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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 ...

  •   正如温书所言,这位名叫阿木的药材库管果真脾气很怪。前一刻还问夏香香人命值几个钱,下一刻却滴溜溜转着眼珠,装模作样咳嗽起来:“咳咳,如果你对白云针志在必得,毕竟医者父母心,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夏香香一听牙都酸掉了:“哎哟喂还医者父母心,你算老几?少占我便宜,老子不缺爹。”
      阿木就是听不得夏香香嘴贱,小手狠狠拍在桌子上,看着要反驳,还是温书有眼力见凑上前做和事佬:“春花姑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心地跟你一样都不坏,你这可是改了主意,愿意卖药?”
      其实有一句话温书是不敢说,他想告诉阿木,这位可是镇山王世子夫人,人家真的不缺爹。

      阿木对着温书也没太客气,翻了个白眼坐回椅子上,小小的二郎腿翘起来摆谱摆得很到位:“好,我阿木不跟你计较,你叫春花是吧?春花大娘你若能做到一件事,你要的东西我悉数都给你。”

      大、大娘?!
      夏香香咬牙切齿,当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鞋脱下就要拿来抽人。看到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的阿木瞬间怂了,条件反射闭眼准备受打。最后还是温书敏捷度极高,一把夺下凶器拉住冲动的世子夫人:
      “哎哎哎,春花姑娘快把鞋穿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怎可赤足示人?你可给……给你自己留点面子吧!”

      极不情愿穿上鞋子,这回轮到夏香香开始告状了:“他管我叫大娘!老子这么青春貌美居然老子叫大娘?!”

      这边的骚动已经引来不少人围观,反正排队也要排很久,百姓们热闹看得很开心。处在矛盾中央,温书额头汗水都渗出来,一边骂自己为什么多事要过来,一边安抚炸毛的夏香香:

      “你骂他黄毛小儿,他骂你中年妇女,公平,公平。既然阿木有意出卖,你且听听他的下文可好?”

      想着还是兵哥哥的命要紧,夏香香极不情愿撇撇嘴:“阿童木你说,你要做什么妖?”

      阿木正欲开口,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走到椅子身后,拿椅子做防卫用的盾牌,谨慎地说道:“你得保证后面不会动手打人!”
      “我保证!”夏香香不耐烦挥挥手。
      阿木眯眯眼:“也不能找人打我!”
      明显被看穿心思,夏香香不满道:“行行行。”
      站在她身旁的温书震惊了,没想到夏香香居然无耻到真的想暗地报复一个孩子。这已经不是妇德而是道德的问题了!

      这边的阿木放下戒备,又挂起小人得志的神情,两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目光在围观群众里逡巡,随后说道:“一百四十五号,九十三号,一百零八号,九十九号,嗯……一百一十七号,你们几个出来。”

      阿木喊的是排队群众拿的排队号牌,莫名被点名,五名吃瓜群众神情茫然走出队伍来。这五位路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这一下不只夏香香和温书,所有人都懵了,没闹明白阿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师兄每年义诊,年年都是这么多人,从早排到晚,就如东海没个尽头。今日我作为师弟也想略尽薄力,为师兄分担一下。”顿了顿,阿木扬起幸灾乐祸的笑容看着夏香香,“春花大娘,你若能当场替这五位病者看病,令其满意归去,你要的东西我自然双手奉上。但如果在场有一位病人不满意……你跪在地上朝我磕头,叫我三声阿爹!”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温书也目瞪口呆,他应该收回前言,原来最缺德的不是夏香香,而是阿木!

      “阿木,你若真不愿卖,算了便是,何苦出此言羞辱春花姑娘?”上工第一天就有人跟他叮嘱不要惹阿木,那时温书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回避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男孩,这回他是真的明白了,这阿木岂止是脾气怪,简直就是脾气怪。人小鬼大伶牙俐齿,嘴巴也是不饶人的主。

      “你这话怎么说,我怎么就羞辱她了?”阿木明知故问。

      温书:“春花姑娘哪会行医?做不到还要磕头喊爹,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阿木满不在乎翻白眼:“反正这就是条件,春花大娘要么坐诊,要么走人,我又没拿刀架她脖子上。”

      毕竟是大昭英雄,心中的正义从来不会缺席,温书皱着眉头就想继续理论,不料夏香香却突然越过他身旁,径直朝阿木走去。

      阿木赶紧躲到椅子后面,结结巴巴出言警告:“哎哎哎,大娘你干什么!刚刚才说了不能动手的,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再过来我就喊了啊!”

      然而阿木的警告夏香香置若罔闻,后者依旧面无表情步步逼近,阿木这回是真的怂了,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来人啊来人啊,无良大娘打小孩子啦!”

      可是阿木嚎了没几步,却发现他口中的“无良大娘”并没有追上来,他回头一看,只见夏香香正气定神闲坐在他之前坐的拿把椅子上,不紧不慢道:“温书,劳烦你再抬把椅子来,来者皆有病,总要让人家有地方坐。”

      温书看不懂这波操作:“你、你真要坐诊?”
      夏香香镇定自若道:“爱拼才会赢,输了大不了‘认贼作父’。”
      “你骂我是贼?!”阿木正要反唇相讥,但转念一笑,幸灾乐祸道,“哼,这可是你选的,我可没逼你。我就等着你喊我爹,到时候你可别出尔反尔。”

      这一回夏香香不笑了,认真地看着阿木:“你既然厌人拿你年幼说事,那我就视你与我平辈,今日一诺千金,绝无戏言。”

      这回,阿木也难得收敛神色,他两手叉腰,脊背挺得笔直,虽是童音,却口吻好似大人一般,目光炯炯有神:“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吃瓜群众们兴奋地撮起双手,谁都没想到这个队排着排着居然还有娱乐节目看。而被选出的五名路人有的想着打发时间,有的好奇,有的不愿得罪医馆的人,总而言之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都老老实实坐成一排等着夏香香“看病”。

      这下百姓们瞧了个稀奇,如今松玉堂内有神医坐诊,堂外又有“春花大娘”看病,今日一过,传出去又是坊间奇谭一则。

      最先问诊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笑意盈盈红光满面,健步如飞走到夏香香对面,一屁股坐下后,椅子还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这让坐在一旁的温书不免有些担心椅子散架。然而他更担心的,还是不知道夏香香会如何给这名男子“看病”。他又瞧了瞧夏香香另一边坐着的阿木,只见后者一手拿着一柄蒲葵扇给自己扇风,打着哈欠,眼角的眼泪花儿都出来了。看似毫不在乎,但眼角的精光泄露了他的心思,显然他也很在意夏香香会如何操作。

      这个组合就很奇怪了,正中间是夏香香,右手边坐着温书,左手边坐着阿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配了哼哈二将。

      只见夏香香煞有介事地开口了:“这位朋友,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钱三。”男子和和气气,眼睛笑眯眯地。
      夏香香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继续道:“不知钱老板来松玉堂,是有何不适?”
      “哈哈,姑娘慧眼如炬,在下确实是经商,”生意人历来懂得和气生财,钱三伸出肥肥的短手给夏香香竖了一个大拇指,拇指上还套了一个耀眼的大扳指。

      接着,钱三继续道:“李某近日口干舌燥,头疼,咽喉亦是干疼。”
      夏香香:“看你眼白泛红,莫不是上火?”
      “之前找大夫看过,也是说上火。”钱三点头。
      夏香香:“既然都知道是上火了,为何还要来这里让蓝大夫看病?”
      钱三:“蓝大夫神通广大,钱某这不是想治快一点。”

      温书心下大喜,抬手将毛笔蘸满墨水就要开始写字:“这好办,清热下火的方子我都知道,我写好药方,你去抓药便是。”
      然而不及落笔,温书的肩膀却被夏香香轻轻一拍,给阻止了:“哎,不急。”
      “为什么?”温书疑惑不解,医盲如他俩,碰上一个简单上火的病人,这简直就是送分题啊。

      夏香香笑笑,模样游刃有余:“你且看着。”

      怎、怎么回事,这个没有半点妇德的女人怎么居然有点帅?温书努力擦擦眼,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钱老板,不知你是作何营生?”夏香香不问病情,反到开始问一些不着边的事情。
      钱三虽然奇怪,但也照答不误:“钱某经营船行。”
      夏香香思索片刻,继续道:“近日生意上可是有了难处,悬了很久未能解决?”

      “这……”钱三犹豫了一下,想想说出来也没甚么妨碍,就爽快道,“确实。”
      夏香香:“看钱老板也是事业有成,在柳京能开船行必然是大人物,不知还有怎样的事能把钱老板难住?”

      钱三叹气,眉头紧锁:“大人物不敢当,其实是这样的。除了钱某一家,柳京船行还有四家,其中两家是官家管的,其他便是同钱某一样的私人营生。大昭最大的米行橘庆米铺想必春花姑娘是知道的吧?”

      怎么也没想到会再听到橘庆米铺的名字,温书看了眼夏香香,心说对方哪里只是知道,这橘庆米铺的大老板夏二爷还是夏香香的二伯呢!
      说起来之前在台院对峙时,温书还与夏二爷打过照面,此人猥琐的面孔登时浮现在了眼前。

      “噢?钱老板的烦心事,竟与米铺有关?”
      “正是。”钱三点头继续道,“作为大昭最大的米行,橘庆米铺的粮食是要运往四面八方的,其中水路更是重中之重。以往橘庆米铺十分之六的水路运输都是与鄙行合作,但近日另有一家船行看准了鄙行与米铺的契约即将到期,想要竞争。”

      “对方投夏二爷所好,同他天天出没风月场所。钱某不是没钱请夏二爷逛花楼,只是不久前犬子出言冒犯了夏二爷,一直到今天,夏二爷都不肯见钱某。面都见不得,谈何做生意呢?若失了橘庆米铺这条路,钱某的船行可是要去了大半的收入啊。”

      “原来是这样,这事关钱老板船行存亡,难怪你会上火。”
      钱三狂点头:“可不是!但是钱某急也没办法,柳京生意场上的都知道,这夏二爷一生气说不见,那就真的是不会见了啊。”

      越说越急,钱三脸都皱成一团了,可见这事真的是他心头大患,即使是陌生人,只要起个头,就跟倒豆子一样停不了。

      不同于钱三的焦虑,夏香香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侧身在温书耳旁低语。另一边的阿木忍不住也跟着侧过去,想听听夏香香到底交代了什么。

      听完夏香香的说法,温书皱着眉:“真要这样写?”
      夏香香意味深长道:“你且按照我说的写,保准没问题。”

      这个女人竟然该死地帅气!

      将脑内的弹幕关掉,温书老实按照夏香香的指示写药方,写好后,神色依然很迟疑。最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夏香香,还是起身,将药方递了过去。

      夏香香:“钱老板,这方子是治你上火的,你回去照着做,自然药到病除。”

      这回,一旁的阿木终于坐不住了,喜上眉梢就差没跳起来:“哈哈,上当了吧!我就是故意找这些有小毛病的人,上火谁不知道,人家就是特地来看我师兄的。你开个普通的降火方子,他们如何会满意?钱老板,你说,这春花大娘给你看病,满意是不满意?”

      阿木的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就等着夏香香跪下喊爹,然而后者依然笑盈盈直视着自己,紧接着的发展,印证了夏香香的笑容确实不是盲目自信。
      原本成竹在胸的阿木出乎意料地听见侧旁响起了钱老板近乎痛哭流涕的声音:

      “满意满意,钱某那是十万分的满意啊!!”

      这让阿木脸色僵住,当即跳下椅子冲到钱老板身旁,一把夺过药方,嘴里念叨着:“我倒要看看你写的什……”

      最后一个字,阿木终于说不出口了。作为大昭英雄,温书果然是肚子里装了好几吨的墨水,随便写几个字都写得极其好看,然而与之同样精彩的,还有字的内容:

      回去吃好喝好,我跟夏二爷很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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