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蓝颜》桃真真

4、初相识4.

　　这种小小的有一点儿情色味道的绯闻总是传播速度最快的小道消息。
　　转天，几乎全校都知道：高一一男生在教室里和一女生接吻。
　　转天下午版本变成：高一的江漓趁放学后教室没人和大他一届的学姐姜西约会，旁若无人地深情拥吻。
　　第2天早晨的版本：江漓趁放学后教室没人和大他一届的学姐姜西约会，旁若无人地深情拥吻被打断，转移到后花园继续激情戏……
　　第2天中午的版本：江漓和姜西放学后在后花园约会，激情拥抱，湿吻，互摸……
　　第2天下午……江漓白着一张脸出现在我画室门口。
　　我笑嘻嘻地：“你还敢这个时候堂而皇之地来找我？”
　　“再不澄清，就该变成你跟我在后花园□□了。”江漓原本白皙的脸在阴暗的楼道里显得更加苍白。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江漓微怒：“你还笑。”
　　我耸肩：“反正我无所谓。”
　　江漓瞪眼睛：“你是女生吧——你无所谓？”
　　“无非就是绯闻罢了。又不会掉块肉。”我笑望他，“再说实际上也不能完全算是空穴来风——我们还是有接吻的，而且是2次。对吧。”
　　江漓额头似乎出现 # 字……
　　我继续笑笑：“不过这可不能算你还的钱，因为你吻我那次我非常不满意，而且被无情地打断；我吻你那次算是正规化示范……江同学，你还是欠我10块钱。还有，我的亲吻示范也不是免费的。嗯。”
　　江漓清澈的眼睛似乎燃烧着火苗：“我走了。”
　　转身要走，我一把抓住胳膊：“别走，我有事问你。”

　　我把他拉到水房门口，周围来刷调色盘的同学看着我们俩大多目光暧昧。
　　我镇定地伫立在暧昧目光交织而成的网格中，脱口而出我酝酿了很久的问题：“你是有个哥哥，对吧。”
　　江漓点头，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有，干嘛？”
　　“江筝。”我说出这2个字，居然那么艰难。
　　“……你还调查我家？”江漓脸上的不耐烦变成愠怒。
　　我发现这小P孩子非常容易动怒。
　　“你哥哥……”我哽咽了，很不争气。我想说，你哥哥现在好吗。忽然意识到，他哥哥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且并不认识我，并不伤心，没有害死我的内疚……现在，他的世界里还没有我。
　　没有我的江筝是什么样子？
　　江漓慌了，四下里望望退开一步远：“别哭。”
　　我怔了怔。伸手摸摸脸蛋，果然湿湿的一行。靠，姜西，你丫真没出息！
　　江漓见我没反应，更慌了，语带恳求地：“别哭……学姐。”
　　我眨巴眼睛，哀怨地看着他：“那……还我钱吧。”
　　……
　　他眯起眼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一弯月牙，扬起下巴，高挑着浓重的墨眉，看着就令人想……揍他。
　　对，传说中一脸很欠揍的表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江漓摆着欠揍脸问。
　　“……”我一时语塞。
　　这个时候，我们班一女同学忽然叫我的名字，在画室门口告诉我回班集合，要开会。
　　我狼狈地逃走了。

　　认识弟弟有什么用啊，该怎样才能结识到他哥哥呢？难道跟江漓说：同学你好，你不必还钱了，我只想见你哥哥。
　　或者说：同学你好，你不必还钱了，我想到你家做客。（会被他揍吧- -?）
　　或者……带我去见你哥！不然我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
　　……
　　开会时我一点没注意老师说的是什么，脑袋里光是这个问题，幻想太多搞得我头昏脑胀。
　　结果转天一到学校——我靠，我们班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昨天开会是通知大家今天一早去西沽公园户外写生……
　　我正骂自己白痴的时候，一辆自行车“呲”地停在我身侧，我一看，是我们班一竹竿男生——180cm120斤，弯弯的大竹竿——朝我一笑：“姜西，你怎么也没去啊？”
　　我没听见……
　　真实情况不好意思跟他说，随口胡说：“不舒服，不想去了……没事吧？会不会算旷课？”
　　“去TMD，爱旷旷呗。”他调转车头，又回头看我，“一块儿玩去？”
　　我痛快地答应了。

　　这根竹竿叫路寒。我记得高二时他暗恋下届一女生，追到毕业也没追上。

　　我把书包扔在画室里，自己的自行车已经存了，于是跳上路寒的后车架，他载着我飞出校门，一路上我裙裾飞扬，长发乱飞，忙活得我哈哈大笑。
　　他抽个空大声说：姜西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能笑呢。
　　他带着我一路飞驰，终于在一家卖打口盘的小店门口停下来。神秘地跟我说：给你听点好听的。
　　我哼哼冷笑，跳下来走进去。
　　狭小的黑暗的小屋子里，一位中年妇女正大嗓门地跟她的小客人讨价还价：“……贵，这可是正宗的黑馒头，非常黑馒头！”
　　我差点笑出声来。路寒推我进去，中年妇女见着他就热情地招呼：“哎呦小哥又来了。自己挑自己挑。这是女朋友吗，真漂亮，也听黑馒头？小女孩不听那个，听点内个什么的，温柔的。”于是递过一大叠巴赫、舒伯特给我。我微笑地接了过来。
　　其实这间小店我大学时期经常来。
　　这位妈妈桑那时候也会很热情地招呼我……只不过现在，她也还不曾认得我。呵呵。
　　路寒挑了一张拿给我看，有点炫耀地：“看看，听过么，这才叫音乐。”
　　我飘了一眼，继续挑我的：“涅盘，我还是喜欢不插电那张。当然这张也很经典。”
　　路寒瞪大了眼睛。

　　我回忆了一下，那几年我们都听任贤齐和齐秦。范晓萱和许美静。永远的王菲，颀长的莫文蔚。
　　从打口店出来，我们俩钻进一家街机店。黑忽忽的房间里，一群男孩子在砸机器。他问我要玩什么，我脱口而出：我要打飞机的。
　　把我给后悔的。
　　路寒阴阳怪气地笑了半天，然后和我一起去打飞机了= =b
　　从街机店出来，已经接近中午，路寒拍着肚子问我吃啥。我说要不去吃老四川。（学校门口一家非常便宜的菜馆）我们俩又奔去老四川，进门点了饭坐等，忽然发现隔壁桌那个男的是江漓，再一看，江漓对面那女的，是路寒暗恋那个女孩子……
　　我一缩脖子，偷眼瞧着路寒脸色沉着，手里抓着筷子也不作声。
　　我坐的这个位子正好能看到江漓的表情。他锁着眉头，表情很严肃。女孩子一头短短的卷发，染成栗子色，白皙的脖子，几乎趴在桌子上，似乎正在和江漓哀求着什么。江漓却一再微微地摇头。虽然很严肃，但却很温柔，和面对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我用胳膊肘碰了碰路寒：“你要是看不下去咱就换一家。”
　　路寒操了一声：“你都忍了，我有什么忍不了的。”
　　我？我瞪大眼睛……哦对，目前我也是有绯闻的人物啊……
　　路寒见我傻笑非常不解：“姜西你是气傻了吧。你男朋友跟别的女生吃饭你还笑得出来。”
　　“他不是我男朋友啊。”我想解释下。
　　“操，不是男朋友就亲。”路寒BS我。
　　“不是……我那也是初吻，我也不想啊。”
　　我发现有的时候还真是越描越黑。
　　路寒眼睛忽然直了，我扭头看去，只见江漓朝我们俩走过来了……冷汗，看那个表情好像很……很抑郁+生气。
　　径直地，站在我面前，正经八百地：“你敢背着我出来跟男生吃饭，你当我是空气啊。”
　　……这孩子，突发性脑残了？
　　我45°仰视ing……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走。”
　　……被掠走了……
　　回头刚好看到那女孩子幽怨地眼神，射向我……
　　我就立刻醍醐灌顶了。

　　被一路上拽着手腕，别人看起来大概是牵着手的样子。然后在一个转弯无人处停住，跟我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对不起。”
　　我很客气地“嗯”了一声，“谢就不必了，道歉我接受了。不过我同学比较无辜。”我忽然想到，把路寒一个人扔在那里面对幽怨女，会不会出什么事咧- -?
　　“一样对他道歉吧。”江漓左右看看，掏出根烟来抽。看看我，一扬手：“你抽吗？”
　　“不会，谢谢。” 我有点38地凑过去：“你知道和我在一起那个男生暗恋她吗？”
　　“暗恋谁？”他吐出烟圈来。
　　“就刚才和你吃饭那个女女啊。”
　　“女女？你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江漓轻笑，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和我没关系。”
　　“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女女啊？”我继续38。
　　“我要是喜欢，能拽着你出来吗，学姐。”
　　……好吧，这句算我问得欠考虑。
　　“……那，学弟，”我继续凑过去，“咱吃点什么呢？”
　　“……”帅哥没说话。
　　我抓住他的胳膊：“学姐带你吃好吃的烧饼去。”
　　江漓被我抓着胳膊，抽着烟带进了菜市场里。
　　穿行不息的人都是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人肉气息浓厚，夹杂着烂菜肥肉的味道，好像整条街道被蒸笼罩了起来。
　　江漓一直皱着眉头，任由我拽着前行。一直走到一家不起眼的黄色小门脸，我笑嘻嘻地要了菠萝的红果的牛肉的和巧克力的，还有一个麻酱烧饼。带着身后这个不高兴的小家伙穿过蒸笼回到学校，进去我们班的画室。
　　大家都去西沽公园了，中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去静物台上拿了2个桔子，小心翼翼地剥好，把橘肉整个拿出来，再把皮摆成一个完整橘子的形状放了回去。
　　然后坐回来，面对面开始吃午饭。
　　“好吃吗？”我捧着巧克力烧饼问。
　　他闷头吃烧饼，很快干掉了牛肉的。这才抬头看我，“为什么没有猪肉的？”
　　“……你喜欢吃猪肉的？”
　　“我要吃肉的。”
　　“你不是刚吃了一个肉的吗？”
　　“还吃。”
　　我抿起嘴唇来瞪他，他一脸单纯地看着我，好像我欺负他似的。
　　“没了，只有水果的了，不吃就没了。”我盯着他，慢慢把桌子上那几个烧饼挪向自己，被他啪地拍住：“只好将就了。”
　　我眯起眼来BS他。
　　他根本头都不抬。我一边吃一边问：“我说，你到底有钱没有，什么时候还我。”
　　他好像噎了一下，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学姐，我都么钱吃饭了。”
　　“有钱请女女去老四川。”我BS。
　　“是她请我。”
　　“值得炫耀啊？”
　　“我哪炫耀了。”他抹抹嘴，“再说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我这才点点头，刚想说：这就对了，男人要自力更生，不能白吃白喝女人的……他就接了一句：“我又不是随便谁都能请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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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眯起眼来：“您还得挑挑。”
　　“当然。恐龙胖子恕我不伺候。”
　　“还有吗？”
　　“……脾气火爆，话不投机的。”
　　“还有？”
　　“……皮肤太黑，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最好白净伶俐的……”他貌似看到我眼神不对，堵住了话头。
　　“我再给你加一条：欠人钱的，您最好也别伺候！”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接吻示范费，20块，欠我10块，加上今天的烧饼和桔子，目前一共32块5毛。给钱吧。”伸出手来。
　　黑线复出江湖。
　　江漓幽怨地望我：“学姐，接吻示范费太贵了……”
　　“哦，顺便损失初吻，再加10块。”
　　“你的初吻就值10块钱？”
　　“有道理，再加10块……”
　　满屏幕黑线的时候，有人推门而进，是路寒。
　　一瞧我们在，掉头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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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掂掂脚：“名誉损失费，再加10块……”
　　“学姐。”江漓欲哭无泪，“别再算了，都是我的错，我找谁都不应该找你借钱。”
　　“学弟，现在明白已经晚了。你已经债台高筑，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恶狠狠地。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还啊。”他哭丧着脸。
　　我想到一条“毒计”，俯下身来，危险地问道：“亲爱的学弟，你想不想将这些巨额债款一笔购销呢？”
　　可爱的孩子玩命点头。
　　我凑近他，笑眯眯地说：“那就请学姐去家里做客吧。”
　　江漓难得地睁大眼睛：“你要去我家？”
　　我笑容可掬地点头。
　　他为难地：“我虽然看起来很随便，但是还从没带女孩子回家过……”
　　“没关系！你就跟你父母说我是来帮你补习文化课的！”我急忙说，“你文化课肯定不好。”
　　“靠你怎么知道我不好。还肯定？”
　　“你根本都不上课，怎么可能会好。”
　　“你怎么知道我不上课？”他顿悟了下，“对了你前阵子整天堵我……”
　　……这光荣事迹咱就让它过去不行么？
　　我愤愤地说：“怎样，行不行？”
　　江漓望着桌子上的烧饼，又看看我，委屈地回答：“……好吧。”

　　我笑逐颜开，把烧饼和桔子往他面前一推：“学姐赏你了。”
　　江漓好像头小狗似的，额头上顶着 # 慢慢吃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