张秋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张秋雨长得像妈妈，眉清目秀的。按照后来的帅哥标准，张秋雨可以跨入小鲜肉的行列。“你也知道你和你弟弟不同。所以你的责任更大些。你看，你弟弟连妈妈都还不会叫反倒先叫哥了。”
“毕竟是我带着的。”张秋雨低头看着拽着他裤子睡的正香的秋褚，心里软成一片。“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弟弟，到死我都护着他。”
结果第二年，张楚渝就因为一场意外过世了，丢下了娘仨。
张秋雨八岁的时候，秋褚也三岁了。他上两年级，秋褚也上了幼儿园。平时都是秋雨先放学然后去接秋褚然后两个孩子一起回家。那年夏天，他家后面的一条小河里淹死了两个孩子。张妈说河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让两兄弟不准过去。
可孩子都胆大，那天秋雨和秋褚被平日里看不爽的一群小秃瓢找麻烦了。就因为张秋雨之前对其中一个男孩说，“我看见你爸背上有不干净的东西。”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到那个男孩耳朵里就变成了张秋雨在骂他爸。两人打了一架，就结下了梁子。
要是就张秋雨一个人他还不怕，可现在身边还有张秋褚。为了护着秋褚，秋雨被人踹下了河，随即秋褚也哭嚎着被丢了下来。秋雨跟他爸学过很多。河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被张秋雨打跑了，可秋褚不一样。张秋雨看着一个水底一个影子拖着秋褚的脚把他往河底沉。张秋雨直追过去，等救下秋褚的时候，他自己都快没力气了。他把秋褚带出水面，艰难的仰着脑袋在水面扑腾着。为了不让秋褚沉下去，他把昏过去的秋褚举过了头顶，就靠着两条腿拼命拍打着往岸上游。
那群小兔崽子看着昏迷不醒的秋褚才知道自己闯祸了，哇的一声全跑了。
刚回家的张妈妈没看到两个儿子，又看见一群小兔崽子哇啦哇啦说秋褚被淹死了什么的跑过，她疯了一样揪住刚才跑过去的一个小男孩，面目狰狞，“你刚才说什么！秋褚怎么了？！”
那个小兔崽子本来就害怕了，再被张妈妈这么一吓，整个都哭嚎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了过程。张妈妈呲目欲裂，一巴掌把那个小兔崽子打得嘴角出血摔在地上。她一边哭一边往河边冲。
她赶到河边的时候，张秋雨已经精疲力尽了。他没有办法再回到岸上了，脑袋都已经一沉一沉的进了水里，可还托着秋褚。
“儿子啊！”张妈妈大叫一声，她不会游泳。可出于母性，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下了水。这条小河对成年人来说不算深，可对孩子来说就不一样了。
她拼命扒拉，终于游到了两个孩子附近。水刚刚好没过张妈妈的头顶，她不得不垫着脚一跳一跳的走。她一手抓住了张秋褚，她拍了拍张秋褚的脸。张秋褚苍白的小脸上毫无反应。
“秋褚！”张妈妈痛哭出声。
张秋雨费力的往前挪了挪，刚抓住妈妈的肩膀想喘口气，可这时有东西扯住了张秋雨的脚。他只来得及低头看一眼，是一双黑色的小手。刚才他力气还很足把秋褚抢回来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妈…有水鬼……”张秋雨才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整个人都被从妈妈身边被拉扯走了。一时间溅起水花无数。
“秋雨！”
一边是被水鬼拉走的大儿子，一边是呛水昏迷的小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叫一个母亲如何抉择？不管哪个选择都是在她心上剜肉下来，活生生的。
最终她选择了小儿子。她把秋褚送上了岸，然后又转身入河去找大儿子。
那些吵吵闹闹的小兔崽子做的好事被大人知道了，当家里的大人火急火燎的往河边赶的时候，就看见张妈妈一边嚎哭着一边在河里找自己的儿子。几个水性好的男人跳下河帮忙，等把张秋雨捞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张秋褚是命大，他只是被呛晕过去了，被人按了几下肚子后吐了口水，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直喊哥哥。
张秋雨沉入水底的时候还期望着妈妈会来救他，结果他只看到了妈妈离开的背影。
“妈……”张秋雨张嘴喊了声，眼泪与河水混为一体。
张妈妈抱着仅剩的小儿子嚎哭不止。
那几个小兔崽子家里每个人都赔了一大笔钱，而且都被退了学。他们一个个都被家长摁着跪在灵堂里给张秋雨守夜。张妈妈抱着秋雨面如死灰，在七七过去后，她带着秋褚和秋雨的骨灰离开了。
一个女人一个人要带大一个孩子不容易。但是她和秋雨不知道的是，每年的七月十五，张秋雨都会陪在他们身边。只是他们都看不见而已。
张秋褚一点一点的长大，长得比张秋雨还要高还要大，张秋雨永远停在了八岁那年。
如果说张秋雨不恨是不可能的，他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他怎么会不恨，为什么妈妈不来救他，为什么？他可以怨妈妈，但是没办法怨秋褚。
因为他答应过爸爸，会一直护着秋褚，到死…都护着……
张秋褚那会儿也才三岁，他知道自己以前有个哥哥，每年也都会去给哥哥和爸爸扫墓。那时候还没流行起拍照，所以哥哥和爸爸都没有照片。他都已经快不记得哥哥的样子了。直到今天，他看见了。剃的挺精神小平头，浓眉大眼，和妈妈年轻的时候很像。穿着当时的背心和短裤。就一眼，只需要一眼张秋雨就想起来了。在河里拼了命把自己高举起的哥哥。
“大哥…”张秋褚嘴唇颤了颤，连带声音都发颤。他也重重的磕下头，“大哥！”
“大伯。”张致远也和父亲一样对着张秋雨磕了头，“谢谢大伯救了我，救了爸爸。”
张秋雨心里再怨，也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恨，也不应该恨自己的家人。他只是太寂寞了，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看到他在默默的守着张家。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而且只有每年的七月十五才能出来见见张家人，太过孤单了。
张秋雨低下了头，两滴晶莹的泪水落了下来。
“我一个人已经几十年了，太孤单了。”
“够了，已经够了。”张妈妈试图握着张秋雨的手，穿了过去也不要紧。老太太就保持着握着他手的那个姿势，“已经够了。秋雨，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能再让你孤独下去了。秋褚已经这么大了，他能保护好自己了。秋雨，去轮回吧，去找你爸爸。妈很快就来和你们团圆。”
“……妈……”
时隔四十年，张老太太终于再一次听到大儿子这么喊她了。
“哎！”老太太应下，眼泪糊了她已经看不清楚的双眼。
事情的结局最后也算是完美了。朱大长、方赋鹤还有闻起舞最后悄悄的离开了，马上就要天亮了，他们给了这家人最后团聚的时间。
方赋鹤这下算是身受重伤，朱大长提出要送他回去。然而方赋鹤居然没有固定场所。
朱大长？？？？？
“那你之前都是住在哪里？动物园吗？”
“嗯。”
居然一本正经的嗯了！闻起舞不知道要怎么吐槽好。
最后闻起舞大发善心的把方赋鹤收留了。其实也就只需要一晚上就好了，毕竟妖物的恢复能力和人类不同。小别墅里多得是房间，随便给他铺块垫子让他躺着安稳的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尽管发生了很多事情，然而第二天朱大长还是被闻起舞踹去上课了。方赋鹤也留下了一张写了两个字“谢谢”的纸条后离开了。他垂头丧气的出现在教室的时候，发现张致远也来了，他也挂着两个黑眼圈冲他挥了挥手。
“我爸爸终于不再唯物主义了。”张致远笑了笑，“他还就以前的事情向我道歉了。”
“那挺好的。对了，你大伯呢？”
“去轮回了。”张致远拿出了算术纸，“朱星麟，我以后可能就不来上补习班了。”
“哦好吧，反正你学习好确实没必要学。”朱大长耸了耸肩，内心却有些悲伤，黄金宝座要换人了！
“我想去学画画。这样，我就能把大伯画下来了。”张致远在算术纸上随便涂了两笔，“我不能把大伯忘了。”
“……”朱大长看着张致远认真的侧脸愣了愣，然后裂开嘴笑了，“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就这样，朱大长和张致远当了最后一星期同桌。在最后一天的时候，张秋褚请朱大长、闻起舞还有方赋鹤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当做感谢。张致远拿着张秋褚给他买的手机保存了朱大长的电话。
第二天，张致远给朱大长发了一条短信，“我拜陆李琦为师了。”
“……”朱大长除了挺好的这三个字之外…彻底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了。
然而更加让朱大长不知所措的是，暑假。
要结束了。
“朱大长！你的暑假作业写完了没！！！”小别墅内回荡着闻起舞的怒吼声。
朱大长快速拨电话给祁夏禹，“大哥！你会做暑假作业嘛！三百一本！三本一千！”
“呵呵？你觉得我缺钱？”
“……”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妖兽学院]十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