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壹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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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意外干净到朴素的屋子。
旧式和居简洁天然的风格，弥漫着竹香的席子，四方平整的矮桌，干燥厚实的蒲团，墙角有一个长颈的木瓶子，里面放置着一截看不出种类的枯枝。没有什么装饰所以显得有些空旷。在这样素雅质朴的居所中，满室唯一绚烂的色彩会吸引人注意是理所当然的了。
内室的拉门上，绘满了浓墨重彩的障画。
大片大片肆意绽放的绯色在障子上绵延，精致细腻，栩栩如生宛若直面了一场花绽的盛事。四周墙面是素色的，另一侧隔开书房的那扇障屏都是白的，只有这面障子被画满了樱花。
原本淡淡的禅意被这般华美绚烂之色打破，就再难以保持静穆。就仿佛其主本人过目难忘的风姿般，哪怕是再素净再朴实的背景，有他的存在都仿佛幻化作了绮丽奢靡的殿宇。
一期一振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往障子上飘，然后听到对面轻轻的笑声：“只是最普通的山樱而已。”
可最普通的山樱都有了写意恣肆之态。重重叠叠，繁繁复复，樱花谢落漫天飘洒的风姿并无哀伤的气息，反倒带着明媚纵意的洒脱感觉。
水蓝色头发的太刀不自觉挺直了腰身，胸腔间有种微妙的赧意：“是三日月殿手绘？”
灯火的光色与笑意一起在眼中跳动，三日月温和道：“打发时间的兴趣罢。”
一期一振微微一笑：“想来三日月殿与歌仙应当很有共同语言。”
三日月点头道：“哈哈哈，歌仙的书法很不错呀。”
这个话题叫一期提起几分兴趣，因为与面前这个人处在一个空间里，无话可聊又不好意思告别的拘谨之感也逐渐消淡：“主将上呈政府的文书从来都是歌仙代笔。”他眼角微微上翘，笑容多了些轻松，“歌仙还拉着宗三定期开写字课，特别受短刀们喜爱。”
“哦？宗三吗？这倒是难得呀。”三日月好奇道，“他竟会愿意一起玩耍吗？”
“有小夜呢。”一期眼中流转着很温柔的光，“并非总是那般冷淡的呀，弟弟在，性子就会温和得多。而且左文字家……”他垂下眸子，有些觉得自己笑得太过了，下意识拿手背贴了贴唇，收敛几分笑意，“看着冷漠，其实都是些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刀呀。”
这点倒是很赞同。三日月与宗三的渊源也颇深，自丰臣家相识，到德川家同时侍奉一位主人的时间也不短。可惜宗三自织田信长之后就几乎定了性，后来几经天下人之手辗转，数度被锻冶再刃的痛苦叫他的性格更为偏激，就如血火中衍生的绝艳却凄美的花硕一般，看着冰寒刺骨，触手才知道那是滚烫的岩浆呢。
“弟弟们也在学写字吗？”三日月笑道。
“啊，退跟平野更喜爱些，”谈到弟弟时，眼角眉梢都是挥散不去的温柔，“乱他们……就没有那么耐心了。如果忽略偶尔捣捣乱的话，也算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他忽然停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瞄了眼那极绚烂风雅的障画，有些为难，但还是咬着牙说出来了：“虽然有些冒昧……”他慢慢道，“不知三日月殿……”
“是退那孩子吗？”三日月轻轻笑道，倒映着新月之纹的眼瞳里满是了然的笑意。
一期一振一怔，抿着嘴笑了：“是的。”
“哈哈哈，如果想要学画的话，尽管来吧。”三条家的太刀殿下爽快道，“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呀。”
“不，”一期有些犹豫，“我是说，”他又停顿了一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短刀们或许会一起过来也说不定……会很闹腾呀。”以短刀们喜欢三日月的架势，一定会一起过来的。像歌仙之前那样满身墨的情况，如果换做这一位……总觉得难以接受。
三日月问道：“一期殿会觉得弟弟们麻烦吗？”
一期不假思索：“怎么会？”
“是呀，都是很可爱的孩子呀。”三日月眸中蕴澄着安静的笑意，“能够与这样可爱的孩子们在一起，怎么会觉得麻烦呢？”
他的笑容温暖又真切。月的姿容不染凡尘，明明看上去是那般华美疏离的模样，若是高傲冷漠也是应该的吧，可偏偏是这样率直温柔的存在。
一期有短暂的怔忪。短刀们或许比自己看得更为透彻。因为本能地就知晓眼前这一位实际上是何等温柔的存在，所以毫不犹豫就能对他敞露自己的心胸吧。对这个人会受欢迎会很快融入本丸的认知毫不怀疑，而他却还是会碍于他的美丽与强大，而不由自主拘谨起来减缓脚步，不敢靠近呢……
只要交谈过就知道了。只要交谈过，触摸到那种真诚，就会明白，你所有莫名其妙的抗拒与胆怯都会自然瓦解，因为他所有的气息都在告诉你——他是无害的。
“真是……”一期一振忽然叹了口气，手扶着额慢慢笑出来，“三日月殿，真是温柔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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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三日月！”今剑怀里揣着东西蹦蹦跳跳从外面冲进来。
看到水蓝头发的太刀时眼睛瞪圆，有些惊讶：“欸？一期先生也在呀！”
一期一振恍若忽然回神般，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待的时间确实有些久了，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与三日月殿交谈忘记时间了……”他抬起眼，笑道，“我也该告辞了。”
不待挽留，他就站起身：“那么，明日随第二部队出征，仍是老时间集合。队长是石切丸大人，如果遇到不明白的事询问他即可。以及，三日月殿请务必随身带上御守。”这时间也该去看看弟弟们了。与三日月交谈实在很舒服，他总觉得，如果面前这个人请他再留一下，他真的会又坐下来……
虽然主将曾因为侦查数值的缘故到处嚷嚷大太刀是瞎子，但现在想从检非违使手里拿虎彻兄弟，还是默默把大太刀放到队长位置上，就指望着眼瞎多撞几次检非。
三日月站起来，点头：“好的。”
“这就要走吗？”今剑遗憾道，“可以多留一会儿嘛。”
一期一振笑着告辞。注视那位太刀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今剑迅速趴在矮桌上挨近三日月，神神秘秘地把手探进怀里：“猜猜我带回了什么呀三日月！”
三日月眼睛里都是笑：“是花吗？”
“哎呀！”今剑一下子就垮下了脸，沮丧地伸出手，拿起一朵小小的白花，“送给你！”
“因为今剑藏得很小心翼翼啊。”三日月笑着接过，“是卷耳呀。”
今剑眼睛亮闪闪：“卷耳是什么？”
“小野花，可以入药哦。”三日月摸摸他的脑袋，“要是采几株送给药研，他会开心吧。”
“小夜采的！”今剑认真点点头，“明天去问问哪里有长吧。”
“不早了，该睡了。”三日月起身，从刀架上拾起本体，打开拉门步入里间。今剑蹦蹦跳跳跟进去。
弯腰把卷耳花放进卧榻旁的小瓷瓶中。里面本来已放了一朵小小的桔梗。蓝紫色，时间久了，花瓣边缘已经带着枯萎的蜷曲。
取了白鞘，将刀身存放进去。今剑点完灯转过来，看到捧着华服与甲胄笑着注视自己的身影，故作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哎呀，三日月，这样不行的呀。”
今剑帮他把正装按顺序排列好，深蓝色的太刀立在一边，按他说的一件件挂到衣架上。
小短刀悄声说：“我已经拜托石切丸明天早点过来一趟哦。”
三日月：“……”
今剑嘻嘻笑：“会瞪大眼睛的吧，知道三日月自己穿不好刀装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壹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