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问津此岸

142、引蛇出洞

　　韩江不敢再看，因为那具尸体就是那个人，他叫阿利，曾经是唐修的侍卫。
　　韩江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年春天唐修十四他十三，正是容易萌发男女之情的少年时代，那年胭脂阁来了一个异国花魁，肌肤胜雪，四肢纤细，樱桃小嘴，秋水剪瞳，年少不经事的唐修一时情迷，做了一个蝴蝶风筝想要送给她讨她欢心，为了不在美人面前丢脸，唐修先在皇宫里试放风筝，风筝不小心卡在了树叉间，护卫阿利上树取风筝的时候被树枝给划伤了，因为树枝是刚修剪的所以阿利脸上的伤口很深，加上其身份低微自然没能用上好的药来治疗，所以在脸上留下了伤疤。父亲流放那年，唐修去送行的时候身边也带了侍卫阿利，韩江记得那时候他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那次的划伤真的在他脸上留下了伤疤。
　　“不认识就不认识嘛，那么大声干嘛！气急败坏了想要吃人啊！既然你不认识他们就麻烦你去给你好师兄通风报信，想要白老大给他做替罪羊，门都没有！”
　　韩江不动只是低着头，梅舟推了他一把，推不动，“喂，听见没，去啊！”
　　韩江还是不动，梅舟请不动韩江心里那个火了，一声轻咳，白若沉披着大衣进来了，鼻子有点痒，好像要感冒了。
　　“呃，那个请你去跟睿亲王汇报一声，劫杀各国商队的嫌疑犯萧邦我们已经抓到。”
　　韩江满眼疑惑地看着白若沉，不明白白若沉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他去告诉唐修！
　　梅舟走到过去给白若沉戴上兜帽，“白老大都亲自开口了，韩公子还不请去！师兄弟俩可以喝几杯，天黑之前回来就行了，即使要留在那里过夜白老大也不会有意见，是吧，白老大？”
　　梅舟笑嘻嘻的看着白若沉，白若沉点点头，韩江在白若沉的眼眸里空白了脑袋，带着委屈的眼神去了，去告诉唐修了。
　　“白老大你说这条毒蛇会出洞吗？”
　　让韩江去通风报信是为了让唐修再派杀手来刺杀萧邦，唐修是聪明人应该能想到既然他们让韩江去报信是因为还没从萧邦口中问出幕后主使，杀了萧邦才能灭口。
　　白若沉也不知道，唐修虽然不会轻易放弃机会但也不会轻易上当。
　　“萧邦还是不肯说，要不要用一些手段？”梅舟从不把萧邦当成朋友，要不是因为白若沉认识他，梅舟才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白若沉又打了一个喷嚏，最迟明早就要染上风寒了，梅舟急忙帮他把大衣的衣带绑上，“知道自己身子弱还要脱衣服给萧邦，你呀，真是烂好心，但又有什么用呢，萧邦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也许萧邦已经给自己答案了，但是自己怕死也不是好人，要不要战争也不是他一个乡野痞夫说了算，也许那句话是真的，百姓一直都在，兴亡的只是某个家族的政权罢了。
　　“算了吧，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让他好好养伤吧，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了。”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又是栽在了自己手里，说心里没有一点小小的悲伤是假的。
　　驿站里。
　　唐修还在怡然自得地喝茶，热情好客的他也给韩江倒了一杯，“师弟最近是不是特别忙，看眼睛都累红了，来，先喝一杯茶提提神，酒菜马上就好，这天真冷，我们兄弟两个一定要好好喝几杯暖暖身体。”
　　韩江不知道唐修的丝毫不畏惧是从哪里来的，再怎么说他和唐修毕竟是二十年的师兄弟了，他真不忍心看到唐修是主谋，交出一个江湖货郎或者交出一个出身乡野的江湖痞夫根本无法平息各国的怒火，交出一个身份高贵的王爷来说不定有可能。
　　“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陷害他，为什么要把他框来这里？萧邦现在就在客栈里随时都会站出来指证你，为了国家的安定牺牲你一个，我想你大哥应该觉得很值得！”
　　唐修不慌不忙，还在品茶，“没想到这种小地方也会有大红袍这种名贵的茶，清香扑鼻，略带一丝苦涩，像成功后的人在回忆过往时的心情。”
　　韩江懊恼自己是太监急皇帝不急，“看来你是笃信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了！”
　　“你就那么肯定是我做的，还是白若沉说是我做的，你就相信了？”白若沉让他来报信无非是为了引蛇出洞，而且唐修可以肯定萧邦什么也没说，因为萧邦什么也不敢说。
　　唐修发现了一个问题，凡是认识白若沉的人都特别在意感情这种东西，男女之情，亲情，夫妻之情，兄弟之情，白若沉重情重义还真的不假，但这次白若沉再也无法讲兄弟义气了。
　　“刺杀萧邦的杀手中有一个脸上有旧伤疤，那人曾做过你的侍卫！”
　　“那么你跟白若沉说了吗，应该没有吧。”唐修自信在韩江心里自己还是一一点分量的。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做的了，残害无辜，你的伟大目的是？”韩江口气里充满了嘲讽。
　　唐修依然是一副不知羞愧的自信模样，还顽皮一笑，“才不跟你说呢，要是你回去帮若沉指证我就麻烦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师弟还关心师兄我。”
　　下人把酒菜端了上来，韩江没有心情走了，唐修也不强留，自己一个人独饮起来了，连武进来问唐修要不要行动，唐修摇了摇头，连武很担心，问道，“廖残生要不要灭口？”
　　“江湖第二剑客的美名来之不易还是留着吧。”现在正值唐修用人之际，他可以选择饶恕。
　　“萧邦那里？”
　　“认识白若沉的人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够无情，萧邦的家人还在本王手里，即使白若沉对萧邦用上十大酷刑萧邦也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更可况白若沉根本不会对萧邦用刑。”
　　就是这样，连武才怕萧邦会反水，因为和白若沉之间的兄弟情义反咬唐修一口，但唐修肯定他不会。
　　“李投和裴温和有什么异常？”
　　“三天前，李投和白若沉外出查过案，然后就没有再出过驿站，裴温和一直在帮郭鑫追踪赃物。”
　　李投让人偷偷地把郭权给白若沉找来了，突然被请过来的郭权一脸懵圈，他以为是他的叔叔郭鑫让他来帮忙的，他一直盯着这个只闻其名今天才见其人的听风楼楼主，这个白楼主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轻，纤弱得堪比女子，一双犹如寒星般既明亮又冷清的眸子。
　　白若沉瞅瞅这个郭权长得有些像郭鑫，叔侄俩都是方脸，看起来既老实又循规守纪。
　　“涉及剑南私盐一案的朝廷重犯萧邦一行人原本应该是被押解到你那里服役，但半犯人路杀了押解的官差逃了，郭大人没接收到罪犯还知情不报任由重犯逍遥法外，这可是受了某位上级的指示？”
　　郭权是官员，做事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白若沉一介江湖匹夫没有资格审问他，他直勾勾地盯着白若沉就是不说话。
　　白若沉也没有那么多耐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盘问他，直接让梅舟把人带下去。
　　客栈的地下室里。
　　红火的烙铁呲的一声烧没不知谁掉下来的毛发，郭权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柱子上，看烙铁都看红了眼，害怕极了，“你，你们要，要干嘛？对朝廷命官用私刑是，是犯法的，重则充军，别别别，你别过来！”
　　梅舟再进一步，往烙铁上吐了口水，烙铁还是红通通的堪比十二月的红苹果，惬意地说道：“谁谁谁对你动私刑了，我只是想请你吃铁板烧而已！”
　　郭权没有办法往后缩，“我不，不吃铁板烧，从不吃铁板烧！你们快放了我不然有你们好，有你们好看！”
　　郭权做了三年的小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平民敢和当官的作对，这些人不是疯子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是官家的人，你们是庶民不能，不能这么对我，不然你们可是要蹲大牢的！”
　　梅舟笑嘻嘻的，“我真的只是想请你吃铁板烧而已，用烙铁把舌头烫熟洒上点盐就直接下肚，对了，你吃不吃辣啊？”
　　地下室温度有点高，郭权都流汗了，但做官的不能丢人，又怕又只能极力憋住。
　　“你是北方人，北方人豪爽重口味肯定喜欢辣，盗风去抓把花椒来，我们听风楼向来热情好客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盗风应了一声就去了，很快就端来了几样调料，不仅有花椒还有芝麻酱酱油醋孜然，一一摆在桌上，看得郭权的眼珠子转了两圈想要挣脱眼眶逃跑。
　　“还是吃先脆皮，然后再吃红烧猪舌头。”
　　剑出鞘，又轻轻地落回剑鞘里，郭鑫的半截衣服掉在地上，露在外面的肚皮还没来得及受冷烙铁就来了，热乎乎的，好像是要把火罐的前奏，郭鑫眼珠子直转，转十个来回就闭上了，一盆冷水迎面泼来，又被冻醒了。
　　郭鑫闻到了毛发被烧焦的气味，很浓烈，梅舟近在咫尺，手里的烙铁控制得很好只是烧了郭鑫肚子上的黑毛，“哟哟，北方人就是有男子气概，连肚子上都长长毛，我先帮你把毛烫掉再洗洗，不然等下吃脆皮的时候不干净！”
　　被强迫感觉自己的肚毛被一根一根的烫掉，郭鑫真的怕了，求饶了，“大爷饶，饶命啊，刚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老，您老大小记小人过就放过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