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问津此岸

183、发疯砍人

　　长安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南街上，笑笑和白若雨被人围在中间，两边是衙差，周围是看热闹的人，躺在地上□□的是突厥商客，衙差都来了，人也被砍伤了，笑笑还不依不饶的，举着带血的菜刀，怒红了双眼，挣扎着要挣脱流萤的束缚要继续上去砍这些突厥商客。
　　这一支突厥商客的老大叫哈德，自己的兄弟无缘无故被砍伤，他一定要夏朝给一个满意的交代，自己的商队遵守夏的法纪安安分分地来长安城做买卖却被这个疯女人给砍伤了，如果夏朝不给一个满意的交代他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白若雨急红了眼，早知道她就不带这个女人出来逛街了，这个女人太会惹事了，人家好端端的牵着马匹走在大街上，她突然从旁边的面摊上拿起菜刀就砍过来，都砍伤了人家的胳膊还不肯把菜刀放下，都把衙差招来了！
　　“你快把菜刀放下，要是再伤到别人，不准你再回我家！喂，你听见没有！”
　　笑笑哪里听得见啊，满脑子都是“砍死他们，砍死他们，砍死这群畜生！”
　　“呜呜，我砍死你们，砍死你们这些混蛋，砍死你们，叫你们欺负我，呜呜，叫你们欺负我！”
　　笑笑真的疯了，力气突然变大，挣脱了流萤的束缚还划伤了流萤的手臂，朝着哈德冲过去，菜刀乱挥舞，温良用刀背打了她的手，她手里的菜刀掉到地上还没捡起来就被官差给擒住了，还咆哮着，要杀了这些突厥人！
　　白若沉赶到时，作为来使臣长安学习中原文化的突厥叶护那蓝也已经到了，那蓝了解了情况之后也坚持要夏朝给一个交代，虽然身为人质但那蓝还有那份骨气，作为突厥的官员他必须为突厥百姓服务。
　　温良要把行凶者带回衙门，那蓝没有意见，白若沉没让温良把人带走，温良搬出大夏律法，“凡是当街行凶者，官差有权利拘捕，还请白楼主不让我等为难。”
　　温良已经调查过，那天白若沉牵的那个孩子确实是东街小巷里曾经被父母贩卖过的小孩，那个小孩曾经去听风楼换过书，白若沉可能是念在换书的情分上才伸出援手，这事彻底改变了温良对白若沉的看法，白若沉并不是一个阴狠毒辣之人。
　　笑笑趁官差不备痛踩官差一脚，官差被迫放手，笑笑快速跑过去捡起那把菜刀，满眼泪水的跑到白若沉面前挥舞着菜刀，“他们不是人，他们不是人，他们欺负我，他们欺负我，呜呜，我这辈子都没有人要了，没人要了！杀了他们，你不敢，我去，我去砍死他们！”
　　白若沉及时抱住笑笑，心中泛起的罪恶感染红了眼眶，“笑笑不要怕，不要怕，有大哥在没人敢欺负你！”
　　“呜呜，我要宰了他们，我宰了他们啊！”不然难消心头之恨，看到穿这种衣服的人，一切难堪耻辱的事又都回来了，又都回来了，双手双脚都在发抖，它们都想要冲过去砍死这些烂人！
　　白若雨上来就是一巴掌，打懵了笑笑，还大吼大叫的，“你不要再给我哥哥惹事了！”白若雨看到笑笑露出那种痛恨的眼神来就知道她想起来了，暂时恢复了记忆，知道自己是谁，记起了自己被突厥人欺负的事，知道哥哥不是她大哥。
　　笑笑泪流满面四处张望，双手无力，咣当一声，菜刀掉在地上，全身的力气被抽光，从白若沉怀里脱落还没坐到地上就被扶起来，白若沉环顾这些人，要带笑笑走，却被那蓝阻止了。
　　“白楼主我突厥商客来长安行商安安分分的遵守大夏律法却无故被你的人砍伤，白楼主还是把行凶者交给官府处置比较好，不然可能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好友关系。”
　　那蓝用两国的关系威胁白若沉，保住突厥的尊严，让中原人知道即使落魄了他们突厥人也不是能任人欺凌的主！
　　“与我朝相战，你突厥败了，你一个战败国的臣子在我朝的国土上还妄想要交待，回去做春秋大梦吧！”
　　白若沉说完便扶笑笑离开，温良没让人拦，因为关于听风楼这个疯女的事他听说过，好像是白若沉从玉门关那边带回来了。
　　“温捕快请放心，过后我哥哥定会给衙门一个满意的交待，不会让温捕快为难的。”白若雨抱歉的向温良行了一个鞠躬礼，随后也离开了。
　　一回到听风楼，笑笑立即洗澡，把皮肤都搓红了还不停手，她知道自己脏了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呜呜，洗不干净了！任由添香和红袖帮她擦干身子把衣服穿上，喝了一壶凉茶，才慢慢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两眼无神的看着门外的黑影又开始奢望起来了，奢望睡一觉之后一切都能回到最初，大哥没有死，她还是那个靠帮别人缝缝补补过活的姑娘，日子再苦也愿意，可是不可能了，一切都变了，大哥死了，突厥人来了，她被欺负了，这辈子都没人要，她要孤独一生了！
　　想到心灵深处的痛，不由哭起来喊起来，白若沉推门进来，立刻被她抱住，“呜呜，我脏了，我好脏啊，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你不要嫌弃我啊！”
　　“笑笑很干净，笑笑是世上最干净的姑娘了，大哥会保护你一辈子，不会让人伤害你！”
　　“说好了，说好了就不能反悔的！”
　　“嗯，说好了，都说好了，一定不会失约的！”
　　笑笑告诉自己这次最后一次，再哭最后一次，以后再不能再那样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不然会被他讨厌的。
　　端王府。
　　白若沉和这座府邸的主子之间的事，那蓝也有所耳闻，虽然没见过那位郡主但肯定她一定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女子，不然不会被堂堂的听风楼楼主钟情。
　　穿堂风吹过，吹起那蓝的长发，作为人质的那蓝来到长安之后便做了中原人的打扮，穿长袍，解下辫子，但并没有束发，还想再保留最后一点点尊严。
　　“那蓝并不认为作为突厥人为自己的国家开疆拓土有何过错？”那蓝始终坚持自己是正确的，只是他没料到夏朝藩镇势力的奴性还根深蒂固，他以为突厥吐蕃同时向夏朝开战，那些藩镇势必会趁机宣布脱离夏朝称霸一方，到时候即使他们突厥不能坐收全部的利益也能占领到一定的土地，可是他算错了。
　　“也许是我的脸皮太薄不能理解你作为一个战犯为什么还能如此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什么错也没有！”白若沉真的不敢说这种话。
　　来长安的这几个月那蓝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突厥和夏朝的战争不仅是突厥需要夏朝也同样需要，利用战争来削弱地方藩镇的势力，能有这样的勇气进行这场豪赌的也只有那位王爷了，而白若沉就是推手，当时白若沉应该已经查到了敦煌商队被劫杀的幕后真凶，只是推出一个江湖货郎来定罪，一个江湖货郎怎能平息各国的怒火，各有目的，突厥和吐蕃两国同时向夏朝开战了，结果获利最大的还是夏朝。
　　白若沉这个人确实是难遇的强劲对手，是自己的对手，也是尺带褐的对手，三言两句就能把吐蕃国君请来夏投降，让把持吐蕃王朝的尺带褐颜面扫地，还帮吐蕃国君赢得了人心。
　　那蓝看着白若沉认真的眼神突然有种莫名的伤感，“弱肉强食这本就是生存之道，如果我是战犯那么你同样也是，当初有能力阻止战争的你却选择维护挑起战争的人，你和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战犯，才是让玉门关百姓流移失所被欺凌的罪犯。”
　　那蓝打听后对这件事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个疯女是白若沉从玉门关那边带回来的，加上她在街上说的疯话，那蓝也猜到了一半，那个女人是玉门关人，在战争中受到过欺凌，所以才会如此痛恨突厥人，但战争已经结束了两国和解了继续了贸易往来，那么夏朝就有义务保护来夏贸易的突厥商客。
　　白若沉抬头直视那蓝，眼神变冰冷，“叶护大人你说错了，败的人才叫战犯，本楼主是胜利的一方，所以本楼主的人砍伤了你突厥商客可以一文不赔，谁让他们是突厥这个战败国的小商贩呢！”
　　那蓝一怔很快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如果你没有罪恶感就不会把那个女人带回来悉心照料了，白楼主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你自己，你还是没有传言中的冷血无情，相反你太敏感太脆弱了所以才会如此，强者有同情心这个毛病会死得很惨！”
　　白若沉不甘示弱，“是啊，我会死得很惨，希望你能活到那个时候，要赔钱要交代你去找唐昭，唐昭会给你！”
　　白若沉拂袖而去，那蓝脸上灿烂的笑容渐渐消失，好像明白了正因为白若沉如此多愁善感如此心软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追随他，也许一个真正的强者更需要一点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