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捷径方案 ...
-
“E星新虹区时间，9月23日晚23时17分，切泽工业大学机械试验场发生一起爆炸事故，致14名学员和3名指导教师重伤，7名学员轻伤，目前事故原因还在排查当中。”
“9月24日凌晨4时09分，黑色帝国（I区）重犯监狱发生一起恶性集体逃狱事件，其中11名越狱逃犯已及时抓捕带回，8名越狱逃犯抢走一架物资运输机逃走，目前行踪不明。”
“9月24日凌晨5时，乌拉诺斯空间站最新消息，E星所属宙域，第三殖民卫星生态圈建设工程已竣工，将进行生态圈运行测试，生态圈运转正常，联合政府将公布第三批移民名单，请持续关注……”
播放早间新闻的光屏关闭的突然，沢田纲吉打到一半的哈欠都没来得及收起，眼睛还带着些水雾。他有点懵的看了看搭着腿坐在主位的黑衣男人——播报放完了？
说实话，他现在真的怨念满满。入学后好不容易熬过了第一个礼拜，千盼万盼的唯一一天的休息日眼看就要来临——不用早起不用训练不用头疼天书一样的文化课，堪称完美的一天！却被这个阴魂不散的恶魔给无情的搅和了。
早晨5点05分，一秒不多一秒不少，电流就那样准时“热烈拥抱”他的身体。那一瞬间他想骂人的心情是非常真切且强烈的。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不想重复昨天的下场。
不情不愿的穿衣起床，准备按照终端消息的指示去里包恩的地下基地——姑且先这么叫，他确实不知道位于地下的那栋建筑是用作什么的，那块区域也并没有显示在学校的地图上。开门看见门口依旧准时等待他出门的狱寺，他极度糟糕的心情才稍微好转一点，只有一丁点儿！今天一整天能平息他糟糕心情的事情只有假期！他只想要假期！假期！可惜……妄想罢了。
迷茫着睡眼来到地下基地，被一个眼神赐座之后，就开始安静枯坐听着一条又一条的24小时要事汇总早间播报，直到刚才结束——这事他太久没干过了，印象里只有邻居家那位上了年纪的老爷爷才有这个习惯。
早上听点儿欢快的音乐不比干巴巴的新闻播报更让人觉得愉快？好吧，听早间新闻算不得什么大事，个人喜好问题。只是他实在不理解，这位先生什么毛病，早间新闻都要拉着别人和他一起听。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再不关上，他可能真要睡着了。沢田纲吉一脸解脱的揉了揉眼睛，刚思考着一会儿要去餐厅吃点什么当早饭，就听见坐在主位的“恶劣先生”开口说了一句话，还是个提问句。
“凌晨4点09分，那条短讯的内容是什么。”
“……啊？”揉眼睛的手愣住三秒，纲吉缓慢的发出一声疑惑。
“刚才的早讯，不是一直在放给你听。”
“那是——放给我听的？”纲吉噎了一下，难道不是放给他自己听的吗？！
“不然？”里包恩反问回来。
沢田纲吉瞪大双眼——从他进来到现在播报至少放了有十五分钟，几十条早讯！鬼知道4点09分是哪条！关键他进来的时候早讯已经开始了！正常人会觉得已经开始的报道是放给后来的人听吗？！
“没记住？可以，换一条。”里包恩看起来很容易的接受了他没回答出这条讯息，好说话的给他换了另一个时间点。“23日晚22点11分，短讯内容是什么？”
纲吉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变换复杂，欲言又止，这根本不是换一条的问题好吗！事实是他困得要死一条都没听一条也没记住！而且事先也没告诉他需要记忆啊！！即使旁边的狱寺表情丰富的朝他比比划划努力给他提示，他也完全没能理解。
“蠢纲。”耐心等了几秒却依旧没能等来回答，里包恩停下控制台上手指的动作，指尖挑起帽檐，乌黑眸子里扫过来的目光沉了下来。“你难道想告诉我，你一条消息都没记住吗？”
纲吉下意识躲开视线，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看纲吉还是没说出正确答案，狱寺有点着急的小小出声提示：“十代目第二条讯息是——！唔！唔、唔！”
可惜，想要帮忙救场的狱寺立刻被从里包恩帽檐上跳出去的列恩蒙住了整张脸，不小心失去平衡从座椅上栽下去。
“禁止作弊。你们并盛校规第一条，不诚实可是最大的罪恶。”这个男人总能慢条斯理的为自己一系列堪称不讲理的行为找到合理的借口。
“狱寺君！你没事吧！”
脑袋上的神经跳了跳，纲吉担心的探头看过去，倒在地上努力和扒在脸上的列恩作斗争的狱寺，混乱中朝他举起一个大拇指，证明自己没问题。
纲吉额头不禁挂下三条黑线，松了口气。还好，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的样子。不过他这边的问题可没有解决。
“所以事实是，你甚至连一条都没记住？”男人的语气此时听起来已经有些危险。
虽然的确是事实，但纲吉还是没忍住反驳：“可前提是你也没说让我记啊！”
“这还需要提醒吗？身处一个充满未知信息的环境中，快速收集整理信息是一个指挥官最基本的素养，蠢纲。”男人从主位走下，来到他的面前。“无论在任何时间地点，你都必须能在第一时间分析掌握足够的信息，并整理出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方案。”
“可是现在战斗信息情报统合整理不是有舰载人工智能辅助吗？”纲吉有些不解，昨天课堂讲解了战舰内置基本舰载系统，其中主要讲解的就是舰载人工智能控制系统。不仅可以完成非激烈战斗状态下的日常战舰驾驶，还可以在极高的准确率下快速整合所处境况情报信息并计算出最优方案。上完这堂课之后，纲吉有点庆幸的想过，现在是和平年代，即使毕业后编入军队义务服役，服役2年后就能申请退役。如果服役期间遇上了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的战斗，还有舰载人工智能可以依靠，至少计算机的脑子比他可靠百倍千倍，不至于拉着全舰队员集体自杀。
“你说的事情，智能系统的确可以做到，并且效率很高。既然如此，你觉得为什么战场上还需要‘指挥官’？”里包恩此时的语气难得有些认真。
尝试思考这一问题的纲吉，表情逐渐从纠结变得茫然，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他目前所有人生经历过的考虑。哪怕他现在已经成为军校后备役的一名作战指挥专业学员，他依然对“指挥官”三个字没有任何的实质感。他一直觉得，这些东西离他很远。他每天想的最多的，都是不切实际的如何能逃离目前的现状。他从来没想过，“指挥官”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诚实而缓慢的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常识告诉他指挥官必须存在，就像是战场上的标配，除此之外他说不出其他的理由。
大约是看在他诚实的份儿上，里包恩居然没言语嘲讽他的无知，只是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主动解释：“战场上可没有哪个傻子会在开战之前，开诚布公装备配置，给予智能系统足够的计算条件和素材。战场上对战双方既互为猎物，又互为猎人，相互试探、相互诱骗，寻找能将对方一口吞下的时机。”
“某种意义上来说，程序不会主动出错。为了保持绝对理性算法，无限趋近于所谓的‘完美智慧体’，程序会被剔除感性思维意识，拥有绝对的诚实和高效的执行能力，将感知到的一切‘如实’的转化为明确直观的数据，不论‘真实’和‘假象’。太过诚实，便更容易被谎言和假象误导。因此，智能系统可以成为你的眼、你的耳、你所有的感知系统，却不能成为你的‘脑’。”
“指挥官的主要作用之一，便是主动思考，你才是整个核心的‘脑’。不要依赖任何外物带来的助力，你唯一要做，唯一能做的，只有掌控和支配。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所有的程式计算、数据资料都只是为你的方案决策提供依据和可能性，而不是告诉你结果。”
“如果天真的想着依靠舰载系统功能，那么开战宙域中，盛开的第一批火光就会有你积极贡献的一束。”
默默联想了一下战舰爆炸的画面，纲吉不禁后脑发麻，咽了咽口水。
“你要记住，总会有一种或多种情况的发生，足够欺骗程式的演算。”
“而你，作为指挥官。你的眼睛、你的大脑思维，要能够识破那些谎言，作出正确的决策。想赢，你就要比所有探知系统反馈回来的信息，思考的更多。甚至可以站在敌方的立场去反向思考，一切不败的可能性。”
不同于最近几天对他的那些恶劣戏弄，纲吉感觉惊奇而又诧异，原来这个人……真的有在认真的教导他。
不过……他不是要把他培养成佣兵头子吗？为什么突然开始一本正经的教他如何成为一名指挥官？
“你那是什么眼神。”
纲吉赶忙摆手摇头表示清白，他什么都没想，他在认真听。
“我教过的东西只说一遍，记不住的话……”里包恩的声音满含威胁的降了声调。
“记住了！真的记住了！”纲吉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很好。”里包恩抬手对光屏显示区域做了一个张开的手势，立刻弹出一张光屏，“接下来我们需要分析一下，这个星期你‘惊人’的学习成果。”
光屏上显示的是他入学一个礼拜所有的随堂小测，课后作业，体能技能训练成绩。
……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可能整个并盛从建校以来也拉不出这么一张成绩单。
面红耳赤的想扑上前去挡住，却被男人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只能羞耻爆棚的看着光屏上自己糟糕的成绩。自己成绩差，他心里是完全有数的，之前在普通中学里都是差到人尽皆知的“名人”地步，更何况现在是精英云集的並盛。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点出来放大分析评论，就是另一回事了！哪怕现在在场的只有这个西服男和狱寺两个人，他也羞耻的想钻地缝里！
“事实证明，悠闲轻松的学习方式不太适合你，从F班升到A班的小目标，从今天起，可能需要你贡献出所有的休息时间来补习了。”
“原本这个计划就不实际好吗！F班升到A班什么的不可能！我根本做不到！”许是爆棚的羞耻心和听到假期休息时间全被预定的愤慨，让少年难得战胜了对眼前男人的莫名畏惧，大声抗议道。
“你还真是不上进啊。”男人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表情，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也在意料之中。我也不指望你能走正常课程考试通过这个月的换级大统考。”里包恩略微低头，唇角勾起，俊美的面容缓缓凑近他，压低的声音带着蛊惑，“现在有一条非常适合你的捷径，想知道吗？”
“什、什么？”从未和别人如此面贴面挨近，完全被对方的气息包裹，让少年脑子空白了一瞬，极不适应的往后躲了躲，眼神有些警惕。如果换做是其他的谁跟他说有捷径，他可能还会考虑相信，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短短几天，坑他的前科都多到数不清。
不甚在意少年躲开的小动作，里包恩唇角的弧度抬高，“游戏。你不是很喜欢？”
来並盛一个礼拜终于听见了一个他不陌生的词汇，少年到底还是没把持住的被带跑了。开始的警惕被缓缓替换为好奇，不由自主支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就像考试的时候会出现附加题，大统考也有类似的形式，而且分量颇重。即便是文化课训练课成绩一团糟，只要能通过‘附加题测试’也可以顺利换级。”男人的手揽上他的肩膀，引导着带着他来到一扇气密闸门前。
“最重要的一点，这个考核是游戏形式。”
“要试试看吗？就当做是一场轻松欢乐的游戏。”
气密闸门向两侧滑开，一间设备精良的虚拟训练室出现在眼前。
坐上模拟器之前，纲吉难得乐观的想了一下，如果是游戏的话，也许他就没有那么不擅长了……才怪！
沢田纲吉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他居然脑子不清醒到会去相信那个恶魔西服男嘴里说出的话。
鬼迷心窍了吗！
从模拟器上睁眼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又被坑了。
眼前看到的一切场景构建根本不是虚拟数据，而是货真价实的真实场景——这种时候，他的直觉从没出过错。
虽然不知道那个西服男到底用了什么技术创造了这样的条件，但毫无置疑，如果真的像那个西服男说的那样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轻松欢乐的游戏对待，他和狱寺绝对必死无疑。
那家伙真的来给他当“家庭教师”而不是仇人吗！
亏他还因为刚才认真了三秒的教导而觉得那家伙是个正经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捷径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