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问津此岸

149、又残忍又忠心

　　既然唐修如此维护自己，那白若沉就不客气了，露出残忍的笑容，“王爷说的极是，本楼主可是退敌的大功臣，尔等刁民还能中气十足地辱骂本楼主，再饿两天也死不了！舒桐小安，辱骂本楼主的人都记下了吗？”
　　“回楼主，都记下了！”
　　“把原本要施舍给他们的粥分给这边这些道德高尚的百姓，他们才是大夏需要的良善百姓！”
　　白若沉让舒桐和小安上前监视分粥，唐修也不敢说什么，小安手中利剑泛着寒光，刚才起哄的人除后悔就是怕，周围的官兵那么多，他们也不敢上去抢，只好垂着脑袋黑着脸站在原地。多分到粥的人都纷纷感谢白若沉，白若沉还慈眉善目的对他们说不用客气，还提醒他们明天准时来这里领粥。
　　“本楼主比王爷善良多了，你们得罪本楼主，本楼主只是不给你们一碗粥罢了，要是你们得罪了王爷死的可不只是一个人，株连九族也是有可能的。”白若沉好心提醒这些嘴贱的人要注意些。
　　唐修又气又无奈，刚才看到白若沉被百姓攻击的愧疚之心现在全都没有了，懊恼自己真不应该替这个乡野村夫出头，这个乡野村夫这么厉害怎会任由这些人随意辱骂！
　　笑笑穿着大棉袄棉靴子跑来了，流萤黑着脸跟在后面，心中埋怨白若沉为什么要让自己贴身照顾这个疯女。
　　笑笑笑呵呵的一蹦一跳的来到白若沉跟前，白若沉帮她轻轻拍掉落在毡帽上的雪，温柔地问道：“雪融化的时候最冷了，你不好好地待在屋子里怎么出来了？”
　　笑笑露出两排白牙，拉着白若沉的手撒娇道：“不冷，因为你给我很多很厚的衣服穿，很暖和的，不信，你摸我的手是不是很温暖呀？”
　　“是啊，很温暖。”白若沉已经让人去查过眼前这个，这位姑娘，笑笑，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兄长，但去年去扶徭役采矿的时候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脑袋撞到大石头，当场死亡，官府只是发了五两的安抚金，她拿到的只有三两，靠帮别人洗衣服勉强活了下来，突厥攻破占领玉门关的时候她不幸悲惨了，之后就疯癫了，除了自己的名字，只记得去年冬天和兄长的约定。
　　“笑笑自己一个人在家不要害怕哈，来年冬天下雪出太阳的时候大哥就回来了，等大哥回来了笑笑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好熟悉又好遥远的承诺，自己对小妹的承诺，年少外出打拼，回来了，把好日子带回来了，但那个兄长却失约了！不幸的人会更加不幸，笑笑让白若沉更加相信这句话，幸运的是，自己和小妹是幸运的！
　　“可是大哥的手很冷很冷，笑笑给大哥暖！”笑笑使劲握紧白若沉的手。
　　“谢谢笑笑，大哥心里很温暖。”
　　笑笑看到被官兵拦在一边的灾民脸颊都饿得凹进去了，好奇他们怎么不和前面这些人去排队领粥，笑笑抬起明亮的双眸天真问道：“大哥，他们怎么不去排队喝粥，怎么傻傻地站在那里，是不是煮的粥不够呀？”
　　白若沉冷眼扫过这些人，“是啊，今天没那么多米煮那么多粥，他们太善良了，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前面这些人喝多一份！”
　　白若沉睁眼说瞎话也没人敢出声，旁边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兵听得脸都红了，这白楼主果然不同凡响！
　　笑笑看左边这些人的目光里都闪耀着敬佩的光芒，“大哥，他们真的好善良哦，像大哥一样，真好，真好！”
　　白若沉宠溺地摸了摸笑笑的头，微微抬眸，看那些人的目光还是一如既然的冰冷，“是啊，他们太善良了，他们还要把明天属于自己那份的粥分给比他们肚子更饿的人！”
　　靠近白若沉的官兵手里的长枪突然掉到地上，脸色通红，很是尴尬，急忙捡起长枪，假装眺望远方。
　　唐修总算是见识到了白若沉的狠毒，白若沉发现唐修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便放过这些不知好歹的刁民，“他们把粥让给别人但他们也是会饿的，所以明天王爷哥哥会多煮两大锅粥，让每个人都能吃得饱饱的！”
　　笑笑摇着白若沉的手，“嗯嗯，多煮一点，让大家都能吃饱！”
　　王爷哥哥？唐修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个乡野痞夫真会攀关系，谁是这个疯女人的哥哥了！
　　唐修咳了两声，清清喉咙，严肃地说道：“白楼主大恩，你们还不快谢谢白楼主！”
　　这些人是饿怕了，赶紧跪谢白若沉，白若沉对他们不屑一顾，拉着笑笑离开了。
　　夏军经过五天的整顿恢复了精神力气，夜袭退守在黑鸦镇的突厥军队，突厥虽然增援了三万兵马，但夏军从来都是不宣而战，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搞偷袭，杀了十几个人就跑，突厥人很被动，那蓝打过那么多仗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军队，天天搞偷袭，杀了几个人，被发现了又跑，跟耍流氓似的。

　　黑鸦镇，突厥人营帐后。
　　那蓝板着一张俊脸，副将又来报，夏军偷袭了镇守在黑鸦镇西面的人马，被发现后，打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夏军又匆匆撤退了！
　　那蓝听得脸都气绿了，这耍流氓似的土匪战术一定是白若沉这个江湖混混想出来的，还真是什么人用什么战术，不敢大大方方正面和自己来一战，算什么英雄豪杰！可是就是这个无耻小人让自己受到了平生从未受过的耻辱！
　　“叶护大人，再这样僵持下去我军必会全军覆没，我们应该出击！”副将提议速战速决不要再和夏军这般周旋，那蓝也想当实际情况不允许，以突厥的兵力和一次性出击夏军讨不到好处。
　　“驻守玉门关的夏军有五万，而且夏朝还继续往玉门关增加兵马，中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而我突厥在人口数量上远远比不上夏朝，经过训练的军人若是大量减少，夏朝也会在民间征兵，所以自古以来中原一直有这样一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用强也好，不管损兵多少只要夏朝想就能征到比我突厥多十倍以上的兵力！”
　　那蓝对中原王朝了解不只是来于书籍，还曾几次到中原地区考察过。
　　“夏朝长期被藩镇势力分割积弱至今，要想和夏平均天下就只能趁这个时机！”
　　现在的夏君已经开始着手整治藩镇势力，要是等到夏君彻底铲除中原内部的藩镇势力，全面收回政权，野心一起，要攻打突厥一统八方不是不可能的！
　　现在夏朝同时两边开战肯定吃不消，在陇右道与突厥的战争战果还算理想，可是在剑南与吐蕃之间的战争情况就不妙了，夏朝把主要兵力投在与突厥人的战场上，剑南那边只有剑南和岭南两个藩镇的兵力，加起来不到十万兵马，却要抵御吐蕃的二十万大军，尽管刘必率军顽强抵抗但还是节节败退，一直退守，现在已经退到了姚州，雅州和益州两地已经被吐蕃占领，吐蕃占领两地后并没有像突厥人一样对当地进行屠杀洗劫，而是有序和善地接管了本地的衙门。
　　夏朝的军事实力不宜长时间两边同时作战，唐昭下令十天之内必须把突厥赶出夏朝的疆土，结束和突厥的战争，然后前往剑南支援。
　　军令一下，唐修只好率军和突厥正面交战，白若沉继续负责从侧面偷袭。
　　黑鸦镇外，夏军与突厥互相厮杀正酣！
　　唐修身手了得一剑杀一人不在话下，那蓝更是文武双全的突厥将领，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斩杀的夏军不计其数，很多人命生来就是为了死在战争中，尸体遍野，血流成河，才能见证一个国家的兴亡。
　　夏军七万人，突厥五万兵马，两个时辰之后，夏军只剩下一万多人，突厥士兵所剩无几，突厥败退，夏军乘胜追击，在黑鸦镇北被夹击。
　　前方是唐修，后面是白若沉，那蓝知道自己已经是无路可退，这一战他们突厥败了！
　　唐修让人高呼只要那蓝肯放下武器便大发仁慈放他们一条生路，突厥人天性高傲即使死也不会忍辱缴械投降，纷纷拿起弯刀，想要自我了结，保住最后的尊严，但被那蓝喝声制止了。
　　“叶护大人，我等无能，输给了中原人，没脸面对突厥百姓！”
　　突厥士兵个个脸上布满了自责，那蓝领学习过中原能屈能伸的文化，想要保住士兵的性命，甘愿放下武器投降，当看到那蓝把手里的剑插入地下时，突厥士兵纷纷落泪。
　　“叶护大人，我们败了，不值得你这样做！”
　　“突厥自古以来都是最有骨气最高傲的民族，战败了宁愿牺牲也不能受辱！”
　　白若沉不由感叹这些人真是又残忍又骨气又忠心的士兵！
　　那蓝扬手让他们不要再说，抬眸正面直视唐修，“这场战场我们突厥败了，夏朝是大国，希望睿亲王能说话算，我们已经投降，恳求睿亲王饶过我突厥士兵的性命，那蓝的性命虽然只有一条，妄自菲薄，愿能以一命换取多条性命！”
　　唐修还没答应，那蓝已经拔剑往脖子上割去，被元影一箭射偏，那蓝神情疑惑，回头眺望骑在马上的白若沉。
　　唐修瞥了白若沉一眼，你倒会做好人，干嘛不让他去死啊！
　　唐修对投降者彰显了自己的大度仁慈，“只要突厥国君签下投降书，不但能保住他们的性命，那蓝叶护你的性命自然也能保住！”所以不要急着寻死，我又没逼你去死！
　　唐修让人把那蓝等人押回玉门关，待突厥派来何谈使后再商议，那蓝被押走时看了白若沉两眼，眼里的东西完全变了，从不屑变成了不解，不明白这个中原楼主为什么要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