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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116 到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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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华一身宽大道服,鬼一样轻飘飘地冒出来时,整条走廊的空气都凝固了,殷彩阳则如被树脂黏住的昆虫般,凝固在静止的空气中。
陆承华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若无其事地绕过她往外走,仿佛她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理所当然,且他毫无兴趣。
一股怒气登时从肺腑里冲上来,殷彩阳猛地掉头,手一抬:“你站住!”
陆承华停步,身子一晃,一道银光擦身而过,似笑非笑地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再不下去,下一轮人都来了。”
殷彩央一愣。
现在是巡守换班时间,她特意挑了这个点过来,能利用的也不过一柱香的空挡,她当然知道时间紧急,但陆承华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她这样,陆承华眼中又浮上一层笑意,道:“过几日便是圣上祭天之日,尊主近来百事缠身,极少回来,今日日却是例外,若是一会儿遇着,莫忘记替我问声安。”
脊背浮上一层冷汗,殷彩阳话都来不及说,掉头匆匆跳入地牢入口。
她的身后,陆承华微微一笑,转身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两名巡守打拐角处转出来,一见他马上行礼,唤了声:“陆大人。”
“两位辛苦。”陆承华笑眯眯道,随手指了一个,“我有样东西不见了许久,若是无事,来帮我寻上一寻如何?”
鬼见愁尽人皆知,无论前任队长邢南抑或现任的空降秦天姒皆是个幌子,真正得黄老青眼的第一人正是这位陆承华,被钦点的巡守受宠若惊,忙忙跟着陆承华走了,留下另一人嫉妒的视线。
鬼见愁的地牢上张有数层结界,虽只是短短一段路程,却仿佛经历了四季,周围光影变幻映入眼帘,一时意识都有些模糊。
流动扭曲的光斑,由乞儿小手中肮脏的半个窝头,渐渐化作苍蓝道袍上雪白的直领。
那个偷鸡摸狗镇日都脏兮兮的陆傻子,渐渐地长成了长袍飘飘,谪仙一样的陆承华。
若是黄老赐名那日便拉他离开,就不会如今日这般远远离去。
但他方才的言语……
双脚触到实地,殷彩阳心里一惊,些许暧昧的情绪顷刻间如同眼前的迷雾一眼烟消云散,她迅速一跃,闪身躲进天花板与墙壁间的角落间,身影完全隐没在阴影中。
降落的地点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室,两面墙上各有一座小石台,上头安放着两盏长明灯,微微跃动的火舌竟然是惨白的,刚刚照亮石室前的一小段通路,被前方浓稠的黑暗吞没。
空气中翻涌着带着血腥味的潮气,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是鬼见愁的地牢,也是墓室,关押过无数能人异士,传说一旦进来,便再别想出去。
将峨嵋刺插入石块缝隙,蜘蛛一样灵巧地攀过天顶,没入黑暗之中。
幽幽的灯火在前方勾引,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每隔十来步,便有两座同样的石台,点着同样的长明灯,两名巡守打灯旁路过,一人突然抬头往顶上望了一眼。
另一人也停步,抬起头,却只看到被火光映出一片苍白圆形的天顶。
“怎么?”他问。
那人谨慎地四面扫了一圈,挠头道:“奇怪……或许是我多心……”
阴影间,倒吊在天顶上的殷彩阳心扑通扑通地跳,一脊背都是冷汗。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上一次这样,还是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
若不是轮班时间巡守少了许多,恐怕不等找到邢南,她已经五脏自爆而亡。
谨慎又敏捷地继续往前爬了将近一柱香时间,前方又出现一间方形石室,三盏长明灯照亮三个空洞的石门,通往三条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走廊。
她只略停了一停,轻轻一跃,穿过灯火最盛的地段,进了正中间的路。
这三条路分明名为生、苦、死,生是行尸池,死是乱葬岗,顾名思义,进来的先进苦路,视结果去生或死。
又是一段漫长的路后,两边墙上渐渐出现了一些狭窄的生锈铁门,门内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声音,像是笑,又像是哭,又像是长满锯齿的牙磨着门、簌簌掉着铁粉。
殷彩阳爬到最近的一扇门上,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符,轻轻贴在门上,一瞬间的延迟后,符下的一小块地方逐渐溶解透明,门里的景象显现出来。
阴暗的石室,正中央倒吊着一个人,身上密密麻麻地贴满符纸,符纸上细微的电流不断穿梭,那人大部分时间都一动不动,只间或抽搐一下,又归于死寂。下方的地面上是一滩浓黑的东西,大约是混杂着凝固血的排泄物。
不是邢南。
殷彩阳撕下黄纸符,灵巧地爬到下一扇门前,如法炮制,连寻了几间都不见邢南人影,心下愈发焦躁,不安地往来路看了一眼,攀爬的动作愈加地快。
又找了几间,一丝活气忽然穿过粘稠腥臭的空气,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仿佛远远的某处,结界裂开了一条缝。
她身上一抖,连带着拍下符纸的手一抖,符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她一愣,跟着落下地面捡起符纸,刚一抬头,更多活气涌来,活气中裹挟着一种熟悉的危险。
黄老来了。
她眼睛紧紧盯着来路,同时手将黄纸符贴上了身边的门,黑锈的门化开,她余光瞄了一眼,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口浊气哽在心口。
黄老来了,但是她找到邢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