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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游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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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阵奇异的击打声惊醒,顾城河闭着眼睛去寻找那处声音,等摸到冰凉的金属感时才意识到这是尹水墨新买来的机械闹铃。
他拍了一下,让它镇定下来,接着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下巴紧挨着的墨绿色被单,以及躺下在身下的绿色,他更像是这床上唯一的黄色污渍。
是尹水墨一手把他带入这片绿洲的,她周末的下午急急忙忙地跑来,把窗户大开,卷着一卷从没摊开时就隐隐显着翠的被单甩开时,顾城河觉得自己的家像是没入了亚马逊丛林。
“这颜色太好看了,我一眼就相中了,最适合你了!”尹水墨开心的铺着最下层的被单,心情如同摇曳着的花朵般绽放。
“会不会太夸张了。”顾城河虽然在部队见惯了军绿色,但这么色彩绚烂的颜色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眼睛所到之处都闪着耀眼地光。
“多沉闷呀,家里应该多点色彩,心情才会放好,你说是不是呀。”折完最后一个小角,尹水墨奔过来绕起他的胳膊说。
“挺好的。”他看看家里新出现的画着棕榈树叶的方正冰箱、挂在白色墙上的投影仪、床头灰凉凉地机械钟,以及刚刚加入的新被单,顾城河对自己熟悉的地方产生了陌生感。
尹水墨的满足感已经超越了她的疲惫,昨天晚上很晚才睡,但是早上一睁眼,爬起来,买东西,赶过来,一气呵成,她连一个小小的停顿都没有,像是在重塑一个人,打好底稿。
女人表达爱的最简单方式就是奉献,无私无畏地爱的奉献,她的爱如同哺乳孩子一样温暖,因为孩子需要紧紧包围的呵护,但是成年的人却极力避免着再一次成为婴儿的可能性。
顾城河独身已经,甚至可以说从脱离母体的家庭以外,一直是独自一人,她的到来像是闯入了他的领地,他圈起来的自留地开了一扇太大的门,他暗自恐慌。
“你怎么了,站着不动。”尹水墨转身看他愣在一边,“饿了吗,我马上去做饭。”
话说尹水墨给自己做饭的次数都少得可怜,但是想到是给他做的,她满脑子都会浮现出菜谱来,滴水不沾的习惯打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她爸经常念叨,自己养的女儿绝对不会给人家里当牛做马。但尹水墨最近却觉得这也是总享受,顾城河也一定会在饭后帮她把碗洗干净,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都是一种享受。
她会产生太多的想法,比如:要不要一起去拍百日照挂在墙上、要不要再买一个软软地沙发,两人窝在一起就是一个下午、以后生两个宝宝最好一男一女,买好多好多母子套装....
从今年可以一直想到1年后,5年后,10年后,20年后,人脑因为爱情可以分裂的更快速吗?
“我们今天出去吃吧。”顾城河首次提议道,往常他都是接受安排。
“好呀,我们吃什么呢。”尹水墨兴奋地站了起来。
“你想吃什么?”他穿上鞋子,走到门口等她。
“我随便呀。”世纪大难题,这样的对话一生中不知道会出现多少遍。
“我都随你。”顾城河走到楼下,等着她,走出家门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一种解脱。
尹水墨轻巧地挽起他的胳膊,“中餐,韩餐,泰餐,日料?”
“咱们这儿还有这么多吃的?”顾城河有点吃惊。
“好吃的需要淘,不会每一种都送到你的嘴边。”尹水墨翻着自己的手机,把早就保存好的饭店地址找出来,完全做好了功课。
“我还以为我们在旁边吃吃就好了。”顾城河摸摸钱包,还好带卡了。
“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尹水墨正想招手叫辆车,一辆银色的轿车从马路上开过来,停到了她的面前。
尹水墨想这是怎么开车的,直挡在人面前,还没出声,窗户落下,一看熟人。
奇遇来的巧,再晚来一步找不到人了,“这是准备去哪?”
“你又换车了?”尹水墨记得上次还是辆黑的。
“抽奖送的。”奇遇打个手势让他们上车,其实他早就在远处看到了顾城河挺拔的身影,也毫不怀疑站在他身边的就是尹水墨,只不过正式见面还是属于第一次。
“这等好事也不喊上我,看来要绝交了。”尹水墨打开后座车门,回头告诉他:“我朋友,蹭蹭他的新车。”
顾城河点点头,看到尹水墨先坐了进去,他后面跟上,关上车门后,奇遇熟练地打起招呼:“Hi,我奇遇。”
“你好,顾城河。”介于是坐在后座,握手都忽略了。
尹水墨在一旁笑着看他们这客气对话,“Hi,我是尹水墨。”
“你少打岔。”奇遇在前面抗议,“这真把我当司机了,自己窜后面坐了。”
尹水墨抱起顾城河的胳膊,摇着说:“我得陪着他。”
“哦哦哦哦哦,你可别忘了,你以前怎么说的,男人是可以换的,朋友可是永恒的。”奇遇说完,不忘在后视镜中看了一眼。
顾城河一动不动,似乎连眼睛都没眨。
“此一时非彼一时。”尹水墨辩解道,“我是知道,没事时千万不能给自己埋坑。”
奇遇的一个“你”字才刚出口,却被一道低沉地声音压了下去,“不说我也明白。”
他声音不高,但车里的人都能听到,眼神没有指向。
他们最后选了泰餐,因为尹水墨想要吃芒果糯米饭,上面一定要浇上浓浓的椰汁,长粒米一定要Q弹粘牙。
奇遇没收到邀请,但自觉下了车,“我请你们吃饭。”
“不用。”顾城河和他站在一起,身高分不出低矮,只是身形一个偏瘦,一个偏壮。
“理应我请客。”他说。
奇遇很自然的一笑,“好哇,终于有点男主人的自觉了。”
虽然觉得奇遇今天说话有点尖酸,但体谅到他平日里也是个拥有自大基因的人类,尹水墨特意提醒顾城河:“理工男的逻辑比较复杂,你适当忽略。”
“我是理科生。”顾城河低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对她刚才的话表示出理解。
“没听你说话呀,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对数学深恶痛绝。”落座后,尹水墨忍不住要吐槽一下,自己跟数学的世仇。
“你还记得吗,数学老师把我的卷子贴在黑板上公告,每次答对的只有填空题的前两题,蒙过去的选择题,以及大题上一定会写上大大的解!。”
奇遇像被拉回了许久以前,那个还是短短地齐肩短发的尹水墨,倔强地站在第5排的座位上,对老师表达抗议:“李老师,我考多少分只需要你知道我知道,其他人没有任何权利对它说三道四。”
“你父母不需要知道吗?你还好意思说,才考了20分。”
“那也是我和我父母之间的问题,你可以选择告诉他们,但我的卷子应该拿给谁看是我的权利,这也算是我的作品,有著作权!”尹水墨面对老师指责无所畏惧,在她的权益被侵犯到的时候,作为原告,所有的被告都是平等的。
奇遇收回回忆,“记得呀,印象深刻,没过几天你就转走了。”
“我们家无法接受这种教育方式,我就出国了。”尹水墨抱着个新开的椰子,咬着吸管说。
“还是你潇洒,我还要在高压下坚持到最后,还选了如此苦逼的专业,你呢?”奇遇说完,把话头转向斜对面的顾城河,“警察,多神秘的职业。”
顾城河被点名后,眯了下眼睛,想要看透那个话里有话的人,从刚开始接触就携了把刀,步步紧逼。
“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他缓缓地说。
“我也觉得超级神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朋友是特种兵,是间谍,有秘密?”尹水墨被勾起了好奇心。
“不好意思,并没有。”顾城河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的high点在哪里。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进警校?”
“因为穷。”
顾城河三个字就概括了自己高中的三年,他既没有牛逼的能力,也没有可以一掷千金的父母,选择不是给有准备的人,而是留给有后路的人,他很早就知晓。
一顿饭下来,尹水墨知道了顾城河以前的梦想居然是做个量子物理学家,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他戴着眼镜埋头研究各种犹如天上飞下来的公式,也更无法想象他当时想要去报名海军,却因为视力被刷了下来,最后来到现在的地方,他还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心理状态。
晚上回家后,奇遇来了条信息,“你幸福吗?”
从他们确定关系以来,尹水墨回想道:“我挺好的。”
“他跟我们不是一类人。”屏幕亮起。
“?”
“他完全游离在你们的关系之外,为自己树起巨大的高墙,他很自卑。”
尹水墨完全不能把他与这个词联系起来,在她眼中他一直更适合孤傲这个词,被奇遇这么一说她有点反感,好像自己的朋友背叛了自己,在试图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爱他,很喜欢很喜欢!”她回复道。
“嗯,我只是希望你真正的拥有一个人。”屏幕暗下后,再也没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