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成为对手吧 ...
-
“卡！”对于演员来说最不想听到的词，对于此时的黄濑来说却无异于救赎。他下了场，黑鸟皱着眉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让他到一旁冷静下，先叫上麻仓一诚和松内琉璃子，去拍男女主角的戏份。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东山，后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好言安慰着黄濑。
“大概只是状态不好，”东山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抱歉，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黄濑已经没心思再听这些听腻了的话了，他对着东山勉强地笑了笑，后者便知趣地离开去看另一边的进度。这次他们拍摄的是在病房里的戏份，现在人都走了，病房里顿时只剩下黄濑一个人，他往床铺上一倒，这才发出了哀叹声。
从三天前起，他的状态就很不稳定，时好时坏，今天更是没有顺利通过一次。
黄濑双手盖住脸，用力揉了揉，这个状况再持续下去，可不只是拖累整个剧组的进度了，他自己也无法原谅给别人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如果想要赶上开播的时间，大概把他换了更好？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黄濑的脑海里，病房里就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嗓音：“几天不见，你憔悴了不少啊。”“北岛前辈！”黄濑猛地直起了身，随即额头便抵上了温热的掌心。
北岛收回伸长的手臂，正站在病床前，笑吟吟地看着他：“黄濑君，早安。”
眼下其实是下午，不过演艺圈工作时间不定，所以打招呼不分早晚，统一用“早安”。黄濑连忙也回了一句“早安”，对他来说，北岛的出现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八城小姐跟我说过了，黄濑君你最近的状态很差啊。”一见面，北岛就说得毫不客气。黄濑本以为自己要挨训，垂着脑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身旁就多了个重量：“好了，来说说看吧。”
一瞬间，黄濑的心里痒了一下。他知道北岛很忙，之前他看过北岛的日程，除了《三间牢房》和《金属骑士》，她还在别的剧组担任替身演员、化妆师、动作指导等工作。所以当他发现问题时，是想独立解决、不给北岛添麻烦的——然而没用。他以为北岛会对他失望，实际上她却是好好地坐在他身边，耐心地听他说明事情的原委。可是，为什么是“心痒”不是“心暖”呢？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而是和北岛说起了拍戏时出现的问题。
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就是黄濑在拍摄时总会“走神”。
“我自己觉得没有问题啊，可是黑鸟导演喊了卡之后叫我过去看拍的片子，里面的我确实有一种违和感，就好像拍摄的时候心不在焉，眼神或者动作不符合拍摄要求。”黄濑说道。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走神，然而不管他怎么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宫下响太的角色里，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倒不如说，他越是认真，就越容易被卡。可是不够认真的话，他又无法扮演好角色。
北岛摸了摸下巴，随即说道：“黄濑君我们来做个小游戏。”
“哈？”黄濑有点茫然，“一加一等于几？”北岛竖起了两根手指。
“二啊。”黄濑理所当然地说道，“一加二等于几？”北岛竖起了四根手指。
黄濑看着她的手指下意识就想要说四，又猛地反应过来：“三！”
北岛收回了手：“黄濑君是不是差点就被骗了？”“这种游戏我以前也玩过啦。”黄濑有些不好意思，“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他抬头看向北岛，又猛地睁大了眼睛。
原本坐在他身边的北岛，不知何时居然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了！
“我真正想让你注意的，其实是我的手。”北岛抬起双手摆了摆，“我并不指望这个问答可以骗到你，倒不如说因为这个恶作剧流传很广，很多人在听到的时候都会立刻想起，然后提前做好准备，全神贯注地听问题。那样的话，我就会用视线做误导。”
说着，她不经意地往旁边瞥了下。她的动作很逼真，眼睛眨了下，眉梢上挑，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东西，接着才看向旁边，同时微微侧过头。黄濑下意识地想要看过去，又被北岛伸手挡住了脸，顿时对上了北岛带着笑意的眼神：“而在你跟着看过去的同时，我就可以移动到别的位置。”
“黄濑君的话，刚才没有想起这个问题，所以我靠的是手部动作。提问时身体没有移动，口型的变化幅度也控制到最小，只有手在动。并且在出声后，我才伸出手竖起手指，你会下意识地捕捉静景中动态的存在，注意力也集中到手上。等到问题结束，我收回手时你也随着我的手部动作低头，同时又被对话分散了更多的注意力，我才能做到这种移动。”
“啊，Misdirection！”黄濑叫了起来，“小黑子的能力！”
“确实是视线诱导的一种啦，不过小黑子……”北岛若有所思，不等她再说什么，黄濑已经先解释道：“是我国中同学啦，高中时也经常比赛，他就在球场上用过这招……”
黄濑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北岛突然说起这个的原因。
“是的，如果我没猜错，就是东山在和你对戏时用这种方式，转移了你的注意力，你没有意识到自己拍摄时走神也很正常，因为视线诱导是对潜意识的影响。”北岛说道。
如果黄濑更注意一点，就会发现，北岛在称呼东山时没有加上敬称，而是直接叫出她的姓氏。对惯来礼貌疏离的北岛来说，这种称呼上的变化意味着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不过黄濑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被东山坑了的事：“她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偶像啊。”北岛说到这个，倒是笑了下，“偶像这个职业，本来就是在舞台上绽放光彩，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要做到这个可以说是本能了，但是这招也不是对谁都管用。”
后面的话北岛没有说，黄濑的情况她也大致了解过，他过去是很有名的篮球选手，动态视力还有视野都比常人要强，加上性格的影响，很容易中招。这种时候，认真反而变成负担了。
另外就是……他的演技确实还在初始阶段。换了优秀的演员来，就算注意到东山的动作，也不会受到影响，因为他们的潜意识认为，“那是与表演无关的事”。
当然，这也要怪北岛，谁让她说要黄濑全力表现出宫下响太呢？他才会全心全意投注到表演上，不然他既然知道视线诱导，就应该更早察觉到这点才是。
北岛浅浅地吸了口气，八城在电话里说的时候，她就明白东山在做什么小动作。不可否认，她很生气，对她来说，在演戏上对别人做手脚，是相当恶劣的事。
可是她没有立刻赶过来纠正，因为她想看看黄濑是否能找出原因，自行解决，同时她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去”。结果是，黄濑的实力还差得很多，而她，要“出去”。
想到这里，北岛看着黄濑的眼神复杂了许多，黄濑注意到后，不免有些谨慎：“前辈？”“黄濑君，我跟你说过吧？我是为了不拘束自己，才会选择当替身。”北岛说道。
“嗯，你说是兴趣使然的艺人，还想成为任何一个艺人。”黄濑点头。
“但是，从今天起，我就要走到明面上来了。”北岛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对黄濑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那么有很多事就不能做了啊，明明小学毕业后就没这么想过了……”
“那个，前辈的意思，难道是说……”黄濑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顿时紧张起来。
“啊，都是因为你啊。”北岛一边朝着门口走去，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虽然你的演技很差，但是天赋不错，就会让我想看看你能前进到哪里，能不能成为我的对手。”
“所以，如果有人阻碍你，还是由于我的关系，就必须得反击回去吧？”
她转过头来，用罕见的严肃表情看着黄濑：“从现在开始，黄濑凉太，我会带着你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但是我所期待的，是有朝一日你能成为我的对手，与我一分高下。”
居然被尊敬的前辈认为拥有成为她的对手的资格，黄濑整个人都燃了起来。他清楚自己的演技还很烂，目前的进步也是靠了北岛的指点，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回应北岛的话。
“三年，”北岛竖起了三根手指，“如果你能在三年内拿到学院赏的最佳男主角，我就承认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眼睛都眯了起来。
“然后就可以好好和你用演技厮杀了。”她转回头，朝着黑鸟他们所在的病房前进，脚步轻快，“在那之前先解决东山好了，敢破坏我的对手培养计划的家伙，统统去死吧！”
黄濑擦了一把冷汗：等等，前辈你的性格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成为对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