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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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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钟钟不安地看了看这间从来都没有上来过的办公室,林岸起身对着何钟钟招呼。
“小何,你坐啊。”
“呃,好的。”
虽然对面坐着的还是过去那个和她一起打过球笑容亲切,风趣幽默的林岸,可是何钟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林岸变了,自从他当了副总有和胡永丹在一起之后变得几乎像她这么愚钝的人都能感到一股锐利的气场。
她惴惴不安地小心地询问着,生怕说错一句话。
“林总,您找我什么事?”
林岸绞着手指看着何钟钟,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哦,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苏筱被敲诈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听说了。”
何钟钟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因为她工作上的问题。
“你之前和她关系很近,知道她和郝楠有什么恩怨吗?”
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之前他们两个人确实都看不出来异样。
“没有啊。他们挺正常的。有时候还会约在一起吃饭呢。”
“她没有和你说起过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这么私人的事情,我们一般不聊的。”
“也是。”
林岸思索着什么点了点头,又追问了她一句。
“那你有苏筱的联系方式吗?公司也想了解下事情的经过。”
何钟钟犹豫了一下,用手拽了下裤子。
“呃,林总。苏筱不是已经辞职快两个多月了吗?这个…………公司还需要联系她吗?”
林岸笑着摆了摆手,看出了她的担心。
“是不需要。公司也只是想了解下事情,避免以后员工再发生这样事情。你知道这种事多少会影响公司的形象,对吧?再说她也是受害者,被人敲诈又没了工作。辞职后也没再露过面,公司多少还是想给她些经济赔偿的。”
听林岸这么说,单纯的何钟钟顿时卸下了些心防。
“不用了。她现在挺好的。”
林岸笑了笑,用手支着下巴循着话问她。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哦,”何钟钟张口刚想说又把话咽了回去,她摇了摇头。
“没有,她的手机换号了。”
林岸不禁敛起了笑容,盯着何钟钟看。
“是吗?那她现在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何钟钟皱了皱眉脑子里记起一些交代,装作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不知道,她一出事就搬家了。”
“这样啊。”
何钟钟见林岸的表情像是有点复杂,她好奇地问起了他。
“林总,是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林岸顿时恢复了一贯让人觉得愉快的笑容对着何钟钟挥了挥手。
“没什么事。还麻烦你还上来一趟了,去吧。”
“好的,那我先走了,林总。”
等何钟钟走了之后,林岸一个人在这间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若有所思地打开了自己办公桌内的一个暗格,那里面放着一个用蓝色锦缎盒子。他撕开这个盒子外一直没有被拆封的包装,从里面取出了一根玫瑰金色的细条项链放在手里把玩。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边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还真的是说到做到啊。”
郝楠瞧着招聘网站上的信息正在逐行的对比着自己的工作经历,专心致志地一字一句重新用笔把打印出来求职信里的自我介绍进行着更改,安静的家里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他连忙放下手上的纸笔跑了过去,才接了起来就听话筒那头自己父亲带着一些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郝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干的叫什么玩意呢!”
一向镇定的父亲劈头盖脸地着就骂了起来。
郝楠莫名其妙地站在电话旁,皱了皱眉头反问。
“爸,我这几天都在家呢。出什么事了?”
郝南的父亲像是强压下了气势汹汹的语气,但依旧能从起伏的声音里听出他的恼火。
“前几天听说你官司被撤诉了,我和你妈妈还想今天到你家去帮你们布置布置好让你住回去。可是怎么会有租客出来说你们LXHJ的别墅已经被租了?!你们瞒着我们干什么了?好好的家是打算拆伙了?!”
像连珠炮一般的指控让郝楠应接不暇。
“爸,你等一等再发脾气。我们房子被租了?我不知道啊,伍惠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你们问过伍惠没有?她怎么说的?”
郝楠的父亲没好气地说。
“哼!她不接我们电话啊。郝楠,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租房出去都不商量一下的?”
他为难地拉扯了下电话线。语气含糊地解释。
“我……我很久没和她联络过了。”
郝楠的父亲在那头重重叹了口气。
“唉……郝楠。你赶紧和她联系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吧。今天我和你妈妈都问租客要了租房合同来看了。那个房产影印本上写的只有伍惠一个人的名字。”
郝楠吃惊地喊了出来。
“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们都以为是你把房子过户给了伍惠。”
郝楠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的痛了起来。
“爸,那是你们的房产,我真的没有啊。”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赶紧去房产中心去查一查吧。你妈妈现在急的心脏病和高血压都犯了。”
郝楠心里一揪,紧张地问着父亲。
“妈妈没事吧?”
“她肯定是受刺激了。不过也不是太要紧,我让她吃了药先躺着了。”
能感觉得到儿子的担心,郝楠的父亲也不想让他过渡忧虑,只是有些不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啊……你啊……最近怎么总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呢。”
郝楠极度愧疚地低下了头。
“爸,对不起。”
“先别说这些了。你快去查清楚事情再说吧。”
“嗯,我知道了。”
郝楠放下电话后,不由地脸色苍白的走到落地窗前蹲了下来,他只是觉得浑身一阵一阵的恶寒,即使窗外此时是一片阳光灿烂,也无法抵挡他心里的惊慌失措。
房产交易中心的办事员听着郝楠的述说和请求后从电脑文档里调阅着资料,那个中年的男办事员神情古怪又带着几分猜测地看了看郝楠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
随后就起身从后面的办公室取出一大包文档放到桌上公事公办地和他解释着。
“您好,我们这边的记录是去年的10月中旬,您的太太拿了您的委托书和身份证办的过户手续。”
郝楠瞧着一个陌生的委托声明,以及和他如出一辙的签名不敢置信地频频摇头。
“我没有写过什么委托书啊。而且办过户不是要本人到场的吗?你们怎么随便给办了?”
见他怀疑的口吻,中年办事员面无表情的从文档里递了一张纸到他面前。
“夫妻财产过户审查起来本来就比较简单。况且您太太这里有补充写了个情况说明,和公安局的拘留单。应该她是和我们这里的办事员说明了您当时被羁押的情况,全权委托她来办这个事情。而且她也有您的身份证原件。从程序上说都是正规的,所以我们就给办理了。”
郝楠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喉咙里像被棉花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中年办事员见多识广地瞧着他,冷静地询问道。
“您和您太太是最近打算闹离婚了?”
郝楠闻言有些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中年办事员了然地笑了笑。
“这种事我们这里也是常有的,不过都过户完了恐怕也没什么办法了。您最好回去和您太太协商下吧。”
郝楠忽然脑子里想起了什么,一把抓过对方的衣服。
“可我……我当时身份证…………!我身份证当时被人抢了啊。”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您可以赶紧去公安局报案的。不过说实话,您估计是要不回来了。”
中年办事员同情地拍了拍他,把散在桌上的文件重新归档了起来。
郝楠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产交易中心,那长长的台阶几乎让他看着头晕目眩。他第一次真的意识到了枕边人那种潜伏在暗处里的耐心和缜密阴毒的心思是如此可怕。他想到了一年都前做的关于伍惠的一个噩梦,原来她不只是在梦里想要了他的性命,她在他真实的生命里也早就准备伺机而动了。
想到这里郝楠脚下一个踩空,重重的摔倒在台阶上。
手臂和手掌中顿时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他呲牙咧嘴地坐在台阶上捂着膝盖忍住不喊出声来。
偏巧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郝楠忍着疼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的号码。
他静静地看着那串数字,不能克制地咬着牙床几乎想把手机砸了,可是冷静片刻后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一月是这个城市最冷的时节,光秃秃的树干和草皮即使如同现在有着大片的阳光洒在上头依然叫人觉得寒冷刺骨。成年人们都更愿意躲在室内避开寒风,只有孩子不一样他们是愿意无条件地享受着一年四季不同的变化。
伍惠瞧着这个花园餐厅外一个秋千上的小女孩正在父母的帮助下,毫不畏惧寒冷的北风只是开心地一荡一荡向着天空的方向摆动。稚嫩可爱的面容像是一个天使,此时正在扯着童音催促着父母能把自己推得更高一些。
伍惠盯着她看不由笑了起来,忽然她听见自己的餐桌旁有服务员引领着带来了一个她许久不见的人。
伍惠整理下情绪,观察到对方穿着宽松的棕色夹克神情有些落寞,甚至平时注意仪表的他都没有来得及刮一刮自己下巴上的青须。
伍惠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笑着请他入座。
“你来啦,坐吧。”
郝楠避开她打探的眼神坐在她的对面。
伍惠翻开菜单,似笑非笑地对他说。
“想吃点什么?我请客啊。”
“不用了。”
听他沙哑的嗓音,她就知道他这几天一定是夜不能寐。
伍惠踩着高跟鞋的脚缓缓地翘了起来,双腿合在一起,姿态优雅地调侃。
“和我在一起连饭都吃不下?”
“我不饿。”
“你都从拘留所出来一段时间了,不过看上去气色还是不太好,应该多吃点才是。”
郝楠听得出来她假装关怀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他终于抬头看着那个笑意盈盈的伍惠
单刀直入地问她。
“你瞒着我把LXHJ的房子过户了?”
“对啊。”
伍惠一点都不隐藏地承认,仿佛非常理直气壮。
见郝楠瞬间变了变脸,她更是火上浇油般地笑着。
“哦,不好意思,忘记说谢谢你的慷慨了。”
郝楠捏着拳头,双眼冒出火光来的瞪着伍惠。
“那是我父母的财产!”
伍惠扯了扯嘴角看着郝楠。
“可谁让他们当初只写了你的名字呢?”
郝楠知道这件事情几乎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他看着伍惠试图搞清一些事情。
“伍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你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我协议书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会给你。”
伍惠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口腔里充满了黑咖啡特有的酸涩。
她不由皱了皱眉,反问郝楠。
“你想要回到自由身总不能只给那些吧?”
“那些还不够吗?你还想要这套别墅?”
伍惠放下手里的杯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我都住习惯了,你不能逼我搬家吧?”
“伍惠,你不缺钱也不缺房子啊,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把我父母的房产也拿走?”
她笑着瞧着有些恼怒的郝楠,往杯子里加着一颗颗的白糖。
“本来给我是够的。不过不是还有苏小姐吗?你想让我用自己的钱安置她?”
郝楠顿时屏住了呼吸,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
“你说什么?”
“苏筱啊。让她重新开始一个远离你的新生活代价也不小。”
“你!”
郝楠被她的话羞辱到了,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伍惠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嘲弄着他。
“我怎么了?郝楠,你不是喜欢人家嘛?”
“为了她做这些事情也不过分吧?”
伍惠重新品尝了下加了白糖后的黑咖啡,果然顺口多了。
她满足地舒展着如画般的眉目,动人的笑了笑。
“啊,只可惜让你这么心心念念的女生,为拿区区几个钱就愿意配合我来诬告你呢。”
郝楠觉得自己的心脏处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他死命绞着自己手边摆放的一块餐巾,像是要发泄着心里的痛苦。
“你太狠了!”
伍惠欣赏着郝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崩溃,体验到了如何用语言来伤害他的快乐。
“放心,我不会亏待她的。现在她已经到她想去的地方了。你真的应该好好谢谢我呢。”
“再说现在的局面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不仅无罪了,还能恢复自由身多好啊。”
伍惠说完取过一旁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叠文件和一只钢笔放到桌上递到郝楠的面前。
“这是一份我新修改过的离婚协议,只要你同意上面的条件,我们现在就能签字。”
郝楠盯着那些打印着白纸黑字的文件,半晌都默不作声。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耙了把自己憔悴的脸,翻了翻那些纸最后抬头看了看伍惠。
“好,我签字。”
他破釜沉舟般地拿过桌上的笔。
原本不动声色地伍惠却一下按住那只可以决定他们婚姻的钢笔。
她温柔地一笑,像是要善意地提醒着郝楠。
“你不再考虑了?是等着自己恢复自由身好去找她?坦白说你这么一穷二白的样子,只怕她不会要你了。”
郝楠定定地看着伍惠。
伍惠挑了挑眉,凑过脸瞧着郝楠。
“何况以你的………身体状况。”
她故意打量着郝楠,讽刺着他的难言之隐的痛苦。
“还有以后你家徒四壁,无立锥之地的条件你还能找到谁愿意和你在一起?”
郝楠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生生吞下嘴里的苦涩。
“你把笔给我吧。”
他有些虚弱的语气却让伍惠失去了维持到现在的笑容。她盯着郝楠,看着这个和自己共处了两年婚姻生活的男人。
“郝楠,你想清楚了。签了字,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郝楠叹了口气,看着被伍惠紧紧抓住的钢笔。
“伍惠,我们在一起这么多日子,你有哪天是真的开心的?”
“我?我每一天都很开心。”
伍惠像是拔河在一端的力士,固执地不愿意放开手里的绳子。
郝楠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撒谎,你一点都不爱我。在我感到那么窒息的一段婚姻里,你怎么可能快乐?”
伍惠长长的指甲刺痛到了她的掌心,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郝楠,你几岁了?和我说什么爱不爱的?婚姻里只有利益的捆绑。你以为我父母是因为什么狗屁爱情才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不也过的挺好?”
郝楠看着她的脸上挂着那抹不服输的笑容,心里浮上了几分怜悯。
“你父母那种在明明住在一套大房子却分开两间房睡,从来都不关心对方却硬要装出恩爱的婚姻你真的觉得好吗?”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你愿意…………”
还没等伍惠把话说完,郝楠打断了她。
“伍惠,那只能说明我们真的不是一类人。或许没有苏筱,也会有另外一个人让我想离开这段婚姻。”
伍惠美丽的脸庞一阵青一阵白,她长久盯着那些放在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终于她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高傲地昂着头把笔还给了郝楠。
“对,你说的对。你这种蠢人的确不会和我是一类人。”
从婚姻登记处出来,伍惠看着手里的暗红色的小本子,不自觉地摇着头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现在离婚证都是红色的了。呵呵,真是够喜庆的。”
郝楠把离婚证放到自己的内侧的口袋里,瞧着墙上两行大字“聚散皆是缘,离合总关情。”
他现在心里异常的平静,冲着伍惠点了点头。
“是啊。好聚好散也是不错的。”
伍惠瞧着他有些瘦到脱相的背影,纠结地拧着眉压抑着一种鼻酸的感觉,装作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个…………要不要我载你一程?反正你现在也没车了。”
郝楠淡淡地笑了笑。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伍惠站在原地像是被人打败了一样颓然地低着头看着室外的墙角边一根水管因为寒冬而产生的冰柱。她轻声地问。
“你恨我吗?”
郝楠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一丝内疚,他回过头看着伍惠眼前回忆起当年他俩第一次见面,伍惠也曾让他心动过的模样。
他真诚地摇了摇头。
“其实这两年我也很对不起你。”
伍惠吸了吸鼻子,用手拭了下眼角才发现她的脸颊都早已不自觉地湿润了。
郝楠清楚自己其实在这段婚姻里除了逃避真的什么努力都不曾做过。
如果说伍惠真的巧取豪夺了他的财产,他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你……会去找她吗?”
“不会。”
伍惠听到他肯定的答案,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欣慰,她只剩下一种空虚到落寞的表情面对这个男人。
“郝楠,你为什么喜欢她?”
郝楠收了收领口好抵御这寒风凛冽的天气,他目光清明地看着远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伍惠叹了口气,用手扬了扬自己的离婚证。
“是没什么意思了。”
郝楠看着伍惠和她告别。
“伍惠,保重。”
伍惠没有再回应他的话,只是头也不回地一步步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