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二三事》青梅煮酒话春秋

54、第五十四章 息姑之死

　　周天王姬林看着郑国打着他的旗号征讨各国，心生不悦。
　　明明他没有发话，姬寤生竟敢这样做，还不是从中谋利。别看郑国并未取得宋国、许多一片土地，还不是得了实际的好处吗？将宋国的两处土地赠送给鲁国，不禁削弱了强敌宋国之威，还彻底断了宋国与鲁国之间的关系，更交好了鲁国。至于许国，郑国还不是掌控了一切？
　　他这个天王实在是名不副实，姬林越想越是愤怒，恨不得将姬寤生的卿士之位给撤了。然而想想都不可能，若是撤了姬寤生的卿士之位，郑国必然反噬。唉，如果姬寤生像虢公一样不自作主张就好了。
　　姬林命行人前往郑国告知郑公，愿换取郑国的邬、刘、蒍、邘这四片田地。
　　姬寤生还以为是用王田来换取，就很痛快的答应了。之后，好几天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这样的交易是其他诸侯国所没有的。
　　姬林见姬寤生同意了此事，就用大夫苏忿生所拥有的温、原、絺、樊、隰郕、攒茅、向、盟、州、陉、隤、怀这几片田地，去交换郑国人手中的四块田地。
　　这下姬寤生的脸色刷的一下黑了，这是让他去夺取有主之地吗？难怪周室衰微，出了这样的王，又怎能不衰微？
　　姬寤生做不到去夺取苏忿生之地，只好作罢。他内心的愤怒却没有平息，既然周天王有负于他，他也就不再去朝见周天王了！
　　这时，息国国君姬为此时说风凉话嘲笑郑国，这让郑国忍受不了，二者之间发生了言论的冲突。
　　姬为大怒，发兵征讨郑国。
　　结果郑国早有准备，息国军队不敌郑国大军的连环攻击，息国打败而还。
　　姬寤生得知此事后，觉得息国本身无礼于郑，又不自量力冒然进攻郑国，最终被打得大败而归也是咎由自取。
　　十月，姬寤生得知郑国带着虢国的军队攻打宋国。不过，鲁国和宋国之间早已断绝关系，宋国行人也没有前来告知鲁国。
　　姬寤生一阵冷笑，既然郑公再次攻打宋国，宋国军队必然胆战心寒，此次宋国必败无疑。宋国既然不来告知此事，那么鲁国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果然，这场战争的结果是宋国军队大败。
　　一天，大夫姬翚前来密见姬息姑。
　　姬息姑看他谨慎小心的样子，心内不免犯疑。往日姬翚的样子可是胆大妄为的，如今怎么如此小心翼翼？
　　“君上，臣有密事相告，乞退左右！”姬翚再拜说道。
　　姬息姑挥了挥手，侍人就全部退下了。
　　原来姬翚想要上位成为太宰，于是就想出了一个计谋。他想要为姬息姑杀掉姬允，从此姬息姑就坐稳了国君之位。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充满诱惑力的交易，姬息姑一定会同意的。
　　然而姬息姑听后大怒，他并非像一般人那样贪恋权势，他从未想过夺取弟弟姬允的国君之位。一想到他的阿允会受伤甚至死去，他的心都疼痛欲裂。
　　面对野心勃勃的姬翚，他叹道：“羽父，此事休要再提！先君去后，阿允年幼，不能承担君位，不谷不得已而摄政。现如今不谷心意始终未变，只等再过几年就把国君的位置还给阿允。不谷已经派了人在菟裘建筑房屋，日后已经打算退休去那里养老了。”
　　姬翚不甘心地跺脚说道：“君上，机会难得，您当真不想大权在握了？”
　　姬息姑坚定地说：“不谷心意已决，羽父无需再劝！”
　　看着姬息姑板着脸，对他冷冰冰的样子。姬翚的心彻底凉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姬翚恍恍惚惚地离开了王宫。
　　一路上，他想到的不再是太宰之位，而是自己的小命。
　　他原以为姬息姑同他一样，贪恋着权位，一定会巴不得姬允去死。只要自己杀掉姬允就能立下莫大的功劳，太宰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只要自己参与了此事，势必成为国君的心腹，同时也拿住了国君的把柄。
　　算来算去，他竟然算错了国君的心性，以及国君的兄弟情谊。若是消息泄露，过几年姬允成为国君，必然记恨自己，到了那时，他的人头哪里还在他的身上呢？
　　如坠冰窟的感觉并不好受，最可怕的是他想到了开头并不没想到结局，自己挖了个坑，掉下去的竟会是自己。
　　不，不，不，他不想死，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只要杀了姬息姑灭口，此事绝不会被姬允知道。
　　既然如此，他何不改劝姬允杀掉姬息姑？说不定他不仅不会死，还能得到太宰之位！
　　想到这里，姬翚连忙偷偷地去见姬允。
　　姬允看着这个有着狼子野心的大夫，心里其实有点儿害怕。他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大夫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姬翚急切地说道：“臣有密事相告，还请公子暂退左右！”
　　姬允更慌了，谁知道姬翚这是想做什么，万一他图谋不轨呢？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众目睽睽之下总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没奈何，姬允还是点头同意了。
　　眼看周围一人不剩，姬允疑惑地问道：“大夫请说。”
　　姬翚问道：“公子可知，您的兄长心中始终有一人？”
　　姬允松了口气，不在意地笑了笑：“当然是我，阿兄说他最在意我了。”
　　姬翚一愣，继续说道：“非也，非也，君上心中只有公子之母。”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姬允的脸霎时变了。
　　“你胡说，阿兄怎么会……”
　　还未等姬允说完，姬翚赶忙解释：“闻说齐公有一女，长相与公子之母有七分相似，欲嫁给君上。公子，再过几年，夫人生下太子，君上哪还会像他所说要把君位还给您呢？”
　　接收到这么多信息，姬允的心更加慌乱了。怎么会，阿兄的心里最重要的从来不是自己？阿兄还会成婚，不打算还位给他？那么，以前阿兄说过的一切，都是谎言吗？
　　姬翚立刻说道：“公子，需要早定下主意啊！”
　　看着咄咄逼人的姬翚，姬允吓得六神无主：“该怎么做？”
　　“当然是杀掉霸住君位不放之人啊！”姬翚用恶狠狠的语气回答道。
　　“不不不，不能杀阿兄！”姬允吓得后退几步，摇着头喊道。
　　“噤声！莫要让外人知道！”姬翚连忙捂住姬允的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那就找个机会，先把他抓起来！”姬翚攥着拳头，眯起了眼。
　　姬允此时慌乱的毫无主张，不知该做什么好，去质问阿兄？可他不敢，他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嘴上迟迟说不出什么话来。
　　姬翚唯恐再有变故，立即说：“此事就这么定了，臣告退！”
　　他说完急匆匆地走了，留下姬允一人呆立良久。
　　十一月，姬息姑要祭祀钟巫，就在社圃里斋戒，他住在了寪氏的那里。
　　然而姬息姑虔诚的斋戒最后都没有使他脱离危险，一个刺客潜入这里，一剑刺向了他的心口。
　　刺客是姬翚派来的，因为姬翚必须杀姬息姑灭口。他所说的把姬息姑抓起来是诓骗姬允的言辞，他必须要这样做才能万无一失。
　　在倒下的那一刻，姬息姑想到了姬允，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可是他的阿允怎么办，谁来照顾他的阿允？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姬息姑到死也惦记着他的幼弟姬允，始终没有闭上双眼。
　　当姬允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他大声哭号，将一件东西砸在姬翚的身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阿兄？”姬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姬翚冷笑道：“不杀姬息姑，你难以继承君位。君上，臣是为了你好！”
　　姬允颤抖地看着姬翚，他觉得这一刻他的心死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阿兄啊！都是眼前的这个人，都是他！可是他不敢声张，他怕姬翚会杀他灭口，更害怕姬翚宣扬是自己授意他杀掉阿兄。
　　姬翚用深沉的声音说道：“还请君上节哀！”
　　姬允倒在了地上，久久不能言语。
　　阿兄，对不起……
　　他的耳旁回荡着姬息姑曾说过的话，那么的暖心。
　　“阿允别怕，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