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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温柔的手指(3) ...

  •   篝火摇曳,人影重重。
      两个少女各怀心事,久久没有交谈。
      终凌湮先开了口:“我想找艾思提上尉问个清楚。”

      遥步茫然地抬眼,只见对面人琥珀色的瞳孔里火焰跳跃。

      “所以,”凌湮轻声而坚定地说,“我会回海蜃号去的,和你一起。”
      遥步说:“那就快放了我,我们趁夜杀出去。”

      凌湮摇头,退了一步:“且不说我们两个是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算是……一路之上也必然死伤无数。对不起,你所说的绯红十三夜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对我来说,我和劳恩他们无冤无仇,甚至,他们于我还有给水之恩。我不可能一言不发的以德报怨。”

      “简直就是混账话!”遥步被她的优柔寡断气得要笑,“你是三岁小孩吗?战争里敌我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既说要回去向上尉问个清楚,就必然得杀出重围,难道还指望他们主动放我们走不成?”

      “再等一天,”看似没有主见的凌湮却意外的坚持,“麻烦你再忍耐一天。劳恩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我就自由了。”
      遥步微怔:“离开这里?去哪?靠什么离开?”
      凌湮没有直接回答她,如果被遥步知道了风神号的存在,会怎么做?拼了命也要执行联邦军的意志,毁灭这艘曾经被联邦追杀的科研舰?
      她只能缄默。

      “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相信他们?”遥步匪夷所思地质问。

      凌湮事实上并没有看起来这样笃定。她的内心因为遥步的话而纷乱如麻,恨不得立刻驾驶魂机突破囚禁,找到艾思提问个清楚——
      她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她究竟是人类,还是武器……

      可凌湮很清楚,如果不想杀生,她寸步难逃。
      “遥步,你有没有想过,杀死所有阻拦我们的人,拿回魂机和化墟——然后呢?”
      化墟和魂机都是战斗机甲,武器负荷甚至能星舰抗衡一二,可它们无法单机突破大气层啊!

      遥步沉默了。
      她思考过这个问题,但重要性被排在 “杀死敌人”之后,而且她没料到凌湮也会考虑到这一层,毕竟她看起来如此无知。

      “答应我,你先留在这里。”凌湮认真地注视对方的眼睛,“我会想办法,让劳恩他们离开的时候捎上我们——当然,最还得带上机甲。”

      遥步冷笑:“现在你自由,我被俘,当然是你说了算。但是凌湮,作为同僚,有句话我必须提醒你。”
      “嗯?”

      遥步逼视着她的眼:“这个营地里,所有的……人,都是敌人。日后重逢,势必是兵戎相见。你最好——不要对它们心存幻想。”
      凌湮背过身,慢慢离开了篝火堆:“知道了。”

      人走了,篝火劈叭作响。
      遥步背贴着石墙,慢慢地滑坐在地,静静地盯着篝火出神。
      那些久违的,混沌而晦暗的记忆,一点点从火光中浮上心头……

      *
      “聊完了?”
      凌湮正心事重重,突然被人喊住,回头一看是白飒。

      月色下少年白发柔美,正抱肘看着她。

      “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你们是囚徒,我是看守,”白飒无赖地摊手,“这最多算监听。”
      凌湮忍气吞声地从他身旁走过:“……满意了?我们没有预谋逃走。”

      “等下。”
      凌湮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朝前走。谁要跟这个死傲娇监听狂说话……
      “你听不见吗?等一下!”白飒说着追上前,右手捏住她的肩。

      凌湮刚要生气,对方却又飞快地松开了手。
      月光下,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挂着难堪的神色,似乎对于自己的鲁莽非常尴尬。

      “……还有什么事?”看他那表情,凌湮反倒稍微消了点气。说什么对方也是个大美人呢,她对美丽的事物向来更加包容一些。

      “这个你拿去。”
      白飒掌心里是个凝着一汪碧绿的茧,就像透明的球体包裹这绿色萤光。
      “这是什么?”
      “伤药。”白飒抬着手,眼睛已经看向别处,“你手臂和脸上的伤,用这个。”

      脸上的擦伤吗?连凌湮自己都没有往心里去的小伤。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磨磨唧唧的?让你拿你就拿着啊!”白飒炸毛地拽起她的手,往手心里一塞,“人类雌性都这么反应迟钝吗?”

      “……飒飒。”
      凌湮的声音打断了他为开解尴尬而絮絮不止的抱怨。

      白飒躲开了月光下少女温和的目光:“干嘛!”
      “谢谢,”凌湮捏紧手中的伤药,“不光是为这个药。这两天……承蒙关照了。”
      她虽然性子慢,又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但是并不傻。眼前这个傲娇又爱炸毛的兽人少年,有一颗比外表温柔得多的心,这个她能感受得到。

      “谁,谁关照你了。”白飒声音渐微。
      凌湮不说话,把玩着手中的小珠子,仰头看向当空那轮圆得不真实的月亮:“后天晚上你们就可以回家了。真好……”

      白飒侧目,看见少女侧影寂寥。
      他一直觉得这家伙太天真,不像这个世界的人,更不像个联邦战士,现在更加如此觉得。

      “喂,我说……”语气不知不觉缓和了许多。
      “什么?”
      白飒犹豫了一下措辞:“刚刚她说,什么基因调整,清空记忆之类的。是真的吗?”
      凌湮苦笑:“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群混蛋居然把你所有的记忆都删除,就为了让你为他们卖命?混蛋!”

      凌湮看着对方因为愤怒而变成暗金色的瞳孔,突然觉得蛇尾也好,爱炸毛的个性也罢,都变得可爱了许多。
      “不,不是那个意思。”她连忙解释,“事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没办法和你说明白。但是飒飒……我会来到这里真的只是意外,跟军方没有任何关系。”

      白飒沉默了片刻,终于不好意思地承认:“其实我知道你们是误入的。”
      他似乎纠结了一下,才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是被黑洞卷入的,如果不是那样,根本无法接近这个星球。不然,联邦的那群混蛋早就来了,压根不可能让我们在这里苟且偷生这么多年!”

      “为什么联邦的人进不来?”凌湮脱口而出。
      白飒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她才意识到,作为联邦一员,这个问题简直无耻。

      “对不起,”凌湮低头。看来是指不上艾思提上尉来救人了,那她们要怎么逃出去?靠两台在重力环境里无法飞行的人形战甲,什么也做不了。
      跟着风神号离开这里,然后伺机逃走,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跟我们走吧。”
      “什么?”凌湮怀疑自己听错了,猛地抬眼,发现兽人少年正认真地看着她。
      目光相遇,他慌忙避开:“还有你那个奇奇怪怪的红头发同伴。只要你们答应从此往后跟联邦再无瓜葛。我可以说服劳恩,带你们一起离开这个破地方。”

      跟联邦军再无瓜葛?那是让他们离开人类,从此与兽人一起生活吗?
      凌湮很清楚,她必须回到海蜃号,也很清楚遥步绝对不会叛出联邦。

      他们这一群人离开这颗星球之日,就是他们分道扬镳之时,后会是否有期……那都是未知数。

      白飒以为凌湮在为人类与兽人之间的矛盾而犹豫,别别扭扭地劝说:“只要你脱下这身军服,我们可以不计较你的出身……好吧,其实,我也不是痛恨所有的人类。”
      “谢谢,”凌湮眉眼一弯,对兽人少年的示好表示感激,“谢谢你愿意接纳我们。”

      白飒面色微红,傲娇地重申:“我只说不仇视,可没说接纳什么的!到了P星,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凌湮默默地看着对方浅金色的眸子,只笑,不说话。

      白飒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不再死要面子:“……当然,如果小Q非要留你,你硬要跟我们在一处,也不是不可以——”

      突然,灌木丛里传出一阵窸窣。
      白飒立刻敏捷地一手捂住凌湮的嘴,警戒地握住腰间的软鞭。

      凌湮一眼看见了灌木丛上方露出的黑色短发,顿时身手矫健地从白飒手下脱开,向前迎去。

      “是烬。”她说。

      黑色背心的少年蹒跚着从灌木后走了出来,身上带着浓郁的酒气。

      凌湮张开双臂,他立刻软软地靠近对方的怀里,唇贴在她耳畔,吐出的气息温热:“阿湮……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我……想你了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温柔的手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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