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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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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都是不喜欢在外面吃饭的人,而且何濯之并不是很想在外面露面,我说何濯之才回来不久,便就让我和端端一起去何谦家好了,然而何谦说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比较小,四个人的话会比较勉强,于是我和端端便一直等在家里,等到了下午七点的时候,便有人来敲门,我开门发现正好是他们。
何濯之比之前似乎更瘦了些,锁骨很明显的凸出来,大概是睡得不好的缘故,脸上出来了几颗小小的痘痘,肤色也略黑了一点,看上去便显得比之前憔悴了许多,看见我便笑起来,“叔叔。”我忙让开,她便先进来,我看见她在门口解开自己五厘米左右高度的绑带高跟鞋,脚依旧是小巧的精致的,只是晒黑了的痕迹也很明显。见我一直盯着她,只是笑道,“南加州的阳光,就是这么的晒。”
进来后她倒是只是看着端端。面无表情,无相见恨晚之意,也无你死我活之感。
端端也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礼尚往来。
我和何谦互相看了一眼,他马上脱了自己的鞋,我也在何濯之的肩膀上拍了拍,“去坐,我去给你倒果汁牛奶。”
她看着我,“果汁牛奶?怎么会有这个?”
端端笑道,“不是果汁牛奶,是果酱酸奶,我做了很多樱桃酱和蓝莓酱,草莓酱也有,不过是混在冷酸奶里面,搅一搅吃,水果味可能不如买的足,吃起来比买的要清淡些。”
何濯之沉静的道,“我要草莓的。”这话一说出来我不由得笑了,还是小孩子的口味。“怎么还是没变?”
“为什么要变呢?”她在沙发上坐下去,我便拿了两只口大肚大的白瓷杯子,向里面盛入纯酸奶,一只里面加上三大勺足足的草莓酱,一只则是把樱桃酱和蓝莓酱各加进一大勺。接着每一只杯子都加进一只有着细长的勺柄的勺子搅上一搅。
我把东西递给她们,随后便就扯过何谦,“你侄女刚刚回来,不如和我一起做做饭让人家尝尝家常口味如何?”
何谦面露一种诡异的神色,何濯之看了他一眼,却只是点点头,何谦就维持了那种诡异的表情和我一起进了厨房。
他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门给关了,最后倚着门和我道,“哲城,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个不会做饭的人吧?”
我正择菜的手突然就把一棵小白菜给折碎了。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和何濯之互相看上一眼了。
我便把自己手里的小白菜塞给他,“不要黄叶子不要根,你就这样择菜吧,择完之后还有葱什么的,饭我已经煮好了,就剩下炒菜了。”
他撇撇嘴,“起码得让我把外套给脱了,我想不出我就这样的在厨房里择菜的样子。”
我摇摇头,“谁叫你先前不脱的呢,现在人家正在说话呢,你出去的话怕是会吵到人家说话的。”
他也叹口气“咱们两个现如今不过是一起做做老妈子罢了,就让小姐们单独说说话也好。”说完接过我手中的小白菜,也不脱衣服,就直接动手开始处理白菜了。
我因为记得何囡囡素来喜欢甜食,便准备好了糖醋排骨的材料,那边开始加入一大块姜在煮,因为这菜一定要趁热吃,便准备最后再下锅,。而端端小时候就喜欢酸味,又端量她现在给我做的几顿饭几乎都少不了醋,便早起就做了个醋泡木耳,此时木耳正泡在陈醋和泡椒之类调出来的汁子里。至于何谦,他就和我一样几乎没有不吃的,于是便又做了个下饭的椒盐牛肉,炸了一条松鼠桂鱼,浇上汁子,素炒一个小白菜,锅里熬煮了五个小时汤色粉紫的野藕排骨汤大大的盛上一碗,撒进去许多细切的葱花。
原先预备好了一菜一汤,来来回回不过只做三个菜,却也花了我四五十分钟。此时我与何谦说,“应该是说完了吧?”
何谦幽怨的瞟我一眼,“你说呢?”
然后便是盛饭端出去招呼一声,“吃饭了。”
却不见她们坐在沙发上,我心里纳闷,往后绕过,在卧室里看见了她们。她们见我,只是道,“好,就来。”
何濯之却是眼圈微微的泛红,我也不好去问,只是问她,“饿不饿?今日做了糖醋排骨。”
她却是更难受了,“叔叔。。。。。。。”
端端道,“为了过去的事情哭,哭又有什么用呢?”
何濯之此时也不过是胡乱抹抹自己的脸,“你说的对。”
我笑道,“这可是我妹妹,为什么管我妹妹叫姐姐,却是要管我叫叔叔?”何濯之却道,“不过是因为苏端只比我大六岁,叔叔却大了我十二岁。”我微微一哂,“得了,就是要把我往年纪大了的说。”
我也是笑笑,便先出去了,谁知吃饭的时候,糖醋排骨居然没什么人碰,我知道端端也喜欢甜食,但是却不喜欢用甜食下饭,何谦和我对甜食不说讨厌却也说不上喜欢,不过是吃个两口也会发腻。
这菜就是为了何濯之一个人准备的。谁知道她却是不怎么动筷子,我看她吃着吃着便有些呆呆的,也不知道端端和她说了些什么,何谦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略有些不安,何濯之此时却说,“我吃饱了。”
“怎么吃的这么少?”
何濯之倦怠的说,“飞机坐久了,有些没胃口,养个两天就好了,何况吃饭之前我吃了那么大一罐的酸奶呢。”
何谦便也就算了,“那好好坐着,等我吃完,咱们就回去。”
端端也不是很有胃口,只是喝着汤,专门用木耳去下汤里的野藕。
何谦埋怨我,“谁叫你弄那么大的一碗酸奶来的?”
“注意你的用词,那个不叫碗,只不过是一个杯子。”
“那么大的一个玩意,你也好意思叫它杯子?”
“一个人长了两米高的个,他也是个人不是电线杆。”
“我可没说人是电线杆,我只是说那是个碗。”
“那我还只说你是根木头呢,你开心吗?”
我们两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端端只是在一旁捧着碗笑。
“都别说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开这种玩笑。”我故作惆怅的说,何谦也摇头晃脑,“是啊,咱们两个加起来早已年近古稀了不是。”
饭后,何谦带着何濯之回家,而我和端端开始收拾屋子,一大盘糖醋排骨几乎没动,我们两个都不是很爱吃的人,便只是想塞进冰箱里。
结果最近因为很久没有收拾冰箱了,端端从一盘原本董静柔给何濯之准备的过期的奶酪后面揪出一小瓶雪利酒。
我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于是我转身去取了杯子,她拧开盖子,随后便互相碰杯,这个酒虽然我喝起来依然很苦,但是苦里有点清甜,对旁人来说放在冰箱里后喝起来虽然有点浪费,可惜我从不喝常温的酒,我觉得酒这种苦涩的东西,如果不冰简直就像药一样。
端端和我互相干杯,她问我,“哲城,你做好了准备没有?”
我点点头,她却又摇摇头。
“你真的确定吗?”她问我,我说,“我确定。”她的嘴角微微的翘翘,“哲城,这条路走上去我们就都回不了头了。”
我说,“就算是直接走到死,我也会站在你这边,我永远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为了谁做些什么了,端端,我欠你的,就算是用了我这辈子我也是要还你的。
第二天我接到了穆瑾玉的电话,他在那边问我,“何濯之回来了是不是?”
我现在就连听见他的声音也有点头疼,只得含糊的道,“嗯?”
他随后便道,“叔叔,求求你,就帮我这一次,我只是想再看她一次,如果这次她拒绝我,我一定放弃,我一定什么都。。。。。。”
我叹着气,“你已经结婚了不是?”
熟料那边却是这样的回答我,“叔叔,我从家里逃出来了。”
我心里就是一惊。“你太乱来了!你这样子是想干什么?穆瑾玉,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以为你只是从家里逃出来而已,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真以为你是在追求真爱吗?”
那边却是恳求道“叔叔,求你,就这么一次。”
我说,“穆瑾玉,你就忘了她吧,你们都该有新的生活,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叔叔,我也想这样,可是叔叔。。。。。。我真的喜欢她。我起初以为我能够把她忘掉的,可是叔叔,越想越忘不掉,越想越喜欢她。叔叔,我真的喜欢她。现如今就连去别人那里看见一盒草莓我都会想起她,叔叔,我没有办法忘掉她。。。。。。”
我想起很久以前,我站在天台边上,底下是车水马龙,我站在那里看着底下,手里有一把锋利的小刀。我的右手在左手上比划来比划去,却没有切下那一刀,那时的我想着,我就是这样的死了又有什么用呢?那些人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不过是自己让自己难受罢了,我所做的这些事不过就是向这个世界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罢了。那些人依旧活的好好地,而我却得为了那些人而死。这也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所以我收起自己手里的刀,却没有扔掉,谁叫我当时自己的想法总是在变化呢,要是后面又变了,我急着用刀却又买不到又该怎么办呢?
偏偏我又忘不掉他,哲夫成城,我们连名字都是在一起的。所以直到我去了美国,他们都叫我,“苏。”我这才平静下来,自那以后我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甚至到了听见有人唤我哲城的时候会微微的发一会楞后才意识到,原来竟是在叫我。
如今看来,我们倒是一样的,我与穆瑾玉在这一点竟是一样的。
却又有只手从我的手里取下了手机,端端温凉的声音,“你真的想见她?”
“见了她你又要怎么样呢?”
那边许是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半响后倒是有了回应,端端说,“我只能帮你把她约出来一次。这一次你不要表现的认识我,也不要表现的很刻意,你记住,我只帮你这一次,如果这一次之后你都做不好的话,我也没有法子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却是微微眯了眼,看我,问我,“你这又是怎么了?”“何濯之不会愿意见他的。”“不,她愿意。”她看着我,“哲城,不管你怎么想,她答应我会听我的,我也相信她会这样,只是你,哲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真的能告诉我吗?”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只是有些机械的回答她,“我会的,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助你。”她叹气,“哲城,那么你想要什么?哲城,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吗?哲城,你知道吗?”
我竟无言以对。
她许是对我绝望了。她垂下自己的头只是道,“哲城,我就当你不存在吧。我就一直做那些我想做的事情,只要你不与我作对。”
然而此时此刻我的手机又响起来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人要发明手机这一种东西,本来接电话已经够可怕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发明一个可以让你随时随地接电话的玩意?
我战战兢兢的从她手里接过我的手机,发现上面是我没有标注姓名的电话号码,但是我却知道那是谁。那串数字我只见过一次就能背下来。
是慕容哲夫。我正想着是接还是不接的时候,端端一直都在看着我。
最后她又从我的手里夺走了手机,我听见她说,“喂?”
那边许是很惊异,我又听见她说,“你找哲城?你等等,他正在洗澡,等他洗完了我让他打给你好吗?”
我看着她流畅的说着谎,她快挂断的时候不过是轻描淡写的道,“对了,您是哪位?他这上面没有显示姓名,怕是您的新号码他还没有换吧。我替他换了好了。”
那边突然就哽住了,我听见她问,“喂?喂?是信号不好吗?”
“哦,是哲夫。我明白了。”
她挂掉电话,对我说,“我好怀恋以前的翻盖手机,那个时候挂上电话的时候多舒服。”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揉揉自己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