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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抢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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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起来的秦穗,脸蛋涨红,又羞又气。
“大胆!”
秦穗点了他的麻穴,落在地上。
十一皇子和东陵小质子一块跑上前,一左一后地拉住秦穗的手。
“小姑姑,小哑巴说戎执的厨艺在御厨之上,咱们今天晚上有口福了。”
陵君源连连点头,指着凉亭的方向,他端给小师傅的芙蓉糕便是哥哥做的。
秦穗看了眼凉亭,极其迅速地消了气,脸色如常。
管家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主子狼狈的样子,端着两碗蛋羹,惊奇地看着小客人。
秦穗幽幽地看着他手中的蛋羹。
只有两碗。
没有她的。
秦穗看向戎执。
八师兄跟她说,去主家拜访拿上门礼,主家管饭。
他如果没准备,她也可以吃她带过来的糕点。
秦穗眨巴眨巴眼。
戎执歪着头,萌哒哒地眨巴眨巴眼。
秦穗以为戎执看不懂她的意思,婉转道:“到点了。”
戎执忍笑,一本正经地问道:“什么点?”
秦穗扫了眼总管手中的蛋羹,“饭点。”
戎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饿了?”
秦穗默然不语,满身威严地看着他。
戎执只觉心痒,想上手捏上一捏,看她是否如他所想的那般软弹。
东陵小质子生生地拽住了戎执的胳膊,防止他再一次地触怒他的小师傅。
他小师傅在维护师门的气派,不能破坏。
等陵君源松开了手,戎执看了眼秦穗的脸蛋,带着管家去厨房给她做饭。
秦穗看着两人的背影,满心欣慰。
有天赋的好苗子在她威正刚强的锐利眼神下,找到了身为外门弟子的定位
她的徒弟需尊师重道。
戎执有意大显身手。
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让秦穗心里开了花。
面对如此盛情款待,秦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收下这个徒弟!
他想学什么,她就教什么,想要先皇给她的无相功秘籍,她也给。
如果他想学的,她不会,她可以想办法让师兄们教他,再不行,还有她遍布各地的徒孙,她舍得放下面子让徒孙们教她这个徒弟。
她养大的狼崽可以为了一口吃的,去熊窝看护熊崽。
她也可以的。
想到这里,秦穗也不吃饭了,直着腰背着手,走到大厅中央,对着端来最后一道菜的戎执,威严道:“跪下,拜师。”
跟随而来的管家,脸色大变。
站在大厅侍候的戎府下人,也白了脸。
东陵小质子和十一皇子对视一眼,拧了眉。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
戎执不会跪下的。
当年,戎执刚进入皇宫,上不跪天,下不跪地,只跪先皇。
先皇优待他国质子,欣赏戎族铮铮铁骨,特允许戎执见人不跪。
秦穗严肃地看着戎执,不容置喙。
行了拜师礼,才能成为她的徒弟。
没有半丝挣扎。
戎执撩起下摆,跪了下来。
他的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仰着头,眨着眼,可乖可萌。
秦穗上前,摸摸他的头,学她师傅收她为徒时的话,道:“好好学武,好好做人,为师会护你左右。”
戎执眼含水花,看起来像是感动的无以复加,声音哽咽沙哑道:“徒儿听师傅的话,乖乖的。”
秦穗熟练地掏出绣帕,给他擦泪。
她想着,三哥爱哭,三嫂爱哭,徒弟也爱哭,山下的人都脆弱,她要多担待着点,轻拿轻放。
大厅中。
秦穗认真地给他擦泪。
戎执仰着头,享受着小师傅的体贴。
其他人,已傻。
完成拜师礼。
戎执殷勤地给小师傅布菜。
荤素搭配,美味不腻。
秦穗吃的顾不上抬头。
十一皇子深吸了一口气。
他父皇不可违逆的形象,在他小姑姑来的第一天,轰然倒塌。
他从懂事起就崇拜敬佩的戎族质子,就在刚刚,幻灭了。
这个打击有些大,他还没有缓过来。
东陵小质子算是戎执一手养大的,惊诧了片刻后,又快速地恢复了过来。
他觉的他哥跟他拜小师傅为师时想的一样。
跪别人有低人一等的屈辱感,跪小师傅完全没有这份复杂。
他小师傅压根不懂这些跪拜礼的深意,只知道这是拜师的一道环节,就如拜访带上门礼一般。
小师傅想要走这个流程。
他们这些做徒弟应该满足。
“小姑姑喜欢吃饭。”十一皇子跟戎执讲他小姑姑的饭量,“一顿能吃三十个馒头。”
戎执笑着让管家端上来五十馒头。
戎执托着腮,毫无正形地歪在餐桌上,观察她的偏好。
“师傅喜欢甜食?”
秦穗瞟了他一眼,继续吃饭,举止沉稳,速度一致,没有任何的异常。
戎执眯着眼笑了笑,不怀好意地把甜口菜端到他的面前独占,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着。
东陵小质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哥这是怎么了?
一年半没见面,就变的如此爱戏弄人。
亏的他小师傅刚从山上下来,人单纯,想的少,性子慢,不跟他哥急眼。
秦穗吃完碗里的饭菜,看向划出边界独占饭菜的戎执,心理纠结要不要抢。
在深林中,她不擅长刨坑,想吃白蚁,就抢穿山甲的。
二师兄说,她这样的行为,在弱肉强食的深林中可以,在山下不可以。
所以,她不可以抢他的。
秦穗谨遵先皇的叮嘱,下山后多听二师兄的话。
抢菜是错的,她不抢。
秦穗看着一筷子一筷子减少的甜口菜,沉默着。
直到所有的甜口菜被戎执一个人清了盘。
戎执瘫在木椅上,打了个嗝。
他不知不觉地吃撑了。
东陵小质子看不得戎执这般隐晦地欺负他小师傅,在吃饭中途就走去了厨房,蒸了一笼甜糕。
端过来甜糕时,正巧吃完饭。
陵君源把一笼的甜糕全部放在秦穗的面前,“全是师傅的。”
秦穗一口一个地吃,黑漆漆的眼睛中闪着星光。
陵君源安抚好他小师傅,转身严厉地看向戎执。
戎执挑眉大笑,笑的肆意疏狂。
守在外面修缮大门的管家听到从大厅传来的笑声,怔愣了片刻,又眼神清明地看了眼被长公主放在凉亭中的竹篮,舒心地笑了起来。
他已许久未曾听见主子如此真实的笑。
吃过了饭,戎执又以甜口菜作为赌注,邀秦穗再跟他比试一场。
秦穗吃了整整一笼的甜糕,心情极好,耐心十足,点出戎执每一个动作的死角。
十一皇子只看了一会,就捂着眼睛背过身。
他怕留下心理阴影。
戎执被他小姑姑教育的太惨了。
宝桂和知春知秋回到戎府,秦穗还在引导着戎执进入无相功第一层。
知秋看着长公主干净利落不留情的教导方式,浑身打了个颤。
瞧着戎族质子这扭曲了的脸,她就知道这有多疼。
她现在由衷地庆幸,她是长公主的丫鬟,而不是徒弟。
这一指导,耽误了回宫的时间,一行人借住在戎府。
戎执后背青肿,趴在床上。
他不让其他人抹药,非要秦穗给他涂药。
秦穗无可无不可,在山上,她也时常给小徒孙们涂药,手法算的上熟练。
青穗为了让他明日就恢复正常,用内力把药性渗入到他的肌肤里。
戎执知晓小师傅为他好,便咬着牙,忍疼。
尽管如此,戎执仍疼的浑身直抽抽。
“娇气。”
秦穗把药膏放到桌上,对小皇侄和小徒弟,教育道:“你们不要学他。”
她练无相功的时候,都是被师傅仍在万兽坑,只要能留着囫囵个的骨架子爬出来,她就不觉的疼。
戎执披上衣服,抗议道:“我怎么娇气了?”
“没见血,没少肉,没掉骨头。”
戎执看着她,道:“练功而已,点到为止,你说的这些是血海深仇的你死我活。”
秦穗锁着眉头,摇头道:“你继承不了我的衣钵。”
戎执无言,他还不知道她竟有这样的想法。
身处皇室,十一皇子对“继承”这两个字尤为的敏感,紧张地问道:“什么衣钵?”
“无相功。”
戎执的眼睛闪烁了下。
“你练不了。”秦穗看着他跟狼崽子捕猎时一样的眼神,继续道:“你忍不了疼,练不了无相功。”
戎执盘腿,听课。
“无相功前五层,每一层都需要濒临极境,第一层是匠气,需要疼到极致后激发出来。”
戎执点头,殷切地看着她。
“必须意志清醒。”秦穗扫了眼屋中的三人,道:“你们以往过的太舒服,受不住疼,尚未达到身体的极致,便会晕过去。”
戎执看着秦穗,眼神复杂。
被囚在宫中,像笼中鸟般无尊严可言的质子生活,让他厌恶皇宫,厌恶后秦,甚至算的上憎恨,如果给他机会,他不会让后秦俯首臣称,他只会踏平毁掉。
现在,她说,他的质子生活过于舒服。
如果舒服,他的这些憎恨岂不是变的可笑。
秦穗不讲她如何闯过了无相功前五层,只讲她小徒孙们如何学四师兄的流相功。
二师兄曾跟她说,她练习无相功的方法太狠,她要是讲出来会吓着别人,讲师门其他人的训练方法即可。
“山下望子成龙的人在孩子三岁时送到山上,四师兄带着他们在秋天泡进水里一个月,不能出水,受不住的不能跟他学流相功。”
“忍过了的,四师兄带着他们练习基本功,到冬天,水面开始结冰前,他们钻到水中,虽着水凝成冰,他们也跟着僵硬进入休眠,到春日到来时,他们随着冰水苏醒,苏醒的过程中,他们身上的肉会崩裂。”
“坚持十年,差不多能够悟透流相功的第三层。”
戎执想象了下这个身体崩裂血肉模糊的画面,道:“听着像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