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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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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照片的刹那,宣优的瞳孔猛地一收缩。
然后,她笑了起来,难以克制的那种笑。她先是偏过脸,眼角向下压,嘴角向上翘,精致的五官被笑容浸润着,美得鲜艳动人。
时间一秒一秒向前走,宣优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捂住嘴,一边笑一边摇头,长发摩擦着她瘦削的肩膀,流线型的耳饰闪动着耀眼的银光。
躲在墙后的詹千蕊和孟小梦被她笑懵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间,孟小梦止不住问:“照片上有什么?你姐怎么笑成这样啊?”
詹千蕊仔细地想了想,严肃道:“可能是网上找来的沙雕图片吧。”
孟小梦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吴有浩拿着照片,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变化莫测。他隐隐没了底气,迟疑地看了眼手中的相片,压低声音问宣优说:“你脑子出问题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见到自己的这种照片,都不能笑成这样。没有当场失态,崩溃落泪,已经是镇定自若的表现了。
相纸呈现出的画面,背景灰蒙蒙的,只有中间的人物最为醒目。女孩子披散着漆黑的头发,未被衣物遮挡的肌肤白得刺眼。她穿着深色的短袖T恤,领口被暴力地撕扯烂了。
她一脸惊恐,眼睛睁得大大的,略微上翘的眼尾,流露出一汪灰色的情绪,夹杂着害怕、忧伤、不可置信……
女孩子一只手护在胸前,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似乎是想去遮自己的脸。正对着她的,是一支烧得火红的烟头。
宣优放下手,面上依然盈着满满的笑。她注视着吴有浩的双目:“所以,你是想拿这些照片威胁我?”
“言重了,算不上威胁。”吴有浩摸不清她的态度:“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是个体面人,这些照片被别人看到不好。”
宣优不说话,笑着颔首,像是在等他继续说。
吴有浩歪着嘴角,不自然地笑了两声,将手上的照片往前递了递:“就当我跟你做个交易,把它们卖给你。”
“不还是威胁吗?”宣优没接,笑容未消减半分。
詹千蕊偷看得百爪挠心,她实在是太好奇照片上的内容了,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孟小梦在后面扯了扯她的衣服,詹千蕊疑惑地偏过脸,见孟小梦的神色中写满了古怪:“你知不知道,宣优以前……”
她话音一顿,有意委婉道:“在那种地方做过。”
“哪种地方?”詹千蕊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孟小梦咬着下唇,眼神飘忽得更明显了:“夜场。”
詹千蕊眨眨眼,慢吞吞地吸了吸鼻子。
她当然知道宣优在夜场做过。她和她初次相遇的地点,便是恒州的夜店,宣优在里面当服务员。
不过看孟小梦的表情,可绝不是单纯的服务员那般简单。
“我平生最恨被人威胁。”宣优避开吴有浩的手,冷冷地转过身,要往宴会厅走:“这场交易,我不做。”
“等等!”情急之下,吴有浩一把拉住宣优的手臂,言语急迫道:“不做交易没关系。刚刚是哥哥心急了,我给你道歉。但是钱的事,拜托你帮帮我。”
水晶吊灯旁,宣优逆着光,她冷淡而坚决道:“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
詹千蕊和孟小梦贴着墙壁,在宣优走来之前,小心翼翼地溜走了。
日头正好,酒店房间采用了全落地窗,阳光充满了整个空间。詹千蕊拉上遮光窗帘,安安静静地在盥洗室补妆,听一旁的孟小梦絮絮叨叨。
“几年前,宣优在恒州的一家夜店做服务员。那个时候,她大学毕业没多久。蕊蕊,你想过没有,她清华毕业的,好好的北京不待,正儿八经工作不做,为什么要特意跑去恒州的夜店做服务员?”孟小梦貌似在问她,实际上不是问她。
詹千蕊手一抖,眼线画歪了。她拆出根棉签,沾了点乳液将没画好的部分擦去:“我没想过。”
四年前,詹千蕊和孟小梦一起去恒州旅游,晚上去夜店玩乐时,孟小梦自然也在。所以在谢煜家门口,见到车里的宣优,孟小梦才会如此惊讶。
孟小梦托着下巴:“我后来特意调查过她。果然听到些神奇的东西,我告诉你,你也别太震惊了。”
她坐在浴缸边缘,换了个坐姿,义正词严道:“宣优是大佬的女人。”
詹千蕊的手再次一抖,这回是口红抹出了唇线。
“我是托一个在恒州的朋友打听的。宣优和伊诺合伙的那家电商公司,前阵子不是融资了三个亿吗?背后就是那位大佬的关系。”孟小梦观察着詹千蕊的脸色:“听说他们四年前就在一起了。“
”这怎么了?大佬就不需要谈恋爱吗?”詹千蕊用纸巾擦着嘴唇,莫名烦躁起来。
孟小梦“啧啧”道:“大佬已经四十多岁了。”
“真爱不分年龄,更不分性别。”詹千蕊回得不假思索。
孟小梦撇了撇嘴,多少有点不屑:“问题是,人家大佬是有家室的,孩子都有两个了。”
詹千蕊将定妆粉一放,金属盒子磕在大理石台面,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说这些风言风语的人有证据吗?他们亲眼见过,宣优和大佬亲密接触吗?为什么就不能是,大佬看中了宣优的才华,信任她才帮她开的公司?宣优好歹是清华高材生,有人资助她创业,很稀奇吗?”
“你能这么想,没什么不好。”孟小梦不希望就此事和詹千蕊产生不愉快。说到底,宣优是个什么样品行的人,与孟小梦没有太大关系。
詹千蕊闷闷不乐:“我弄好了,走吧。”
她们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暖黄的光线照在众人脸上,居然透出几分苍白来。
詹千蕊疑惑地走去自己的座位,大家都不发一语的坐着,眼睛全望着同一个方向,甚至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
顺着所有人的目光,詹千蕊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女人是背对她的,另一个男人的衣服上印着张“血盆大口“。
詹千蕊脑中“嗡”了一声,骤然僵在原地。
几秒钟后,她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分明是熟悉的声线,由于她鲜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詹千蕊竟觉得陌生:“我有什么不敢见人的?对我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和将这些照片散布出来的你,才应该感到羞愧!“
——照片!
詹千蕊发觉,圆桌的玻璃转盘上也有几张。她伸手要拿,童洁制止了她。
她按着她的手背,面庞惨白,嘴唇发灰。童洁的手一直在颤抖,从掌心到指尖尽是凉的。
詹千蕊错开目光,慌张地四处张望,每张桌上都放着几张照片。今时今刻,不仅没有一个人碰,所有人皆在努力回避,不想让自己的眼神和照片有接触。
说时迟那时快,詹千蕊突兀地站起身,硬抢过一张看了。
照片中的宣优,披头散发,晶莹的泪淌了满脸,上衣被残忍撕破。另有一只骨节粗壮的手攥着烟蒂,窜着火光的烟头,烫在宣优雪白的上臂内侧。
空间仿佛冻结了,再如龟裂般崩塌。詹千蕊目瞪口呆。
经历了短暂的茫然后,她忽然想起,在恒州服装批发城的试衣间,自己想看宣优的纹身,但是她不让。
——因为那不是纹身!
那是宣优,被人用烟头烫伤的痕迹……
“你以为,光凭这些照片就可以威胁我?”宣优笑得讽刺,偏偏又笑得很美:“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因此遭受打击,一蹶不振?”
吴有浩紧抿嘴唇,浑身上下散发着极度的阴沉。
“我告诉你,我走过的路,寸草不生。想用这些吓唬我……”宣优顿了顿,终于将笑容全数敛去:“休想!”
说完,她蓦然扬起手。宣优手里握着一沓相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被她扔去了吴有浩脸上。
相片轻飘飘的,落了一地。
“寸草不生,呵呵!“吴有浩握紧拳头,狠戾道:“少往你这张臭脸上贴金了,你的路不就是傍老男人,给他们当小三玩,靠卖肉一路睡上去。你以为你做的隐蔽,干这些破事,没一个人清楚?别人当老板,做点小生意可困难了。而你吴有优,随便和大佬睡睡就能融资三个亿,还有比这更轻松的老总吗?!”
听到他的话,在场众人无一不变了脸色。
唯有宣优,神色淡淡地再一次纠正他:“宣优。”
吴有浩直指着她,手指恨不得戳进她的眉心:“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本来就不配从我们‘吴’姓。脏!太脏了!!我看你一眼都恶心!!!”
现场的气氛,已经尴尬到不能再尴尬了。
宣优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外走,纤细的背部挺得笔直。
“有种你别走啊,把话说清楚再走!”吴有浩迅速地捡起地上的照片,紧跟着追了出去。
宴会厅外,走一小段便是旋转楼梯。宣优顺着台阶往下走,高跟鞋敲击在上面,“哒哒哒”地响。
吴有浩来到栏杆处,从上方睥睨,对宣优挑衅地喊道:“干了脏事,不敢承认,落荒而逃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