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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流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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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文远昏迷的第二日发起了高热,需每刻钟擦拭全脸脖颈去热,宋妤婉不让丫鬟碰,所有的都亲力亲为,两日下来憔悴了许多。
祝文远昏迷的第三天,几个太医都走了,祝家上下一片慌乱,毕竟太医说的是若是两天之内祝文远没有清醒,那他就永远醒不来了,这都已经第三天了,祝文远却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祝老太太急的嘴角起了燎泡,祝洛箐好不容易养的肉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
宫里赐给祝文远很多名贵药材补品,但淑妃却没得到丝毫消息,她正一心一意养胎呢,皇上特意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透出丝毫口风。
祝文远受伤的事,除了淑妃,几乎整个后宫都听说了,总有那看淑妃不顺眼的,故意在淑妃面前拐弯抹角,试图“不经意间”透露蛛丝马迹。
太医吩咐淑妃要多走动,是以淑妃每日午饭半个时辰后便会到御花园走走。平日里这个时辰御花园里很少有人,然而今日御花园离得人却莫名的多:淑妃刚进御花园便见芳嫔从另一条路上走过来,两人相伴走了一会儿,便又见媛妃好整以暇的坐在亭子里看着两人,两人行便成了三人行,接着,几乎后宫所有排的上号的都出现了。
淑妃心里暗暗生疑,什么风竟把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吹到一起了?就连那平日里极少出门的妃嫔竟也都齐了。
人一多便不方便行走,淑妃只得跟着众人去三角连亭休息,那三角连亭是近几年刚修建的,三个亭子连在了一起,空间大的紧,如此多的妃嫔宫女进去了却还不显拥挤。
“淑妃妹妹,近日怎么不见你那两个喜人的侄女进宫了?”高妃略显刻薄的声音传出来,透过水榭又被放大,清清楚楚的落入淑妃耳中。
淑妃心下疑惑,她高妃向来孤傲的紧,近日怎么会问起自家侄女?莫不是看上了自家侄女想让她做二皇子侧妃?想到这淑妃眼底露出寒意,却面不改色的笑笑:“我倒是正要派人明日去接呢,这两个丫头不陪着我我便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日不见便想念的紧了。”
“我看祝家两个小姐却是顾不得进宫了,毕竟……”许常在话里有话,但还没说完就被众人警告的眼神镇住,只说令人浮想联翩的几个字,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可不傻,没人出头她自然也不会出头。
“毕竟什么?”淑妃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起来,让一贯习惯了她温柔似水的妃嫔纷纷变了脸色。
许常在显然被吓得不轻,愣了两息才回答:“没,没什么,毕竟,毕竟祝家小姐年纪大了些,需要学管家了,呵呵,我当时也是这般年纪学的管家呢。”
话音一落又令得气氛猛地一静,反应过来的许常在忙解释道:“我只是说说,并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随便扯出个理由,哪知却把自己带进去了,管家可不是随便说的,那可不就是窥觊皇后的位置吗!许常在只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许常在的贴身宫女心里微涩,后悔自己跟了这样一个胸大无脑的主子。
高妃冷哼一声:“妹妹倒也是心大。”那句话里的蔑视与嘲讽令得许常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甚至不敢接话,只低下头,一副专心受教的模样。这幅模样落在高妃眼里,又加深她了对许常在的看不起与厌恶:明明没本事,却偏喜欢站出来挑事!
媛妃把玩着手里的黑曜石,眼神里透漏着漫不经心的娇媚,似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只是却在暗处悄悄打量起淑妃来。不得不说,后宫唯一一个让她感觉有压力的淑妃确实很美,她的美似出尘的仙子般丝毫不食人间烟火。媛妃的眸子在暗处露出寒意。
淑妃心里起了疑,便坐不住了,她借口起身如厕,带着她的贴身宫女出了亭子,特意寻了假山逼问碧荷:“说,到底怎么回事,不要隐瞒!”
碧荷忙跪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哒哒地滴在地上:“奴婢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只是皇上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对娘娘说起的。”
淑妃心里生出很不好的预感,她靠近一步低声道:“接着说!本宫不杀你。”
碧荷心里沉沉的,淑妃良善不杀她不代表皇上也不杀她啊:“娘娘的三哥遇刺,替皇上挡了伤,如今,如今危在旦夕……”
淑妃忽的头晕了起来,险些摔倒,好在碧荷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淑妃愁眉紧锁,怪不得自己近日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淑妃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良久才平缓下来。
淑妃并不打算回三角连亭,她想直接向皇上讨旨出宫。
然而淑妃刚迈出两步,便听见大串的声音挪了过来,淑妃便顿住了步子。
“淑妃妹妹,怎么这般急呢?也不多坐一会儿,毕竟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平日里应当多注意点,在生孩子最是遭罪了。”媛妃脸上挂着热切的笑,话里却带了几分炫耀和不怀好意,毕竟众人皆知淑妃之前是生不出孩子的。
淑妃鲜有的没有回个笑容,而是淡淡的点点头。
媛妃只觉得石头砸在了棉花上,绵软而无力,但她还是保持着笑容与其他妃嫔一起上前围住淑妃。
淑妃皱皱眉,本来孕期心情波动就大,此番下来更是焦躁的紧,她对着挽着自己胳膊的芳嫔道:“放开!”
芳嫔没料到一向温软的淑妃竟会这般,一时微楞。
淑妃见她不动便轻轻用力,欲扯出自己被紧紧挽着的胳膊。
电光火石之间,芳嫔却被人猛地一绊,整个上半身全压在淑妃身上,淑妃没料到她会扑过来,忙后退,以稳住自己,哪知却踩上了一块滑石,猛地往后划去,后腰直直撞在了假山某个凸起的山间上。
碧荷连忙去扶淑妃,淑妃缓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她的心跳方才都停止了,好在不是肚子,淑妃无视后腰钻心的疼,刚站起身,转身低头看地上的滑石时,却又被一股推力猛地一推,直接肚子撞上了那凸起的山间,淑妃的手护在肚子上被撞出了血,她刚要松一口气,便被人顶住后腰,再次撞上了假山……
淑妃疼的闭上了眼,终于还是保不住了吗?两行清泪从她紧闭的眼里滑落。
“快去叫太医!淑妃娘娘流产了!”
不知道是谁喊得一句,碧荷哭的满脸是泪,紧紧抱住淑妃,喃喃道:“娘娘不会出事的,娘娘不会出事的……”
人群中有人悄悄后退,也有人眼里藏不住的窃喜,也有如芳嫔一样哭的像泪人般的,场面一时混乱至极。
宋妤婉坐在西洋镜前,看着面色憔悴的自己,这样的她她自己都会嫌弃,若是他醒了会不会失望?良久,宋妤婉唤来梳洗的两个丫鬟:“给我梳头上妆,越明艳越好。”
宋妤婉拖着沉甸甸的步子,一步步走向祝文远病床。
祝文远依旧面色苍白着,只是这苍白里却带了病态的黄,有老人说,天黄有雨,人黄有病,若是人黄了,那离去黄泉便也不远了。
祝洛箐与祝洛嫣在给祝文远喂药,那两张精致的脸上布满憔悴,看的宋妤婉一阵心疼,等喂完药了她便让姐妹两个回去休息了。
宋妤婉站了足足半柱香,才坐到祝文远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缓缓摩擦。
良久开口:“竹延,你可记得我们初识的场景,那时我五岁,你六岁,你总是黏着我,我哥哥多,见了你便要打你,我烦了你便也打你,只是你只会傻乎乎的对我笑,从来不说疼;十五岁那年我们成了亲,你说要永远疼我爱我宠我悦我,永远不离开我,那时你会写诗给我,你会作画给我,你会买给我我最爱吃的零嘴儿,后来你有了妾室,有了轩哥儿,可是我还是轻易原谅你了,再后来……”
宋妤婉在祝文远耳边足足说了一炷香,然而祝文远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宋妤婉有些崩溃的大哭:“你明明说过不离开我的!明明说过的!你若是走了,我就一辈子不原谅你!我会改嫁!嫁给比你疼我爱我宠我悦我的人!我会让我的箐儿嫣儿换了姓氏,让她们与你再无关系!”
祝文远还是一动不动,宋妤婉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轻柔的抱住祝文远的头,在他耳边道:“你若醒来,我便原谅你,我真的原谅你,求求你醒醒啊!你走了我怎么办,我的箐姐儿嫣姐儿怎么办,我原谅你好不好……”
耳房里的张妈妈拉住想要进去劝解宋妤婉的丫鬟婆子:“没主子吩咐,你们不要进去。”
张妈妈听着自家小姐的哭声不由心疼,上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啊!她的小姐究竟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