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墨有

19、不用谢

　　余泽禹慢悠悠搅着咖啡。

　　对面的人已经变得成熟许多，剪水双瞳，唇红齿白，比以前更加明艳动人。

　　“你也被家里逼着来？”余泽禹问。

　　“没，知道是你才来的。”曲晓知手支着脸笑眯眯看他。

　　“……”余泽禹顿了顿，抬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决定不讨论这个问题。

　　“在B市读大学？”

　　当初回去填志愿，他只知道一班的人都考得好，肖止还是省状元。后者出国，其他人他也没怎么在意，在Q大都快毕业了，他就没见过哪个高中同学。

　　当然，这是余泽禹自己以为的。

　　“对啊，都快工作了你居然才知道？”曲晓知不优雅地对他翻翻白眼，“果然除了肖止你谁都不会在意。”

　　余泽禹沉默。

　　“唉，想当初我还为你唱过一首歌呢，完了回去还难过好几天，不过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而且……”她手指点了点余泽禹手腕上露出的红绳，“比起和你做情侣，我更萌肖止你俩在一起。”

　　“……哦。”

　　B市的夜晚很嘈杂，川流不息的车辆，如同潮水一般涌动、车子飞驰的声音此起彼伏。街上路灯已经亮起，红的、绿的、黄的，道路两旁的店铺霓虹闪烁，亦幻亦真，里面人头攒动。

　　咖啡馆所处的位置比较僻静，里面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直到八点左右，余泽禹看了看表，指针缓慢转着圈儿，时间才过去四十分钟。

　　正当他想着是不是该告辞时，咖啡馆的玻璃门被人推开，‘叮’地一声，他没在意，对面的曲晓知却稍稍变了脸色。

　　她惊讶地看着来人，“你……你怎么来了？”

　　余泽禹回头。

　　身量高，麦色皮肤，有些熟悉的轮廓面容。

　　那人回答：“来看看熟人。”

　　“认识？”余泽禹看着曲晓知挑眉。

　　“额……他……”曲晓知明显有些犹豫。

　　“我是她男朋友，你好。”那人在曲晓知身边坐下，对余泽禹笑得绅士有礼。

　　“……”这人怎么越看越眼熟。

　　——“你好，我是林烨，雅柠的男朋友。”

　　哦～想起来了。

　　“你是……一见面就说你是人男朋友的那个，林烨是吧？”余泽禹拿勺子轻轻磕了下杯沿，恍然大悟。

　　林烨：“……”

　　曲晓知奇怪：“……一见面就说什么？男朋友？”

　　余泽禹低头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啊兄弟，说岔嘴儿了。

　　“没什么，就高中时候……”林烨无语，主动解释道，“那时候为了接近你，我跟他俩说我是秦雅柠的男朋友。”

　　“因为那女的行为不好，你又和她是闺蜜，我怕你吃亏所以就耍了她一下。她诬陷你传她谣言，还说的冠冕堂皇，我能忍下这口气我就不是你男人了。”

　　余泽禹：“那时候你的确不是她男人。”毕竟曲晓知还对他坦露过心意。

　　曲晓知：“就是，那个时候我喜欢的也不是你。”

　　林烨：“……”

　　曲晓知：“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她也没有。”虽然和秦雅柠两人早就掰了，但以前也算是很要好的朋友，这种事一般都会互相吐槽的。

　　林烨：“……”使了些手段让她闭嘴，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林烨笑，“怕你吃醋呗。”

　　曲晓知别过脸，“嘁。”

　　觉得自己就像一瓦数巨大的电灯泡的余泽禹：“……”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欣赏着外面的夜景，他慢悠悠低喃。

　　林烨：“……”人艰不拆啊兄弟。

　　曲晓知：“？”

　　“说到坏，我得跟你说件事儿，不过从高考后一直没听到肖止的消息，他去哪了？”林烨赶紧岔开话题说。

　　“出国。”余泽禹摩挲着杯子。

　　“哟，怪不得。”

　　“你要说什么事儿。”

　　“哦，就高中篮球赛那次，你家肖止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

　　“前年我们班高中聚会齐俊也在，他突然跟我说高中那会儿的篮球比赛，是肖止故意吓他才让他摔倒，导致他高考落榜，现在就念个大专的。”

　　余泽禹：“呵呵。”

　　“然后我就说这不可能吧，他怎么就吓你了？肖止又没做什么能吓人的动作，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是正常的救人而已。”

　　“他又说那时他去抢球，撞上肖止看他的目光，跟要把他活剥生吞了似的，他丢脸地就一阵腿软了……”

　　“噗……”曲晓知笑出声。

　　林烨也笑着继续说：“我又说，人肖止跟你又没什么仇，何必要这样对你，你猜他回答我什么？”

　　余泽禹不在意道，“回答什么？”

　　林烨看着他面色微妙，咳了一声道：“他说……肖止是在为你报仇，因为……他摸了你……”

　　余泽禹：“……”

　　曲晓知：“……”

　　前者慢一拍吱声：“啥？”

　　气氛诡异的沉默。

　　“……男人不坏，没人爱。”林烨默默低语。

　　“我……”操啊。余泽禹一脸惊疑加懵逼。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运动的正常接触而已，那人有没有摸他……他还真没感觉到！

　　“我特么……”

　　余泽禹滋味复杂地憋了一阵，张口道：“FUCK！”

　　虽然事情过去多年，但如今这么一提，还是由别人告诉他，那种说法让余泽禹感觉莫名的尴尬和无语。

　　“咳，反正肖止已经替你报了仇……”你，放宽心？林烨犹豫着后面的话要不要说出来。

　　“……”余泽禹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但对面两人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余泽禹着实见不得，他啧了一声哭笑不得，“笑屁啊！”

　　“没。”两人连忙整了整脸色，恢复正经。

　　“这场见面会就此结束，我买单走了，你们慢聊。”余泽禹作势起身走人。

　　“诶，你不想知道我来这干嘛的吗？”曲晓知叫住他。

　　“不是念旧爱？”余泽禹挑眉疑惑。

　　“屁的旧爱。”林烨说。

　　“就是屁的。”余泽禹回答。

　　“……”曲晓知怒瞪林烨，后者无奈划拉了下嘴巴。

　　“我想跟你说的是很重要的事儿。”

　　“嗯？你确定它对我重要？”

　　“肯定。”曲晓知点头。

　　“……那说吧。”

　　…

　　肖止下飞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B市是大城市，八点正处于夜色涌动期，他一边走一边面无表情听着身边的人说的滔滔不绝。

　　“真不愧是作为Z国首都的地方，发展开阔，地广人多，质地清澈透亮，视界广阔无边……”

　　“听说这里是朝气蓬勃，不说晚安的，真的假的？还有琼楼玉宇，碧阁红墙，好多地方古朴典雅……什么时候小止你带我逛逛吧？”

　　“我下飞机了，亲爱的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附属医院的院长会亲自来迎接我们，这在Z国医院里算不算是高级待遇？”

　　“小止，你怎么不跟爹地说说话……”

　　肖止停下脚步，拉住差点被别人挤到的男子，语气隐隐无奈，“爹地，你先跟父亲安排来的人走，我要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你去哪？”

　　“找您儿媳。”

　　“儿媳？是不是……你的妻子？”

　　“对。”

　　“就是那个你同我说过的小男孩吗？好的，你快去吧，爹地就一个人先走了。”

　　…

　　“肖止今天回来？”余泽禹看着对面的曲晓知惊讶重复，“你怎么知道？不是，谁和你说的？”

　　“你妈妈。”

　　“我妈？”他更加惊讶。

　　曲晓知点点头。

　　“你们，这是玩儿我呢吧……”他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嗯，果然没停。

　　这种高级货，质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从没怀疑过肖止跟他说的‘表的时间一停他就会回来’这种令人发笑的事儿。不论怎么样，他就是相信肖止能说到做到，会回来的，无关这什么表针会不会走停。

　　然而现在，他只觉耳边嗡嗡作响，连忙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可能吗？

　　对面俩人已经起身准备走人。

　　“其实我就是一传信的，这是你妈妈给你的惊喜。”

　　意不意外？兴不兴奋？

　　“那我们先走啦。”

　　人什么时候走的余泽禹不知道，他只是盯着继续转动的手表，指尖无意识刮着这只手的手背。

　　他又想：这，可能吗？？但老妈不会拿这种事骗他。

　　心脏跳的快，连他十指都带动了。

　　他想把手表解下来，忙活了一分钟也没拨动表扣。

　　“我帮你。”一双指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突然伸来，平稳地把手表从他手腕上拿下。

　　低沉的嗓音另听到声音的他身子僵住，四周一片寂静。

　　许久许久。

　　余泽禹抬头。

　　只一眼，差点儿让他哭鼻子。

　　面前的人黑了些，皮肤由原来的白净变成小麦色。也更高了些，穿着西装，肩膀宽厚挺拔。

　　他看着这个人笑弯眉眼，听到他语带笑意的对他说：“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