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南宫十九

6、第 6 章

　　“所以……因为这个，他就被那些妖怪给抓走了吗？”源博雅问道。
　　源赖光：“是这样没错。”

　　吃人对于低等的妖怪来说是强大的最快办法，而对于高等妖怪来说这条路未免太慢，因此除了爱好，又或者是偶尔尝鲜之外，他们反倒不会去主动狩猎，而会更偏爱一些能让他们更快强大起来的食物。
　　那个妖怪正是出自于这样的原因才出手把三条宗近抓过去、命令他为自己锻刀充作粮食。

　　本来这种发生在偏远地方的小事是不可能传到源赖光耳朵里的。
　　毕竟那地方距离平安京有点远，涉及人员也不是什么公卿贵族，一个有点名气的刀匠而已，失踪了也没人会在意。源赖光会发现这事完全是因为要送她结伴外出除妖的师弟回家，所以才绕了路——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何况那地方偏僻，连妖怪也没什么见识，做事更是半点都不知道遮掩，反而闹得人尽皆知。只是路过而已，就听到了许多的传言。

　　作恶的妖怪必须死。
　　本着这一信条的源赖光当即就提着刀去挑了那个妖怪的老窝，砍妖怪的同时还不忘放把火烧烧烧。

　　而据三条宗近眼中，那时候的情况却决然不同
　　那一天原本与寻常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依旧在麻木的锻造。也许是因为经受的折磨太多，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有想要跑开，反而觉得就这样死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之中也不错。
　　而在被火焰焚烧之前，他先看到了刀光。

　　有一把刀劈开了火焰，年轻的白发武士握着刀从里面走出来。
　　他面容肃穆而冷漠，额发上的那一点红竟然比火焰更加鲜明。被他踩在脚下的是妖怪的鲜血和哀嚎，像是一滩烂泥。
　　而他宛如天上的武神降临人间，威严高洁，不沾尘埃。

　　这就是为什么，搭了把手把他从火海当中救出来的是安倍晴明，三条宗近却对源赖光自荐的原因了。

　　被自荐的源赖光也没拒绝，优秀的刀匠在哪里都是稀缺资源，像是三条宗近这种的更是越多越好，况且这还是白送上门的。
　　正好源氏内部最近退休了好几个刀匠，正急需新鲜血液补充——
　　决定了，就让三条代替上个月退休的那个刀匠的活计吧！

　　源氏少主的行动力一向惊人，决定了之后更是飞快。前脚三条宗近刚跟着她一起到平安京，后脚三条宗近就去源氏刀匠集合处报到去了。因为有着源赖光的推荐和安排，所以也就传出了“源赖光新得到了一个能干的好刀匠”的传言。

　　咳，稍微有点扯远了，把话题扯回来，继续说之前提到的三条宗近之妖怪窝记事。

　　“妖怪是没有办法理解人类的，三条被要求日夜不停的锻造，虽然他本人的技艺在这段时间的磨练当中变得更加精湛了，但长时间的高强度劳动也让他的身体被摧残的差不多了……如果在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最多还有两个月就会死掉吧。”
　　“也许看在他曾经的劳动的份上，那妖怪不会把他随便丢开，而会把他吃掉也说不定。”

　　“可是。”源博雅大声说道，“可是，有赖光兄长出手的话，现在他已经安全了吧？”
　　“这是当然的事情。”源赖光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妖怪有胆子在我们源氏一族的地方上闹事。”
　　因为有胆子这么做的都已经被砍死了。
　　也死得蛮惨的。

　　这话听起来是真的很帅。
　　源博雅沉迷了三秒钟，又问道：“那妖怪呢？也被赖光兄长你杀掉了吧？”

　　他说的肯定极了。

　　到底也是一起长大的，虽然是个天然，但这也不妨碍源博雅清楚他哥的行事作风——式神很好用，但不能作为式神驱使的妖怪就应该全部干掉，死了的妖怪才是好妖怪。
　　想要在源氏少主的手下找到什么妖怪活口，那怕是艰难万分。
　　况且还是这种具有危害性的妖怪，完全没有被放过的可能。

　　“猜错了——那妖怪还活着。”源赖光否认了弟弟的猜想，“博雅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之后去三条那的时候倒是可以看一看。”
　　源博雅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单音节。
　　源赖光：“三条那家伙，说是那妖怪吃了他那么多的孩子，虽然因为是量产的所以质量一般，都算不上是什么杰作，但好歹也是他的心血。这份损失必须要在那妖怪的身上找回来才是。正好它本身的材质也还可堪一用，正准备用它来锻刀来着。”

　　源博雅：……

　　用妖怪来当什么什么的材料，这种事情在阴阳师这个群体当中并不少见，源博雅也见过。但三条宗近一个不懂这些的刀匠能够想到这点——
　　“果然，生气的人很可怕。”

　　红发的少年人一脸慎重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还要去拜访吗？”源赖光问道。
　　源博雅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对武器的渴望战胜了那点犹豫，点头说了想。
　　“那就去吧。”源赖光温和的说道，“时间你来决定，博雅。”

　　源博雅：“什么时候都可以？”
　　源赖光：“只要不和其他事情冲突。”
　　源博雅：“我能带神乐一起去吗，赖光兄长？”

　　“当然可以。”源赖光答应的很爽快，她毕竟是个宠爱弟妹的兄长，这种小小的请求自然不会拒绝。“如果神乐想要一起去的话，那就去吧。”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源赖光又陪着源博雅坐了一会儿，指导了他在武艺上的一些不足之处，然后才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阴阳师的住所对于不请自来之人来说理所当然的非常危险，毕竟这是他们的起居之处，如果在这里也不能让自己感到安全，那未免也太过无能了。
　　之前源赖光能轻易的走到安倍晴明家的内宅去，一半是因为安倍晴明才刚刚搬家，一系列措施都还没有来得及重新布置。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之间实在是非常熟悉，安倍晴明的脑子也还没转过弯来，那种基本的警戒手段根本没有经过改进，依旧和之前一样对源赖光毫无反应。
　　正如他本人一般，对前来探望的源氏少主毫无戒备之心。
　　毕竟他连自己的性命关键都能送到源赖光的手上。

　　虽然那时候情况特殊不得不如此，但在离开源氏的时候居然也没有想要要回来……总之，除了傻白甜三字之外源赖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也只有这样的安倍晴明才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吧。
　　过分天真的相信着他们之间的那份情谊。
　　认为彼此是一起长大的同门和伙伴，还是这世上唯一能够互相理解彼此的人，这份感情不会因为立场的变化而产生任何动摇。

　　对此，源赖光的评价是：
　　涉世未深的小年轻大概需要一顿来自冷漠世情的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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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晴明：我把我的命交给你，师兄记得捞我！
光妹：师弟你放心——等等，你都不要回去的？搞得我还得给你自曝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