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问津此岸

159、夜闻传奇

　　听风楼，客厅里。
　　舒家一家三口对白若沉又跪又谢的，因为私盐一事牵扯到舒家镖局，舒家帮萧邦押镖的镖师被充军五年被发配到塞北荒蛮之地服劳役，因为白若沉的求情才得以赦免昨日便回到了长安，今天一早便来听风楼拜谢。
　　白若沉不说，舒家人也知道舒家镖局得以赦免是因为舒桐的关系，舒铁木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舒桐，见他眉目冷峻，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他和二婶一样是性子冷淡之人，绝不会向别人低头，二叔二婶不是他们害死的，但他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使他心胸再广阔也绝不可能为舒家镖局求情。
　　舒当家不敢直视站在一边的侄子，“白楼主日后开口，我舒家拼了性命也会报答！”
　　当年舒家镖局的事白若沉也听说过，舒桐的父母外出押镖发生意外，丧期未过，眼前这个舒当家便继任舒家镖局的当家，按照一般的继承习俗，舒家镖局本来就是应该由这个舒当家来继承，但是舒桐的父亲太优秀了，舒桐的老当家便把当家位置传给了他。舒桐父亲死后理应由舒桐来继承当家之位，可是当年舒桐才十五岁，虽然轻功了得但却没经历过什么历练，继承当家之位有多人不服，所以舒家镖局又回到了舒家长子手里。
　　“舒当家客气了，白某还有事要忙就不多留舒当家了，舒桐替本楼主送送舒当家！”
　　舒桐冷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舒当家一家三口僵了一下神情但很快又恢复了笑脸，拜别了白若沉，舒桐把人送出听风楼刚转身就被叫住了，在听风楼见到这个侄子舒当家难免有些尴尬，他真心向舒桐道谢，舒桐转身冷声一句，“身为听风楼的护卫舒桐从来不会多事，楼主帮忙求情赦免你们舒家镖局，舒桐从未开口过，所以舒当家不必和舒桐说谢字。”
　　面对夺了本属于自己当家之位的亲大伯，舒铁木多少能明白这种感受，“不管怎么堂哥还是真心谢谢堂弟。”虽然舒桐没有开口但舒铁木知道白楼主一定是看在舒桐的面子上才会请求皇上赦免自己。
　　舒桐懒得跟他们扯嘴皮子，转身进了听风楼。
　　舒夫人知道舒桐这个侄子心里一定还在怨他们夺了本该属于他的当家之位，但当初的当家之位本来就是属于自己夫君的，是小叔太过于优秀所以老爷子临走前才会把当家之位传给小叔，在小叔担任舒家镖局当家期间尽管他们夫妻俩有什么想法但行为上都是在支持小叔支持舒家镖局的，舒夫人问心他们夫妻俩没什么对不起小叔一家。
　　舒夫人还想说什么但被舒当家阻止了，再望一眼这座巍巍高楼便转身离开了。
　　春风轻轻地吹，夕阳落下了山头，长安城的夜市即将开始，白若沉刚准备出门逛夜市，胭脂阁的洛夏突然来访，当着众人的面白若沉不想让洛夏难堪，请她进了客厅，上了茶水。
　　知道白若沉在陇右剑南两地参加战争，洛夏很担心，茶不思饭不想的，活活瘦了一圈，见到白若沉平安归来了，她才放心。白若沉也看出来了洛夏的脸都变成锥子脸了，但为了避免误会并没有关心。
　　一看到洛夏白若沉不由想起春烛郡主，要不是她乱作，小春郡主就不会死了，虽然有悖于天道但如果小春愿意自己肯定也愿意，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小春郡主，只要她愿意又有什么不可以。
　　“洛夏姑娘来访所为何事，请直说！”
　　白若沉的声音冷冰冰的，洛夏受伤了，露出楚楚可怜惹人怜的神情来，“我，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洛夏的声音近似哀求，她喜欢那个温柔的白若沉，喜欢那个温柔的白若沉用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可是那个温柔的白若沉不喜欢她，这个冷漠的白若沉也不喜欢她，明知道他讨厌自己但还是忍不住要来看他，看他在战场上有没有受伤。
　　“本楼主从来都是说话算话之人，那日说过我们不再是朋友就不再是，如果洛夏姑娘来访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那本楼主就不奉陪了！”
　　洛夏苦笑道：“是啊，春烛郡主的死和我脱不了关系，但我并不是主谋，你可以原谅主谋为什么不可以原谅我？”洛夏也是被迫的。
　　白若沉一想到这件事就心烦，不再看洛夏一眼，起身出去，洛夏急忙追出去，在听风楼大门前洛夏想上去拉住白若沉但被陈东稻制止了，白若雨对这个洛夏也没什么好感，催着白若沉快点走，夜市就要开始了。
　　白若雨拉着白若沉的左手，笑笑拉着白若沉的右手，上街去了，笑笑还回头冲神情苦涩的洛夏做了一个鬼脸，陈东稻瞅了瞅这个长安城第一琴妓两眼，见她确实有几分姿色也没多想，跟上去了。梅舟只是冷了一下眸子，什么也没说，悠哉悠哉的负手走在后面。

　　长安是中原最繁荣的都城之一，其繁荣程度仅次此于扬州，从先帝起长安已经开设了夜市，夜市从太阳西下到月亮爬到头顶，夜市制度早已经形成，人聚人散，早就达成默契，官府还设夜市巡逻队来维持夜市秩序。
　　灯笼亮起，叫卖声喊起来，小饰品一钱三样不算贵，长安青菜煎饼十文钱一个吃上两个就饱了，牛肉粉二十文一碗，白若沉来了两碗，一碗给碰巧遇到的笑颜。
　　陈东稻和梅舟两人带着白若雨和笑笑在那边吃烧烤，因为烧烤太油腻白若沉不适合吃，所以就一个人来这边吃牛肉粉，刚坐下就看到笑颜走过便叫他一起坐下吃碗粉。
　　米粉配牛肉，白若沉还是吃不惯，米粉和鲜肉脆皮才是绝配，配牛肉总感觉怪怪的，花椒也放了一点，青菜加了两份，因为是老朋友所以满满的一大盆白若沉吃得有些撑，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好久没吃这么饱了，满足了。
　　白若沉这些和身份有些不匹配的动作，让笑颜偷偷笑了几声，白若沉第一次在他面前做出不太儒雅的举动。
　　白若沉刚从剑南回来的时候，笑颜就想登门拜访了，但怕引起不好听的流言蜚语所以没有去，听说他已经平安归来，笑颜便停止了诵经敲木鱼。
　　这家粉摊生意很好，老板是正宗的南方人，做米粉的手艺正宗专业，各种口味的米粉都深受长安百姓的喜欢，很多走南闯北的马帮路过长安停脚时总会来一碗。
　　白若沉旁边就坐了两桌刚从西域回来的马帮，吃了一碗猪肉米粉，压压惊，才敢继续谈论。
　　“真是可惜了，你们早走了一天，那天开棺的时候没得去看！”
　　“我们在路上也听赶上来的人说了，说棺材里的人虽然是男子但貌如天仙，唇红齿白的，美得惊人！一千年前的尸体还像刚死的一样，丝毫没有发臭腐烂，真是惊奇啊！”
　　“岂止是惊奇，怕是某种预兆，埋在地下一千多年的尸体不腐烂，这不太不可思议了，听说盗墓人开棺的时候当场就给吓懵了，那么多陪葬的金银珠宝都不敢拿，天亮官府接到报案匆忙赶到现场，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棺椁里有两具尸体，一具骷髅白骨，一具仙男尸体！”
　　白若沉听着也有些好奇，埋葬的地方再干燥密封性极好，尸体经过千年也不可能还像刚死的时候新鲜，也许是有些人故意装神弄鬼为了引起注意制造某些不可告人秘密的预兆。
　　“那么多陪葬品不是大官就是皇亲贵胄的墓，还有一个那么美的男子陪葬，真是既奢侈又残忍！”
　　“这事在平阳已经引起轰动，很多老学究都说那是晋国某位国王的坟墓！”
　　晋国！白若沉惊了一下，竖起耳朵继续听。
　　“依我看就是晋国国王的墓地，龙阳君，龙阳之癖，早在千年前在那些贵族公子之间就已经流行男风，那个陪葬的男人肯定是晋国国王的禁脔！”
　　“我倒觉得那个不腐的美男是晋国的王，王者，天之骄子，有真龙的庇佑才会千年不腐！”
　　“才不是呢，当地的老学究都说了史书中没记载晋国的哪个王有天人之姿，那个不腐美男肯定是晋王的禁脔，那具骷髅才是晋王！”
　　晋国好男风的王好像没有，但喜欢男人的公子有！白若沉神色激动不小心打翻了碗，汤水不小心湿了袖子，笑颜替帕子给他擦拭，笑颜也看出来了他好像很在意。
　　“若沉好像很在意。”
　　白若沉定了情绪，不慌不忙地回答，“千年不腐之尸，我只是有些好奇防腐的手段罢了。”
　　“听说在锦官城时若沉受了伤，不打紧吧？”笑颜转移了话题，看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已经痊愈了，谢谢笑颜公子关心，笑颜公子半年不见可还好？”
　　“一切都安好，有劳若沉挂念了。对了，笑颜谱了一首曲子，明晚在蓝颜馆弹奏，喜欢音律的文人雅士会赏光到蓝颜馆听，笑颜希望若沉能来。”笑颜满眼的期待，期待自己新谱写的曲子能让自己的朋友第一时间听到。
　　“好，明晚我一定去。”
　　白若沉和笑颜结账走后，马帮的人还在谈论千年不腐美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