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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蠢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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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把碗放回床头柜,重新看她,“你觉得我这段时间替你恶补英语是为什么?”
戴殳微愕,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哼了一声,“不是老妈子要求的吗?”
“她的目的?”
目的?戴殳仔细回想了下那天和李简的谈话,其最终目的是……
“为了我考区前五。”
“考区前五能怎样?”
“进嘉中啊。”
“嗯。”周易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靠向沙发。
戴殳嘴唇微张,有些许开窍。
不是吧?
周易打量着她的脸,继续说:“学校根据初一到初三上学期的期中期末成绩进行排名,每班七人参加区重点的保送生考试。区重点的考试历来只考数科。”
戴殳从未关注过这方面,迷茫脸,“这样吗?”
就算是这样,他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等等!区重点不考英语,但中考考啊,所以,周易的意思是他这段时间给她恶补英语,是指着她能进嘉中?前后串一串,是这么个意思。
又所以,其实他是在解释他想和她上同一所高中?
“你就这么有把握我能考上嘉中?”
“语文,你强项,分数可控;英语,一直在补习;数科两门,概念巩固过;八百米,初二暑假开始训练。除了审题要看你中考两天带没带脑子,失分点在哪?”
这大爷口气,要不是她从小听到大,一口老血早就呈散射状了。
您老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意外啊?
不过吐槽归吐槽,戴殳的脸还是慢慢红了起来,他这些话有理有据的,一点都不像胡诌出来的理由。
她试图找回点气势,板着脸,“这些话,你那天为什么不说?”
“我那天说,你只会以为我在狡辩,至于这几天不说,”周易扯了下嘴角,笑得有那么点坏,“我觉得,这样你会比较难受。”
是啊是啊,她简直难受死了!
本来嘛,小伙伴长大了,各奔前程是早晚的事,谁还能一直陪着你?
她就为周易没告诉她准备提前招的事折腾了这么多天,也是够了。
可能,因为他是周易吧。听说人的记忆始于三、四岁,那么,在她有记忆以来,周易就一直在,除了爸妈,也只有他一直在;哪怕开始的记忆并不美好。
戴殳越想越觉得不爽,她跳起来,她的床软,弹性极佳,在上头跟跳蹦床一个性质。
蹦了几下,她在床沿坐好,一条小腿悠哉地晃了下,另一条腿抬起,小脚丫子踹着他的肩,“你说,我难受,你是不是特别好受?”
周易当她是在给自己按摩,“印象比较深刻而已。以后不准跟我冷战,否则我不会再解释,懂了?”
戴殳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这么强硬的口吻,听得她心头火起,又踹了两下,“不、懂!”
踹一下,说一字。
“而且,考不上嘉中的可能性明明存在。”
“那我不会上区重点?我手里一个竞赛一等奖,一个专利,有免试的先例。”
“嗯?”戴殳一怔。
“两个学校的资源有高低,如果可以,当然抓更好的资源,但资源不是充要条件。”
她顺着他的话问:“那什么是充要条件?”
周易看着她,没接话。
戴殳脑袋一嗡,她眨眨眼,莫名心慌地移开目光,还没开口,那只还在晃悠的脚被人捉住。
“你多久没剪趾甲了?”
“啊?”踝骨处突然一暖,她低下眼。
周易的手正握着她的脚踝,他的手属修长型,甚至称得上漂亮,但毕竟是男生的手,普遍较宽,这样一握,显得她的脚更加小巧。
戴殳发现自己今天应该是中邪了,非但脸上难以控制地泛红,连原先伸展的脚趾也没由来地蜷起。
发现她中邪的还有周易,他抬眼看她,那眼神,有点戏谑,还有点亲昵的意味。
总之,还是坏坏的。
活到这么大,她从未如此脸热过,程度甚至超过周易走火入魔那回,她抽回脚,“忘了,应该有一两个礼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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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牛肉面,心满意足的戴殳坐在浴室台面上,一只脚被周易扣着,后者坐在小凳子上,正专心地替她修剪脚趾甲。
说起剪趾甲这事,还要追溯到小升初的暑假,他们看世界杯决赛,中场休息时,她闲着无聊,用垃圾袋包着脚在剪趾甲,结果看到比赛回顾,一时兴奋,剪到了肉,当时那叫一个痛彻心扉。
后来,伤口是周易处理的,剪趾甲的活也由他接手。
有一,就会有二。再有一次大夏天,她剪到了肉,苦巴巴地向他求助,周易看着那道血口子,默默地拿起了指甲钳。之后但凡她犯懒,都会赖上他,情况不算太多,不过一年总有那么几次。
在此之前,她从未觉得不妥。
现在坐在洗手台上,看着他低眼,神情专注地做这件事,她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就算她的脚已经洗干净,没有脚气,长得也不影响食欲,可周易是有洁癖的啊,平时他们两个出去吃饭,她擦一遍桌子,他要擦两遍,公交车上扶个扶手,他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至于替人剪脚趾甲这种事,一般人恐怕都是拒绝的。
而且吧,老孟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老朱说过,存天理灭人欲。某些朝代女子被看了脚,自杀的可能性都有。放到现代,脚好像也是不能随便碰的吧?
哪怕关系再近。
说到底,是她太依赖周易,而他顾着发小的情谊,太纵容她。
脑子里陡然冒出两个词:长大和男女之防。
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吧,就像周易要参加嘉中提前招,没告诉她。
就像……他喜欢上别人,也没告诉她。
她得慢慢接受一项事实——周易不会一直在戴殳身边。
“周易,”她忍不住叫他,“你也会给你的女朋友剪趾甲吗?”
问的时候没觉得不对劲,问完了,戴殳才觉察不妥,友情和爱情能有可比性?而且这么问,他可别以为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正想补救,听到他说:“会。”
她心情复杂,就听他又说:“说不准她和你一样,是个剪趾甲都会剪到肉的蠢货。”
“蠢货说谁?”
“行,是我,都是我。”他弯了弯唇,“会看上蠢货的人,不是蠢货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