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宝钗为后》玫瑰翡翠

3、王家嫁妆薛母买铺

　　宝钗定定神，又听里间说道：“这玫姐儿素日里我看着，不是个伶俐有手段的，那年老太太七十大寿，妹妹来家里吃酒，席上也是见过她的。长得水灵，脸盘儿和眉眼都像她母亲。当初采薇是我们几个里面长得最漂亮的，就是林姑娘的母亲，敏姐儿也不如她。”

　　“算来，施姐姐最是聪明能干刚强，只是不知如何生下了这么个姑娘。”

　　“唉，还是没娘的孩子啊，失了教养，只是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就是嫁进了王府，也不知道能不能掌理好一府家事。这吴王，听说是个不受宠的老实皇子。”

　　“姐姐，别想那么多了，那都是各人的命。”母亲轻轻说道。

　　宝钗知道姨太太是想起了黛玉的事情，这下，更不好进去了。想了一想，站在这里不是个事儿，遂退了出来，回了自己房里。

　　无心再绣锦帕，丢开胡思乱想，叫莺儿把花样子拿出来，专心描了起来。

　　正描着，姨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来了，宝钗让了座，又让莺儿倒茶，想着周瑞在外面办事，京城的消息必定灵通。打迭起精神，跟周瑞家的笑着说了一会子话，见她神色不似听闻自己落选详情，宽了几分心。如今贾府三姑娘赐婚吴王，京城贵妇们有了新话题，当不会再留意于自己一个小小商户女子受辱事件了。

　　待周瑞家的去了母亲屋里，又听文杏来报，母亲将原本为几次复阅准备戴的宫花，捎去送给贾府姑娘们。

　　想起昨日宫中那英俊的吴王，那居高临下的眼神，还有大笑的神情。宝钗不免有些蔫蔫，只能冷了那颗心：“乏了，我睡一会子。”莺儿跟文杏打发姑娘睡下了，交待文杏在屋外守着，走去前面去找金钏儿说话。

　　到得晚间，吹了灯歇下，母亲轻轻拍着她的肩背，轻声说道：“我儿，进了宫，许是日子更艰难。唉，若是你姐姐宝钗还在，你俩一起进宫去，彼此还能有个依靠。可怜我儿没福。”

　　宝钏并不则声，双生姐姐病逝，自己顶了姐姐宝钗的名字活在世上，只愿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如今听得母亲提起，自己是一字也不肯应声的，只当这事从未有过。

　　当日这事，父亲发过话，只有母亲与自己知道，便是哥哥也没让他知晓。知道那件事情的仆人，全都发卖了，对外只说派到新庄子上去主理事务了。

　　父亲在世时，是户部领内帑的行商，薛家先祖有从龙之功，被封为“紫薇舍人”，那是皇上在潜邸时的身边幕僚。自后遗泽绵延多代，父亲受了祖父悉心教养，眼界见识卓越，将姐姐和自己，自小当作男孩子来教养。史记杂书看了无数，进宫后能如何，不能如何，早就了然于心。母亲再说这些话，也无多大新意，只是不出声，静静听母亲说话。

　　“今日姨太太来，诉了你元春姐姐在宫里艰难，一年半载的也带不出个消息来，大姑娘今年二十二了。十五岁上，因有才女贤名，不是选秀上去的。当年皇后娘娘为显贤名，下了懿旨，传京城知名才女进宫去，封了六品衔，熬了七年，这才熬成从三品惠人。若你进宫去了，她纵能照应你，也是有限的。”

　　听着女儿轻轻的鼻息，知道女儿正在听着，薛奶奶轻轻叹了声：“照我想的，还是给你找个登对的人家嫁了，将来照应你哥哥也便宜些。”

　　“母亲，夜深了，睡吧。”宝钗在黑暗中，两颊烧得通红，自己才十三岁，母亲怎么就说起这个话来，只能拿话堵了。

　　“好好，我不说了。睡吧睡吧。”薛奶奶也阖上眼，睡了。

　　第二日起来，吃罢饭，宝钗打开这月生意帐簿，又核对起帐来。薛奶奶走进来：“我儿，怎么才吃罢饭就看帐？你也多歇歇儿，帐本交给管事的去查对就好了。”

　　宝钗放下手里的帐簿，亲自起身给母亲沏了茶：“母亲，我想了，管事们固然老成，我们也须得自己亲力亲为监督一二。哥哥打理外务，但看帐不仔细，我们把月帐过一遍，也是好的。”

　　薛奶奶知道小女儿吃了苦，若是寻常女子经了那样的变故，多半一根白绫悬了梁。独这个女儿神色不变，一丝不露，一样的当家理事，外人再是看不出一星半点来的。虽自那之后，有些憔悴，众人也只当是久病所致。若是蟠儿能如此这般镇定大器，那自己只用享福了，何用劳心费神，呕心沥血？

　　“说起来，母亲，我想用自己的月例银子，开个绣品铺，找外面的管事帮我打理着。或者，就去现买个。”宝钗去了一趟宫里，倒生出了这想法。

　　“我儿，待你出嫁，母亲自会陪送了铺子和管家。”薛奶奶虽未惊诧，但觉得没有必要。

　　宝钗坚持道：“我想了，如今家里大不如以前，趁着现下能多做些生意，还是做一些吧。咱们不说比别的皇商，只是比京官人家也远不如。”

　　心疼女儿前日受的苦，薛奶奶自是不忍驳回：“别说什么月例银子，母亲从嫁妆里面给你拨银子，买几个大铺子，竟是别做绣品，这能挣几个钱？买个海商古董铺子吧。”

　　“母亲，咱家这么多积年老管事，做个古董铺子倒是便宜，只是女儿想做个自己能做主打理的。”薛宝钗有自己的想法：“我还想再开个珠宝铺子，这个将来再做吧。”

　　薛奶奶自是应了。“再过几日，你还是过去跟姐妹们一起玩罢。不然，倒叫她们疑心。”薛奶奶是个慈心的人，不想女儿被人议论。

　　“她们哪顾得上我呢？那边贾三姑娘赐了婚，这会子都在商量怎么给她添妆吧。说起来，终是贾府同宗。”宝钗笑吟吟道。

　　“若你父亲在世，何用你如此辛劳？就算不能赐婚，以你父亲内府行走的脸面，老内相们若能多看顾你一眼，也能留牌子进宫了。”

　　“母亲，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如今我伴着母亲过活，也是好的。”宝钗将话题岔开：“我瞧着院里的桂花香，午膳让她们做了桂花糖藕，用的是咱们从南边带来的桂花酱，母亲多吃一些。”

　　薛奶奶看着女儿，露出了怜惜的目光。

　　“母亲，妹妹。”帘栊响处，薛蟠闯了进来。

　　“给母亲请安。”薛蟠粗声大气：“今日宁府里唱戏，蓉大爷请我过去看戏，母亲和妹妹过去么？”

　　“蟠儿，你去就是了，今日我吃素，要在家念经。你妹妹身上不好，也不过去了。”薛奶奶拉着儿子的手，摸了摸他身上穿的衣裳厚薄：“香菱。”

　　“哎~”香菱脆生生地应了，掀帘进来：“奶奶唤我？”

　　“少爷穿得少，你再找件披风给少爷备上，交给小厮给他拿着，回来时冷了好披上。”

　　“已经带了大衣裳，交给小厮拿着了。”香菱回了话，就站在一边。

　　“去吧去吧，少吃酒，不要惹事，早点回来。”薛奶奶慈声交待了，放开儿子的手，让他这就去了。一边站起身来，跟着儿子一起出了屋。

　　宝钗笑道：“香菱，你来得正好，我这边正有事要烦劳你。我想着天冷了，要给哥哥做双靴子，花样子我搁在桌上了，你去看看，挑个好看的，让莺儿帮着描了吧。”

　　“姑娘说笑了，这本是我的份内事。”香菱跟着莺儿进了里屋。

　　莺儿捧出匣子，把纸样子翻找出来，一迭声地问她：“昨日金钏儿说那边贾老爷并无差使，如今袭的是个伯爵。贾姑娘母亲生她时难产，后来的太太是续弦的，待她并不甚好。你可知皇上为什么会赐婚给她的？”

　　香菱闻言，目瞪口呆：“姐姐怎么问我？我不知道啊。”

　　“嗐，少爷就没有跟你说？”

　　“爷怎会忽巴喇地给我说这个？”

　　“说得也是。”莺儿想起来，香菱虽是少爷的屋里人，却还没有圆房，只能撅着嘴，自己瞎想去了。

　　香菱翻看了花样子，挑中一个云蝠的花样，也不烦劳莺儿，自己趴在桌上，就描了起来。

　　外间院里，薛奶奶拉着儿子，也在问他：“听你姨太太说的，那贾三姑娘家里并不得宠，那边贾府也不过京中三等人家，怎么就能赐婚皇次子正妃了？”

　　“母亲的意思我明白，是叫儿子去打听打听，怎的让妹妹也能跟这样的好事沾上，对不？”

　　薛奶奶大嗔：“你不为妹妹打算，还有谁会为妹妹打算？姨太太待我再亲，还有她自己家的姑娘排在前面呢。”说着，就拈了手帕子抹眼泪。

　　“好了好了，母亲不要哭，我今天去看戏，一定打听回来消息。”薛蟠只能搂着母亲给她拭泪。

　　“你……你今日……”薛奶奶有些欲言又止。

　　身后同喜见状，快步走到院门前候着。

　　薛奶奶这才低声道：“今日出门，你记得留意听听，京城可有人议论你妹妹。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我只剩得你兄妹二人……若你妹妹名声坏了，我可怎么活。”

　　薛蟠不免又哄了几句妈妈放心，又跟母亲保证，必不为这事跟人撕闹。

　　“你去吧。多为我们娘儿打算，就好了。母亲也就只能依靠你了。”薛奶奶泪眼婆娑，薛蟠又安慰了两句，转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