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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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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过了几天的功夫,我妈打电话过来,她说,“静柔最近还好吗?孩子也快了吧?”
我的手握住手机,突然一下沉默了。我和我父母很少联系,自从那个时候以来我甚至都不习惯接到他们的电话。
所以董静柔的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们。
我不做声传在我母亲耳朵里应该就是不好的预感,她也不催我,只是战战兢兢的说,“要不要我。。。。。。过来帮忙?”
我幽幽的开口,我说,“妈。。。。。。。静柔她。。。。。。静柔她。。。。。。”
我妈在那边听我这样说,也只是往好的方面想,她想到了她能想到的最坏的方面,“她是知道你以前的那些事了。。。。。。吗?”
我说,“妈,”我叹了口气,“妈,她已经死了。”
我妈的心估计都要碎了,我的手指也是轻轻的一遍遍的无意识的抚摸面前的桌子,那句梗在我咽喉处的话终于被我吐出来了,她已经死了,是的,她已经死了。
我妈没有发出声音,我也不想继续说话,半响后我听见我妈声音里带着哭腔,“怎么会呢?”她问我,“怎么会呢?她预产期就是这个月了啊。。。。。。”
我没有回答她。
我在这个初秋的下午,想着当初董静柔握着我的手和我说,“老人家那边还是说孩子是九月末吧,我不希望他们到时候过来给我准备坐月子什么的。”我用手指在她的脸上一点,我说,“你想当得太好了,我父母可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她侧过脸看我一眼,那一眼妩媚的很,她说,“你怎么知道不会?”
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我说,“妈,你别太难过。”
我妈在那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人上了年纪,仿佛心肠也会变得柔软,想当初我被那样一脚踢出家门,整整一年多我都没有和她联系,她也是平平淡淡的,可是现在,她哭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我们之间隔着十年那般长的距离。
我浑浑噩噩的挂了电话,我的脑袋里开始不断的重复一些破碎的声音,那些声音往往只有起始没有结尾,几乎都是些无意识的破碎声音。
“饭好了。”
“你去洗碗。”
“我爱你。”
“你真讨厌。”
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都来自于董静柔。
我无意识的开始呻吟的唤她,“静柔。”“静柔。”
我的静柔啊。
静柔。。。。。。我对不起你。
“静柔是谁。”我身后那那个小女孩子开口问我。她的语气凉凉的。像是一罐冰水直接从我的头顶浇了下来,我的手指开始变得汗津津的。
我说,“那是我。。。。。。”
“是个女人。”她说着,往我这边又迈了两步,“是个女人。”
她低下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我,“你说过要和我结婚之后还没有几天。你现在在念谁的名字。”
我无话可说。
她侧着头看着我,我看见她眼里是破碎颤抖的我,最后终于汇聚成一滴滴亮晶晶的东西飞速的掉下来。
我说,“沐沐。。。。。。”
“静柔。。。。。。静柔是谁?”她看着我,已经开始微微哽咽。我能怎么解释?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死在不过四个月以前,而我却迫不及待的爱上了我面前的这个孩子。
不过才四个月。
我只是伸手过去紧紧的抱住她,她却开始扭动自己的身子,“不要碰我。。。。。。”
“沐沐。。。。。。”我只是徒劳的叫着她的名字。
“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她在我的怀里咆哮,“你从来从来就不爱我,你只会骗我。苏哲城。。。苏哲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紧紧的抱住她,紧紧地。
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不知道。只是我爱你是真的,只是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抱住她,心里酸的一塌糊涂。“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却笑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在我的怀里颤抖。我说,“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原本是结过婚的,可是后面她死了,但是。。。。。。”
“但是你还觉得她活着?你想从我的身上找她的影子?”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变得尖刻起来,“苏哲城?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我真的真的会像那个女人吗?!苏哲城!”
她不知道从哪里迸出来的一股子力气,狠狠的抓住我的肩膀,她把自己的脸几乎要摁在我的脸上,我们鼻尖对着鼻尖,眼里看着对方眼,我感受到她呼吸出来的温暖的气息,也听到她因为激动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但是。
但是在这种近距离下,我又怎么能够看的清楚她的脸?
“苏哲城。。。。。。”她的手颓然的垂下去,“苏哲城,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我瞅中这个时机,紧紧的把她摁在自己的怀里,“你是沐沐,宋沐,你是我家沐沐,你是我最喜欢的沐沐。”
她的身体慢慢的在我的怀里柔软了下去,她没有继续出声咆哮,只是安静的趴在我怀里。良久,我以为她平静下来了,可是窗外一阵风吹进来,我觉得自己的肩膀竟是凉凉的。
她在我肩膀上哭。
我心乱如麻。我说,“沐沐,你要是这么不开心的话,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好不好?”
我做好了被她一口咬断颈动脉的心里准备了。
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从我的怀里起来,摇摇晃晃的出了我的房门,用一种飘忽的声音和我说,“如你所愿。”
我坐在座位上,听见我家房门的那一声关门的声音。过了很久之后,我取出很久都没有用的那只手机,手指在通讯录里又滑动了很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打给了慕容霏霏。
那端一直在响,或许响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一个疲惫的男声接了电话。
“哲城。”
我的心里没有预想的那么难受,或许我最近难受的事情太多了,有些麻木,我只是对着那头的慕容哲夫开口道,“既然是你接了电话,那我就直接问你本人好了,你有什么事?”
“哲城,我们真的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吗?”慕容哲夫用一种柔软微沙的声音和我说话。
“如果你对陈氏干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只是想和我说这样一句话的话,那么我只能和你说不能。”
“哲城,是陈盈盈毁了苏端端。”他在那头叹了口气和我说道,“也是陈盈盈毁了我们两个。”
“还是陈盈盈毁了你父母一段好姻缘。”我在好姻缘上着重读重了读音。
他也沉默了。
“就算这一切都是陈盈盈的错,你不还是娶了人陈家二十岁的小女孩?你要报复的话你就回去找陈盈盈吧,你放过人家只有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好吗?陈榕今年不过二十四,陈依今年不过二十岁,她和你之间的年龄差距有多少你不知道吗?你说你父亲总归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可是你和他又有什么差别?不过是一边说喜欢一个人,却还是娶了别人?”
他在那边沉吟一会,“哲城,是陈榕?还是陈依?”
我心里一跳,他却还在等我回答。
他在那边平静的问我,“是陈榕还是陈依?你心肠软,被她们求一求就会应了,哲城,就算你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你想想苏端端。你不能擅自替她做决定,你因为觉得她们可怜就为她们做了这么多事情,可是苏端端呢?到现在你都没找到她对不对?哲城,要是苏端端有一天站在你的面前质问你,她问你,哥哥,为什么你要放过那家人?当初没人放过我。哥哥,你为什么又要放过别人?他要是这样问你,你又该怎么办?”
我哑口无言。
“哲城,是陈榕还是陈依?你得快点告诉我,这姓陈的一家已经快要狗急跳墙了,陈依在我的身边保镖保姆把她看的严严实实的,可是陈榕我却一直没有找到,要是现在我还找不到她,指不定以后她会做些什么出来,哲城,你告诉我,是陈榕对不对?”
我的手指开始微微的抖。
我只是开口,我只是想说,慕容哲夫,求求你,求求你至少把陈榕留给我,把我这生命里最后一束光留给我,但是我的嘴唇颤动的厉害,我说不出口,我的耳边传来了阵阵的幻听。
“哥哥。”这是端端的。
“哲城。”这是静柔的。
“哥哥,你一定要来。”
“哲城,宝宝已经四个月了,是不是该想名字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却又是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小声但是坚定的说,“我喜欢你。”
那个小小的声音让我无法克制。我在这头,嘴唇颤动开开合合磕磕碰碰半响后,终于变成一句坚定的话,“不是她们,我只是看了新闻,慕容哲夫,你收手吧,看在我们这么些年的。。。。。。”我停住了,“看在我们曾经的份上,慕容哲夫,你收手吧。陈盈盈害了我们,可是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她们年轻的像春天的叶子一样。”
是的,我是自私的,我可以把我曾经捧在心尖尖上的人这么简单轻松的换掉,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不再孤单,即便因此可能会伤害到别人,可是够了,这么些年我一直都冷的要命,我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柔软的躯体,恰恰好补在我冰冷心上的缺口,恰恰好她爱我我爱她,我想和她在一起。
那头的他却又闷闷的笑起来,“哲城。”
我不敢应。只是听见他又唤了一句,“哲城。”
“哲城,我们这些年,到底错过了些什么?”
错过了些什么?这些年对你而言,不过是曾经以为自己能够轻易放手的某人有一日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起初不屑,可是后面你却发现自己的心里有种不知是占有欲还是我们人类本性的自私开始慢慢的攻占你的心神,你想着,这个人以前那样的喜欢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却不喜欢我了?他不肯为我要死要活,他居然不肯。
那个时候你开始觉得,或许你扔掉的垃圾也有些过人之处。
对我而言,却是我本该拥有的最肆意的几年,永远的和家庭的关系,我几乎所有的朋友,以及我最最疼爱的一个妹妹。
这几年对我唯一的好处便是,我不再爱你。
慕容哲夫,容我托大一句道,你或许错过了我。你错过了我能给人的最好的一份爱情。并且自那以后再也无人能够得到。
我不知道一个人能得到多少份真挚美好的爱情,但是我能给出的最好的爱情,永远只有那一份而已。
有时候自己想象就觉得,真是恶心,我居然自己会想些这种事情,这么多年了,我居然还是一口一个爱情。爱情到底是什么?
爱情是什么?
“慕容。”我唤他。
我许久许久没有这样唤他了,我说,“慕容,你觉得我们这些年,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有天意,那么天意或许就已经决定了我们要做什么了。这样的话,慕容,或许我说的话你不相信,可是我只说这一次,我们永远永远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你从来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甚至我也是。虽然我现在说的话或许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回不去了。”
话说完了,我就挂掉了电话,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头,拼命揉搓自己的太阳穴,最后却还是绝望的去冰箱里取出半瓶喝剩下的酒,拧开瓶盖就咕咚咚的喝下去。我躺在床上,等着那一种微微的眩晕感侵袭过来。
手上的空酒瓶“咚”的掉到地上,骨碌碌的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