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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送弟妹归寺 ...

  •   李思庆和媳妇坐在丫头们搬来的圆凳上,面色略显沉重的点点头。

      李玫又说:那你这当大哥的就给拿个主意把。

      李思庆看看媳妇,又端详下母亲,做了一会儿冥想状,试探道:
      若真说起来呢,煜王府和咱们也是门当户对…

      谁知他话没说完,李玫一个茶碗就硬生生扔碎在地上。吓得李思庆生生把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等丫头们把地面收拾干净,都撤出去,放下珠帘。李思庆才拖拉着开口,说:
      看来,母亲是 …舍不得小九儿。

      李玫冷冷的轻哼了一声,道:
      先帝生了两个儿子,一为当今陛下,一个就是煜王。要真从家世辈分上计较,我和煜王还是平辈,你们都还的管他叫声小舅舅。

      李玫家祖是唐王朝开国功勋,王朝建立唐帝登基后,便数一数二的识相,上交兵权,功成身退,领了王位世袭,在皇帝给圈的地盘悠闲养老。所以李玫也是很正经的受封的郡主。

      李思庆听母亲把辈分都搬出来说,心下更是一片了然,道:
      煜王那儿既已有了心思,咱们躲或拒恐怕都不好办。虽非一奶同袍,但陛下对这个唯一的王弟还是很上心,只要煜王请旨,陛下一定会应允。到时候,母亲即便再不愿意也得把小九儿嫁他。

      李玫这厢歪身靠坐在锦团里斜眼看着。所谓国赖长君,家倚大儿。可这平素她看着最顺眼的大小子,今日里说出来的话是越发的不称心意。嘴里嚼着苦味莲心,脸上神色也越发的不耐,突地止住儿子的话,她有些声色俱厉的说:
      照你这意思,我的小九儿倒逃不出他手心了。

      说到这儿,只觉心头火焰又熊熊而起。李玫腾地坐直身子,心烦气躁的把锦团推搡开去,目光狠狠地瞪着李思庆夫妇,自言自语道:
      他煜王李笠是个什么荒唐性子,放眼长安城谁不知道。天生的风流像,自带的风流骨。行事做派从来都不是个良人。二十岁上开府建衙,到如今才两年,就已经收了三个侍妾,这以后,还指不定要收多少。把我家小九儿嫁他,那不等于把我的心肝往火坑里推么,这是要断了小九儿的前程,要了我的命啊!

      李思庆见母亲气急,忙上前安抚,却被李玫一把推开。只留沈氏和李思仁一左一右,一个拍背一个按揉巨阙穴位。

      母亲莫急,且听儿子把话说完。
      李思庆没敢再坐下,鞠身站着道:
      若要解了煜王这一难,唯有一策可行,那就是先下手为强。咱们抢先给小九儿定下一户婆家,且这婆家还得找的足够尊贵显赫,至少得就算上达天听,陛下也不好让咱们退婚调换的那种才行。

      屏风榻那儿三个听了,不禁都安静思索,可还是沈氏先开口说:
      煜王是天家血脉,李姓的正经王爷。公侯伯子男,煜王之尊比一等公爵都高,咱们上哪儿找比他还贵重的身家去。且就算是找到了,家世背景这一关过去,那还有人品和相貌呢。若是身家尊贵,人品相貌配不上咱家小九儿,那也不成啊。

      此言一出,房内顿时愁云更浓。

      李思仁向来对人情之事有些木讷,他虽一直身在阿娘和兄嫂间,也很认真的听他们对话,但烦忧愁苦的情绪却没他们那么浓烈。反倒凭借固守的那点清明,想到什么而略微有些迟钝的开口道:
      位份够尊的算不算啊。

      沈氏看他一眼,回说:
      算倒是可以算的,但是一般位份尊贵到可以超过煜王的,恐怕那年龄也不知是煜王几倍了。咱们家小九儿大好年华,怎可嫁个落齿舌顿的糟老头子。

      李思仁听了歪头想想,似是在反复确认的样子,道:
      老…应该是有点,但可不糟。那副皮相,就是十个煜王加起来也比之不过。

      李玫从旁听着,感觉有点意思,忙问:你说的是谁,老七。

      李思仁很认真的回母亲说:妙字境主,叶千里。

      另外三人听得具是一愣,恍然间李思庆连连摇头,说不能。

      李玫却问儿子,说可是那次将两个被劫为肉票的孩子送回来的那位道家仙人。

      李思庆抢先回说正是,并继续解释道:
      母亲或许还不甚清楚,这位妙字境主并非一般寻常人,而是位将道法修炼到,不老不死的仙人。当今圣上爱重道家,对这位道宗神人更是尊崇。若说要小九儿嫁他,那就好比送去天宫,登天都难。

      李玫平生最听不得就是人说自己孩子不如人。今儿听见长子这样说她最宠的小女儿,这话虽诚恳,却是相当的不受用。单手放在下巴边儿,边回忆,边不冷不热的对大儿子说:
      我印象里,那次他送小九儿两个回来,因为挂念孩子,我只粗略瞅了一眼,就记得头发是挺白的,但容貌虽未看清,却好像不太老的样子啊。怎地,他岁数真的很大么!

      李思庆点头称是,说:
      的确很大,怎的也过百岁了。

      听了哥哥的话,李思仁禁不住插嘴道:
      岁数应该是不小,头发都全白了。但是长得可不老,配小九儿没问题的。而且他对小九儿挺好,只允许小九儿一个叫他阿叶,旁人都只能叫境主。

      李玫听得纳闷,便让儿子给讲讲此话何来。于是,李思仁就将自己在正觉寺的见闻,择剥着说了。

      李玫不似寻常贵妇,她是上过战场,带过兵将,见识过何为战士争铁血,杀场化焦土。故而看人观物的心量也比旁的大些。从儿子的叙述中,可以笃定的是,叶千里其人是个有本事的,而且他对自家小九儿的好,连自己这不开窍的七儿子都看得出,那绝对已是有目共睹了。既然老大说了他位分够高,本事够大。而老七这也摆明了,他对小九儿极好。照如此算来,当下能解燃眉之急的,也唯有他了。

      头顶灵光一闪,李玫当即很有派头的击下桌子,叫了声好。然后大气滂沱的点着大儿子李思庆,说:
      老大,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儿你陪小八小九一起回去,务必把这人给我敲定!再有两月就是年里,最晚不能拖过年后,咱们就把聘书聘礼过了。

      李玫这项带着憧憬,安排的甚为气势豪迈。可那厢的李思庆却是面带惊忧,整个人都不好了。

      待李思庆和媳妇回了自己房里,是连连的唉声叹气。沈氏温柔的用沾湿的帕子为他净手净脸,又惯常的帮他褪下外衣。两个上床躺下后,沈氏见丈夫还是颓着,便拉了他的手,劝慰道:
      我看你也莫要将此事想的难若高山,听七弟话里,这位叶境主对小九儿的好很是摆在明面。而且他和小九儿的师傅复观大师是挚友。夫君若觉得不好直接跟他提,倒不如通过复观大师来说。不说别处,单从小九儿这层考虑,没准这事儿就成了。

      沈氏的话说的缓慢温和,也着情着理。李思庆听完,心头不禁宽了许多。

      翌日,李思庆乖乖的依照母命,亲自送弟妹回正觉寺。

      将军府的船只在桂水上行走,李思正和李长乐在甲板上,边享受今日难得的暖日头,边玩锤子剪子布。李思正连着输了十把,一张脸被妹子贴纸条贴的跟迎风柳似的,直把他输恼了。第十一把,他站到船桅边,刻意和李长乐拉开距离,以防对方用预知作弊。只可惜这把的结果还是他时运不济,又被李长乐在眼皮上粘了个长条子。

      李思庆于舱中摆上茶点,着人将船舱的帘子大敞开,他招呼弟妹进来。垂着眼睛将茶碗倒满,再抬头,一时没留神,竟生生被自己满脸白条的八弟吓得愣了片刻。半晌,李思庆才缓了神,憋着笑让李思正下去洗漱。

      彼时上层的舱里就剩下李思庆和李长乐兄妹两个。

      李思庆端着茶碗,状若漫不经心问:
      小九儿,过了年你就十三了。按理女孩到了及笄之年,就可以开始定婆家了。

      李长乐摘了个石榴籽放嘴里,气定神闲的说:
      怎地,大哥,你要给我定婆家!

      李思庆看她全不上心的样儿,不禁向前探了探身子,说:
      这婚姻么,从来都要讲个门当户对。爹娘虽都开明,但咱家的门楣家世毕竟在那里摆着,就算要为你找,也总得寻个即衬得上咱家门第,又合你心意的才是。而且,你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小妹,爹娘和哥哥们都视你为宝,也是必不愿委屈了你。所以,大哥的意思么…就算想问问看,你有没有心仪…恩…或者说,你觉得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又有衬得上咱家,又让你看的顺眼的。

      听了大哥的话,李长乐还真是抬了头,很认真的拖着腮帮儿想,然后又很认真的摇头说没有。

      这时,洗干净脸的李思正进来了。待他坐下,李思庆见妹子这边搞不定,便将目标转移到了相对更简单些的弟弟身上。问题还是刚才的问题,只不过人称换换,李思庆最后问的是,八弟你觉得小九儿身边有没有什么,又有显赫地位,又让她能看的顺眼的。

      和李长乐如出一辙,李思正也摆了刚才妹子的动作,歪头认真想过后,回答的也很认真:
      倒真有那么两个算高算贵的…

      李思庆一听有戏,忙鼓励弟弟把话说下去。

      于是李思正摆着石榴籽,仔仔细细的说:
      数第一的当然是我师傅啦,贵不贵,大哥,我师傅,贵吧!

      李思正很自豪的竖着拇指,一劲儿对大哥飞眼儿。李思庆略有些不耐的点点头,催促他继续说下一个。

      连着塞进嘴里十数颗石榴籽,李思正才鼓着一侧的腮帮子,撇眼李长乐,慢吞吞的道:
      这第二个还能有谁,叶千里呗。不过吧…

      李思庆没想到自己这一向直肠子的弟弟也学会了话说一半。不由更急的催促问:
      不过什么?

      李思正低头在小盘里吐出一座小山包的石榴干籽,才说:
      我师傅是和尚,叶千里是道士,而且他俩岁数加起来怕都赶上咱祖爷爷了。

      李思庆听了,面色才又变得缓和,他拍拍李思正的肩,笑着说:
      八弟长大啦,想事也周全了。不过,你不知道罢了…道士,是可以成婚的。

      彼时李长乐刚抠了一粒石榴纳入口中。大哥温和中夹着诡异的笑容投进眼里,只看得她毛骨悚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个仆的上来回禀说大爷咱们到了,这才打断兄妹三个的对话。

      带着弟妹下船,李思庆在长阶下亲自为弟妹分别整理过衣冠,这才三个一同迈步上阶。同时三个身后还跟了七八个搬搬抬抬的仆从,是李玫嘱咐儿子送来的供奉。

      正觉寺大门下长阶九十九级,李思庆和李长乐两个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被大哥的敦敦教诲压着步子,上的极为缓慢。怎料终于熬过漫长步阶时光,三人又都被寺门内的花红柳绿莺歌燕语的热闹场面惊住。

      今日的正觉寺前殿,比之往日热闹不下十倍。而且那些持香的大多都是女子。

      三人跨过门槛一刹那,立刻招来无数炙热的目光,但是在她们殷切的瞩目一瞬,就都发现所来者并非自己目标,便纷纷将注意力移了回去。

      李家兄妹三个缓缓走在前殿院子里,满目诧异的向周围打扫。在绕过香炉时,李长乐不由被几个穿着或红或黄或绿,衣着颜色艳丽,脸上还涂着脂粉,挥洒香帕的男子吸引了脚步。她拉住八哥的手,结果两个人一起看着那群妖孽看的傻住。

      李思庆发现弟妹没有跟来,便折回来寻,正瞧见俩人傻愣愣的望着一处,随了看过去,只觉得辣眼睛。恰此刻,那厢的几只妖孽发现了这边三人的瞩目,头先穿枚红色长衫,衣衫上刺满紫色鸢尾的瘦高男,笑容暧昧的就迎着走了过来。

      到在近前,那男子用手里的帕子遮了下嘴,弯着一双细长眉眼儿,扫过李思正和李长乐,直接落在李思庆身上。侧过身做了个福,他竟做的比女子还要聘聘婷婷,摇曳生姿。他有一副很好听的青雉嗓音,向着李思庆道:
      百香楼紫鸢见过侍中大人。

      李思庆一愣,不禁纳闷问说你识得我。

      紫鸢眼波流转,挥动下帕子,回说:
      您贵人事忙,许是忘了。前几日,乔太尉在楼中设宴,您也在。那时紫鸢就侍奉在太尉身侧,满座的大人们都叫了优伶,唯独侍中大人只一小小青童伺候酒水。

      经他提醒,李思庆也想起。那日散朝,被乔太尉和中书令仆射几个官场同僚,硬扯去百香楼。这百香楼设在秦楼楚馆街市最深处,楼中只有男倌优伶,没有女倌,是专门为像乔太尉这样喜好男风的客人提供服务的场子。自己即不贪女色,更不好男色。当时在座真真尴尬的紧。

      思忆起那日满座妖孽的情景,李思庆就不禁汗毛竖立。以至于他看着眼前的紫鸢,也打心底生出几分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惜,不待他有动作,紫鸢先亲昵的靠了过来,低声问说侍中大人今日入寺,可也是知道了那位。

      李思庆退开一步,不明所以的问说知道什么。

      紫鸢立刻又不知趣的凑近,带些谄媚神色对李思庆低语。从他的话里才知道,原来是长安有名的琴舍松弦馆的太音公子于五日前在正觉寺剃度了,故而才招的这许多痴迷于他的琴艺和色艺的崇拜者到此。

      这位太音公子大约在三年前出现于松弦琴舍,凭一张古琴,一副仙姿,闻名整个长安。全长安城,大半官家富户小姐都明里暗里的痴迷于他。

      听闻今日这位长安城有名的美男子竟然做了和尚,李思庆也是不禁好奇。要说来,这绝对是件震惊长安的大事件。街知巷议的程度,不亚于皇帝出巡。但也是恰逢这几日将军府麻烦连连,才会将此长安大热闻屏蔽。但李思庆并不想将自己的惊讶在紫鸢这个男倌面前显露,便刻意做了淡然状,他淡淡地说了声原来如此,拉起弟妹便走。根本不理会紫鸢在身后留下的脉脉凝望。

      正觉寺前殿共有五座,最末一座名位五通。穿过五通殿内,在后门的院子里,正看见前五殿的掌殿主持,折见大和尚怀抱两大摞经书往偏舍走。

      李长乐和李思正跟他招呼了便过去帮他,李思庆则空着手和大和尚打听起前殿的所见所闻。

      折见听了连连皱眉,摇头叹息。听他说了,确有其事。且听他说,自那太音公子在寺里剃度皈依,寺中连日来不间断的各种花红柳绿探访,恰这位太音公子又萎以前五殿中,第二殿出曜殿的侍烛僧,日日要在殿中佛烛边侍候,更引得他那些男男女女络绎热闹。而乱事也是频出不绝。先有一大姑娘为他哭成泪人儿,抱着大腿不肯离去;后有少妇竟自带剃刀要在正觉寺削发为尼,常伴其左右;再来还跑出两个少年人,抱着两方古琴在佛殿里席地演奏凤求凰,求其指教。

      这些稀罕事接连发生,搞得折见头痛不已。他和后五殿的主持驰鹿大和尚商量,想把这烫手山芋交接,可惜驰鹿也怕不敢接,随后两个一番商量,就商量到了复观那里。在复观面前推三阻四几番较量过后,终将这烫手山芋安排在顶礼殿做洒扫,这才算了却二人心中重石。

      跟折见告辞后,三个直直穿过后五殿,再行过止步亭,这才到了顶礼殿前涉云阶下。

      是日乾坤正胜,光线落在涉云阶汉白玉的台阶上,只晃得人头晕目眩。幸得冬日清风在侧,让人还可保有几许清明。李家兄妹三个到达顶礼殿前阔台上片刻,正见着台上无根水生的两株梅树下,站着一人。

      听到脚步和人语声,那人持着长扫缓缓转身,并向来者躬身行礼。

      彼时,新梅花开淡如墨,日光穿过梅枝,疏影横斜的落在他脸上,不知怎的竟给人一众天涯海角今夕何夕的幽叹之感。

      李家兄妹三个走近过去,李思庆主动和对方招呼寒暄,才知道此僧正是折见眼里的烫手山芋,当初的太音公子,如今的智南僧人。

      当李思庆跟智南说话时候,李长乐站一边正好安安静静欣赏美人,或者说是美僧。

      现在看到眼前活人,她才明白前殿那堆乌央是有原因。且不说此人琴艺如何,若单论长相,也足够让那些正正经经的丫头婆娘们,以及那些不三不四的爷们儿们为之痴迷了。

      这位太音公子智南和尚,长得确实好看。面皮儿白皙的跟剥了壳儿的蛋清似的,一双黑色眸子总像是浸着水,温柔缱绻,自带风流。但是此风流,又和煜王的彼风流有所不同。煜王的风流总有种邪魅味道,而智南则是充满对身周所有人事都自带关怀的样子。说白了,他身上就是有着一股浓浓的邻家温柔少年郎的大哥哥既视感。

      一番简单交谈结束,李思庆才恍然发现自己妹子已经很没脸齿的看了智南许久。想到今日入寺肩负的重任,是要将她推销给叶千里做小媳妇,不禁汗颜。好在左右看看,恰巧没人,李思庆便忙横跨一步,挡在李长乐身前,对智南微微拱手,请其代为入殿通禀。

      哪知刚才在他和智南说话,李长乐对着智南呆若木鸡时候,李思正已经自作主张跑进殿里。恰好复观和叶千里都在,李思正跟师傅报过平安后,便兴奋的开窗叫大哥和妹子快进来。

      顶礼殿的窗子宽大,李思正推开时,正好复观和叶千里都站在窗前,自然于眼前的人、景、物看的清楚。彼时李思庆刚挡到了李长乐身前,在他和智南说话时刻,李长乐也正歪了身子,从大哥身边绕过头来盯着智南看,眼里很是欣赏。

      耳边传来清亮呼唤,说大哥小九儿快进来。

      李思庆闻声转头,就看到弟弟满面笑容回手招呼,复观大师站在李思正身后,依旧容色安宁祥和。唯独在复观一侧站着的妙字境主叶千里,脸上虽也带着笑,只是这笑容里总有几许讳莫如深的他意。

      李思庆怀揣着不安,提了衣摆往殿门口走,可走没几步才发现李长乐没跟来。他回身去拉妹妹时,正听到她在跟指南说:
      放眼咱们寺里,顶数前五殿的折见最皮厚。能让他头痛一回,你也是人才。我听折见说,还有妇人要为你削发为尼,太逗了,你怎么做到的。还有,我在前殿还看到好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也堵着前门要见你。哎呀,当真有趣。

      梅树影里,不知何时多出个人物,正是方才还在殿内的叶千里。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只是发现时他就已经站在那儿了,如李思庆刚才挡李长乐般,恰好挡住了李思庆。

      隐在宽大袖袍里的手默默搭上李长乐的肩,叶千里笑意绵绵的对着智南说:
      刚我和老和尚打赌,昨夜东风后落地梅瓣单双,老和尚说是单数。智南,你且将这些梅瓣都找袋子盛好,然后点清数量看是我俩谁赢了。

      说完他悄无声息的拉了李长乐往殿内走,中间还能听到他低声对李长乐说:老和尚赢了,中午了凡给咱们做糖醋莲藕。

      李长乐一听有大师兄拿手的糖醋莲藕,不禁欣喜非常。可转念间,她忽地疑惑问叶千里,说若是你赢了彩头是什么。

      叶千里笑着说:若我赢了,那就吃了缘做的糖醋莲藕。

      闻听此言,别说李长乐了,连在窗边的李思正都瞪眼了,就听李长乐和李思正兄妹两个同时发出哀嚎,说:
      师傅,你可千万要赢啊!

      李思庆静静站在,叶千里是如何悄无声的将李长乐注意力引走,智南刚还风流扫地,转眼就只能落寞捡花的处境。这一切都被李思庆看在眼里。见如此,他心里也不由对今日自己上山所求的目的,隐隐生出些把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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