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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事了? ...


  •   第三章
      李安走到顾喻清面前,拱手低头道:
      “世子,陈大夫早起去问诊过了,情况....怕是不好。”
      说着,又犹疑的顿了一顿,“陈大夫也只开了暂时续命的方子,接下来,还要看小姐自己的求生意志……”
      “求生意志?这番说辞倒是有意思得很。”顾喻清放下竹扇,指关节轻轻的敲着案桌一角,目光沉沉。
      “眼下她出了这样的事我总归是脱不了干系,为她请来陈大夫也算是稍作弥补,此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是生是死,由她去罢了。”
      出事?出了什么事?
      柳新桐听得一头雾水,低垂着脑袋,手指攥在一起,隐隐的不安一丝丝袭上心头。
      这边顾喻清已经走到案桌后,摊开了一张绢帛,挽住衣袖,右手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蘸了点墨汁,不紧不慢的开始绘制地图起来。
      新桐站在他左侧不敢靠得太近,微微抿着唇,抬头看了一眼,这弯弯绕绕的路标,眼花缭乱的,她实在是看不懂。
      半柱香后顾喻清将狼毫毛笔置于笔架上,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卷起绢帛,递给立在案前的李安,“你速将这张地图交由太子,他看完自会知晓我的用意。”
      李安接过信件,起身行礼便退下了。世子到底是世子,不会被儿女情长绊了路子。他本来还在疑惑,陈大夫隐居在南山,世子急着请医怎的偏偏打从东边绕了几日才寻过去,原来是借着为柳小姐寻医的名头摸清路线。
      柳小姐昏迷了也好,至少有些事,还是糊涂了好。
      顾喻清立在前几日新绘的一幅“垂柳新春”图下,新桐瞧着,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顾喻清确实有些烦躁…
      其实从送陈大夫入柳府,他瞥见双目紧闭,唇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的柳新桐之后,这种情绪就开始紧紧的缠绕着他,片刻不得安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出事那日,她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样子,一双杏眼红肿不堪,贝齿紧紧咬着苍白的下唇哽咽,一张平日里艳如桃李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当日譬如大雨后的初蕊,而现在,成了寒霜下的残花,凋零,毫无生气。
      明明当日他未曾留意的,可她的这副模样像是扎了根,怎的也驱散不去,闭上眼,连她脸上的泪痕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搅得他心神不宁。
      顾喻清,你不是厌恶这样主动的女子吗?
      你不是最不喜这样的艳色吗?
      他的世界大抵如此,为何要偏偏闯进了一个柳新桐?
      ………
      “公子?”绿竹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新桐听在耳中,只觉得环佩叮当,清脆悦耳。她有些赌气的撇撇嘴,丫鬟都比一般人家的貌美,声音还这么好听…
      “何事?”顾喻清转过身子,声音有些不耐烦。
      “柳府的丫鬟素衣候在门外,说是有事求见公子。”
      素衣?此事怎的又牵扯到了素衣的身上?
      “领着带她去前厅。”
      “是。”
      接着新桐就瞧着一脸阴郁的顾喻清挥了挥袖子,出了门,细碎的脚步声渐渐淡了下去。

      “素衣姑娘这边请。”
      “多谢。”
      素衣踱着步子来到前厅,单薄的身子立在屋子中央,风盈满了云纹裙纱的袖口,彷佛半空卷起的落叶,没个着落。
      顾喻清神色安然,修长的手指曲起两根扣在桌沿。
      依旧是那个最喜曲水流觞 ,饮酒赋诗的公子清。
      “说吧,你今日来有什么事?”清朗润泽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是顾喻清在发问。
      素衣未说一句,两手交叠放在身子一侧,倏的跪在他端坐的太师椅前。
      一张惨白的脸看向顾喻清,上下唇有些颤抖,声音还未从嗓子眼里迸出,两行清泪已然成串的溢出眼角,落在裙摆上,水渍湿湿的晕染开来。
      “世子,奴婢,奴婢名唤素衣,是新桐小姐的贴身丫鬟。”原本清脆的嗓音像是掺进了砂石,沙哑得很。
      “你有何事需求见本世子?”顾喻清打量了一眼,显得有些不耐。
      “奴婢……奴婢跪求世子,您能否抽出片刻去探望一下我家小姐?”素衣抬起双眼直直看向坐在上方的顾喻清,目光灼灼。眼前的人是小姐眼下唯一的希望,她,她只希望…“世子…小姐情况很不好,她心中最记挂的人就是您了。素衣只是一介奴婢,原本没资格前来打扰世子,世子要怎么罚奴婢都成的?只是,只是,小姐她,小姐……奴婢求您,奴婢求您了!”素衣匍伏在地,低着头,强忍着哽咽以致于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素衣,你可知,我与你家小姐自始至终都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人?你家小姐落水昏迷,责虽在我,却也不在我,我去探望,岂不落得满城风雨?”顾喻清抬起眼,冷冷的看着素衣,声音愈发的清冷阴郁。
      “世子!奴婢知道,您其实从来未曾将我家小姐放在心上。奴婢是愚钝,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却也知道,记挂一个人,眼神是温润的,像是院子里的一潭古井,深深浅浅的都是温柔缱绻,可您不是,适才您提及小姐时,什么都没有,彷佛她是一阵风,一滴雨,一切毫不起眼的物件。可悲的是,我家小姐做不到您这样……您身份尊贵,天下间仰慕的女子如过江之鲫,那又如何呢?”雪吟眼神空洞的几乎瘫倒在地上,穿堂的风将她的声音撕碎、碾成粉末,没了一丝的生气。
      “到底是奴婢苛求了……”
      “你若是没有其他的要紧事,就退下吧。”
      雪吟踉跄着自地上站起,膝盖跪久了有些无力,她垂下眼,低着头用手三两下抹去眼泪,将一个藕荷色绸缎包裹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在顾喻清手边,开口道:
      “素衣多谢世子不罚之恩……这个包裹是小姐心爱之物,望您,能收下,就当了了小姐一桩心事,日后小姐是生是死,素衣再不会前来叨扰世子,奴婢告退。”
      说着福着身子行了一礼,似是不愿多留片刻,脚步匆匆从西边的侧门出了丞相府。

      顾喻清拿起包裹把玩着,低着眉眼,半晌未出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炷香后,盒子还是安安稳稳的立在桌子边,透过绸缎未系牢的缝隙中隐隐露出红木雕刻描金的一角,顾喻清终是叹了一口气,既有摘掉面具的如释重负,又有着隐隐的不安。
      “李安。”
      “世子。”
      顾喻清将视线移向李安身上,捧起盒子,“你且将此物收起来,便…放置在书房内,挑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啊?……啊!是,属下…明白。
      顾喻清负手站在窗边,傍晚的霞光在天幕处肆意的晕染着,天上依稀可见的几片云也是东一笔西一道的散落开。
      柳新桐,柳—新—桐……你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这厢,柳新桐心中大抵也有了一番计较。顾喻清这几日神色倦怠,想必是为着自己的事。不过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似乎失了一段记忆,想来该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以顾喻清孤冷的性子以及往日里恨不能让自己退避三舍的模样,又怎么会再招惹是非?
      到底是何事呢?
      新桐双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怎么努力也想不起什么来。
      难不成那日自己又被他冷眼相拒以致于伤心到魂魄离体?遭顾喻清仇家误伤?
      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揣摩和揣测,纠结在一起,到底出了什么事?
      ………

      次日,天色尚早,顾喻清用完早膳后边踱步进了书房。
      春日里白昼时间长了很多,新桐耷拉着眼睛看着顾喻清,一夜辗转反侧,萎靡不振得很。此时正睁着一双半阖的杏眼半睡不醒的支着脑袋趴在顾喻清的右手边上。
      她漫不经心地抬眼觑了顾喻清一下。
      完了,日日看还是会被美色所惑,她大概是没救了…
      不过…怎么成天也不见他有个笑的时候?
      新桐傻傻的想着,明明长着一双温柔的桃花眼,要是性子在活泼些……
      他笑起来一定很好看,清秀俊逸,就像是冰雪初融,雨后乍现的骄阳,一丝丝,一缕缕,既不会让你觉着刺眼,又叫你全身都暖暖的,暖到心坎里。
      他难道从小就是这样严肃的吗?
      想着想着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个画面,尚且只有五六岁的顾喻清,长得粉雕玉琢的,看着其他孩子在玩耍一脸的不屑,面上赤裸裸的一副“汝等都是稚子”的表情。也不要自己的母亲抱,坐在一旁看着晦涩难懂的书籍,一派正经。
      新桐不禁笑出了声,意识到顾喻清还在边上时又匆忙捂住了嘴,提溜着眼珠子心虚了一会儿。虽说他听不见,可看着他端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书的模样,她总是不太敢放肆,总怕叫他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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