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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其实,你现在也是怕黑的吧? ...

  •   胥演回山洞的时候,已经大概是酉时三刻的模样。
      沉沉听到胥演回来的脚步声,高兴地抬起头看向洞口,环膝警备的动作一下子变成了激动的快要踉跄几步地站起,急急抬步走近一些洞口,好去迎接他的时候,只听到一声淡淡的男声:“离洞口远一些。”
      于是,沉沉不问缘由,听话的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那些掩在洞口,只留几丝缝隙让光束通过,使得山洞不至于与外界没有空气流通的障碍物,随着平静无波没什么感情色彩,干净利落的一声“起”,应声而动。
      他回来了。
      这让沉沉感到安心。
      这让独自在山洞里孤苦度过三刻钟的沉沉突然觉得,刚刚自己一个人在山洞里,真的很害怕。
      将近半个时辰的寂寞与虽然安全却与囚笼无异的山洞几乎将沉沉所有的勇气吞噬,她不是不怕的,但她却不能任由自己放纵自己漫天漫地的害怕与恐惧。
      现在。
      胥演回来了。
      她可以安心的为自己刚刚的经历理所应当的感到害怕。
      无缘无故被卷入莫名其妙的地方,刚刚算不算他把她一个人扔在黑乎乎的山洞里?一定算。
      最开始,不想互相纠缠的人确实是她,可三刻钟漫天漫地,无处发泄的黑暗和孤独,让她现在只想赖上他。
      胥演,这不知道方圆几里内,唯一的活物。
      想到这里,她几近哽咽。
      她只是不能忍受孤独。她向来作天作地,抄书罚站根本家常便饭,她只是怕,怕自己的生命里有一天被剥夺讲废话的权利。
      而刚刚的三刻钟,她却被如此残忍地剥夺了自己最渴望的权利。

      胥演移开山洞障碍物的时候,大概是这处迷境的白昼日照时间很长的缘故,外面的阳光还是很强烈,直射进山洞。
      虽然山洞很里面还是阴凉甚至需要火堆取暖,但已经往前走近站在离山洞口不远不近的沉沉,却已经可以任由照在她身上的阳光隐约勾勒她人影的轮廓。
      大概是眼前漆黑的太久,突然的光亮让沉沉觉得无所适从。在听到来人脚步声的那一刻就在眼里涌起了的泪花对上久违的亮光让她没来由的觉得恍惚。
      青年起手,挪开了洞口被他自己劈下来的树木,带来了一洞口倾泻而下的金色光华。
      金色的阳光为他披上一件似有似无,温暖色调的外衣。
      那一阵没来由的眩晕里,沉沉竟觉得眼前这个人,她此刻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宛若传说中的神祇,为她带来光明与希望。
      如果不去看他手里的蝎子的话。
      虽然就在不久前,或者说,就在听到他的脚步声的前一秒,在漆黑囚笼的山洞里独自戒备的沉沉,还在想着,等他来了,一定要对这个竟然把洞口堵成这幅鬼样子,一定要对这个把自己留在这漆黑的山洞里惊吓折磨,一定要对这个对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的人,破口大骂,骂尽她这辈子所有学过的,听到过的骂人的词。然后一辈子都不要再理他。
      可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唯余喜悦,抱怨生气指责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而胥演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光景,在他离开山洞前还张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作天作地的姑娘此刻眼含水雾,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可她的目光又好像直接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忧郁到了一种层次。
      被一个人这样长时间地凝视让他觉得不适,他试图打破这种诡异的状况,试探着开口道:“沉沉?”
      沉沉听到这声唤,一下子神识清明起来,她收起乱七八糟的神思,随口说了些别的来转移话题,掩饰她的尴尬。
      “外面天那么亮,还不冷。你白天非要在山洞里生火?你那么闲的?”
      胥演纠结她刚刚的片刻失态,却也脚下不停的一边走进山洞,一边答道:“荒郊野外,谁知道何时可以走出?倒不如先找个地方暂时休整,昼夜温差大,趁着白天天亮先把柴拾了,晚上就不会冷了。”
      本来就是随便问问,看他答了,沉沉也就随便点个头,也没管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点头。还以为他这种看起来牛逼哄哄的人都有什么内力护体,没想到还怕冷,太弱了。
      胥演确实没有注意沉沉有没有点头,实在是刚刚沉沉的反应太大,他很难忽视。
      他似乎纠结了一会儿对沉沉的称谓。刚刚她的反应着实吓到了他,让他不自觉地喊了她的名字,现在若还称她姑娘,虽然符合他一贯待人有礼而疏离的做法,但只怕面前这个明显受了刺激的沉沉会忍不住生气。至于为什么他潜意识里觉得她会生气,他并没有深究。而且,他也不介意不那么疏离的喊她。
      “沉沉,你刚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斟酌了片刻,他还是小心的问出了口,因为他总有一种她受的刺激和自己有关的不大妙的感觉。
      沉沉本来想要对他控诉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可是她想说的话都在见到他的片刻说不出口,现在他主动问起,她心里就有把怒火烧了起来。
      和原来设想的得理不饶人不同,沉沉听到他没有半点自觉自己干了什么,还问她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懒得理他了。
      她不想和没有从根本上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人对话了,但她还是一定要告诉他,他干了多么丧心病狂的事。
      “黑。”
      沉沉恶狠狠地吐出了一个字。就跟在胥演后面,在火堆旁边挨着胥演坐下,看胥演开始“鱼肉宰割”蝎子。
      虽然生气归生气,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让沉沉看着胥演处理蝎子的手势的瞬间便忘记了不快。
      胥演的动作却陡然停了下来。
      沉沉观赏着的鱼肉蝎子的表演骤然停止,让她微微不解。
      “抱歉。”
      很郑重的语气。
      沉沉抬头看向那一双她以为永远都会是古井无波,波澜无惊的幽深眼眸。
      那双眼睛正认真而诚恳的看着她,他眼里的歉意和自责让人怜惜。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担惊受怕了那么久。”
      她第一眼看到他那样的古井无波,甚至以为他会是一个无悲无喜,不存于世的人,可他此刻看向她的眼神竟是那样的哀伤,让她无故心疼。他大概很多时候,只是懒得生出悲喜贪嗔的心情吧。
      她知道,这份内疚自责是为了她,可那份内疚自责里夹杂的浓浓的哀伤不是为了她。
      “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他马上收敛起眼中哀伤的神色,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沉沉却觉得看他摆弄蝎子的手势,变得无味起来。
      “你怕黑吗。”她依然盯着他摆弄蝎子的动作,给自己一个可以安放眼神的地方,轻轻的,问出了声。
      他手上只是停顿了半秒,目光仍然放在手上的蝎子,头也未曾抬起,“小时候,很怕。”
      然后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语一般,他抬头冲她温和地笑笑,补充道:“但是,长大了就不怕了,所以刚刚差点忘了,人是会怕黑的。让你受惊了。”
      沉沉继续看着他重新开始的手上动作:“其实,你现在也是怕黑的吧。”
      胥演这回没有原谅沉沉的失礼,他直接抬头,蹙眉看了沉沉一眼,然后不愿意搭理沉沉,沉默的继续手头的事情。
      沉沉心虚的继续把视线盯在胥演的手上动作上,他这,算不算是恼羞成怒了啊?
      “所以刚刚差点忘了,人是会怕黑的”。人是会怕黑的难道还是什么真理,他竟然要靠记的?
      他,是不是生气了啊?
      她,要不要哄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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