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修仙老婆的灵异日常》冰类

35、解决

　　塔米伸出了一只抖动的手，喉头间奋力挤出了浊气，像垂死的人似的，哽声求救道：“尼克……救我……”

　　尼克心中止不住的恐慌，不敢想象那些鬼魂还会做出什么后续事情。他担心唐心的安危，想着先把唐心送到安全的地方。可塔米的求助，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唐心洞悉了尼克的内心挣扎，她哂然一笑，摸出了一张符纸，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一个周身燃烧着火焰的文字便在上面成了形。她松开了手，符纸自行竖直在她身前，燃烧殆尽，化作一道浅黄色的流光，腾飞了出去，点燃了扼着塔米的鬼魂。

　　“啊——”随着短短一声的惊叫，那个鬼魂一眨眼就浑身冒出火光，燃成了火球，四下迸裂在了空气里，留下了一股焦臭味。

　　余下的十几团黑雾似是受到了惊吓般，定在了禁制前，一团团在人的肉眼中消失，显现出了原本的相貌，又在唐心噙着冷笑的注视下，四下逃散，飞入了表面平静的黑云中。

　　因为这几天见过唐心不少惊人的手段，尼克只惊诧了一下就默默接受了。他注视着四周的环境，看唐心似乎搞定了围着塔米攻击的鬼魂，即刻朝着塔米大力挥着手，叫道：“塔米，快过来。”

　　塔米跪趴在地面，右手捂着喉咙，猛烈咳嗽着，似是没听见。直至她感到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两道强烈目光，才微微昂首，对上了似笑非笑的唐心与一脸迫切的尼克。

　　她咳了咳，嗫嗫道了声谢，双腿颤动着站起来，走了一步，又软绵绵地瘫了下去。“我走不了，我腿软了。”

　　加文与大卫就在这时跳到了地面，像红了眼的公牛似的，向着塔米闷头急冲。

　　“尼克，你带着甜心回去，我们去救塔米。”加文憋着气在尼克身后喊完了这句，飞快地越过了尼克，穿过了禁制。

　　唐心可不想再多出两个人碍手碍脚，她轻轻动了动唇，像平时说话一样，平淡说道：“回去。关上窗户。待在屋里。”

　　尼克怔了一下。每一个单词、每一个音节他都听得懂，但他却觉得里面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存在，令人无法抗拒。

　　事实证明，尼克的感觉没有错。

　　加文和大卫在触碰到塔米前，就用与来时一样的速度，掉头跑了回来。不过他们表情略略扭曲且带着少许的恐惧。显然，他们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加文鬼哭狼嚎似的嚎道：“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大卫差点咬碎了舌头，他切齿痛恨道：“谁在操纵我们的身体，滚出来。”

　　“不要、不要回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塔米仰头望着离去的两道身影，抬起右手，想要去抓，却只抓到了空气。于是，她焦急、害怕地将手再次伸向尼克，语含惊惧道：“尼克，帮帮我。”

　　唐心在尼克有多余举动之前，一手扯住了尼克，然后她目光慑人地向塔米递出了自己的手。

　　塔米的身体站了起来，脸上留着惊恐未定的神色，一步步走向了唐心。

　　尼克发现塔米的走路姿势不仅僵硬，还非常奇怪。她仿佛提线木偶般，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四肢僵直地往前走。但她的身后明显又有另一股力量在拉扯着她，令她的身体角度怪异地向后倾斜。

　　塔米的脚印在地上留下了痕迹，她的双手再次舞动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叫道：“不不不，我不要过去。房子里有很多很多鬼魂。”

　　可她的抵抗完全是徒劳的挣扎。她不能阻止自己，仍是逐步走近了唐心。

　　大卫和加文正在此刻回到了二楼，火速关上了窗户，像两堵墙一样堵在窗边。加里他们不明所以，蜂拥而上，团团围住了两人。楼上登时犹如炸开了锅，追问吵嚷的声音传出老远。

　　“你们为什么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

　　“该死的，我们也想知道怎么了。”

　　“这简直是场噩梦，我的身体竟然不受我的控制——”

　　尼克心中莫名升腾起了挥之不去的焦躁不安，塔米越靠近，那股没由来的感觉就越扰乱他的心神。

　　“塔米肯定有问题。”尼克忽视不了他的直觉，先前的怀疑好似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脑海。但是，当他不经意对上了塔米的双眼，所有的思绪就瞬间化为了乌有。他慌神了几秒，等回过神，却是发觉唐心扯着他的手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掉落着血珠。

　　滴答……

　　滴答……

　　滴答……

　　血珠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放大了数倍，剜心地传入了尼克的心底。尼克全身颤抖地向唐心望去。

　　原本无事的唐心额上向下蜿蜒流淌起了一道道血红的血液，她的身体也在剧痛发抖的同时源源不断地涌出鲜红的血色。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鲜血顺着唐心的脸颊、下巴和身体流到了地上，飞速汇聚成了一大滩殷红的血水。

　　唐心一下被染成了一个血人。她摇晃了几下，摔入尼克的怀中，喷吐出了一口鲜血。

　　尼克紧紧抱住了她，感受着胸前的温热，脸色变得像鬼一样惨白。他双唇哆嗦着，一个字都吐不出。

　　唐心却抓着他的衣服，流着血泪，哭泣着，发出了一声声质问。

　　“为什么你要招惹那些鬼魂？”

　　“为什么要害我失去一切？”

　　“为什么……”

　　尼克听着唐心的痛苦哭诉，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望着怀中浑身是血的唐心，如临深渊。他的目光变得空洞，嘴里只能反复不停地说着同样的话。“这全是我的错——”

　　唐心眉心微皱。

　　她知道尼克这是陷入了对方诱发的幻象里，产生了心魔。但正如她之前想过的一样，对于心病和心魔，旁人能帮助的非常有限，必须由自己打破，才能战胜它们，起到磨砺自己心性的作用。因此她并未做任何解救的措施。

　　塔米望着尼克的表现，倒是认为自己成功了。她惊恐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得意笑容，苍白的脸色缓缓转向了青绿色，双眼也成了极致的黑，搭配着周围阴森嚎叫的阴风与雷云密布的黑夜，说不出的诡异。

　　在唐心设置的禁制前，她硬止住了前进的脚步，贴着唐心站立的地方，洋洋自得的笑容越扯越大。

　　黑云里面吹起了狂暴的阴风，分化出了几股庞大的灰色雾气。它们分别幻化成了一个硕大的拳头和巨大的手掌，使劲力气，一拳一掌，狠击着唐心的禁制，妄图打碎看不见的屏障。

　　唐心盯着塔米，眼睛如同平静的古井，漆黑无波。她和塔米仿佛站在一面镜子的两端，中间仅仅隔了薄薄一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

　　“他是我们的了。”唐心的脑袋中，传来了真切的宣告声，只是这说话的语气里尽带着嘲笑的意味。

　　“就凭你们？”唐心嗤地笑了一声，唇边显出了冷酷的硬弧，身上的气势也随之陡然一变。

　　塔米马上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落到了身上。可她还来不及色变，一道白芒就好似弯月般在她周身弧旋闪过，斩下了她的左右臂膀。

　　“贱人！”塔米痛嚎着怒吼道，她跪倒在地，左右臂膀处冒出了丝丝青黑烟。不过，她很快就再也骂不出来了。

　　白芒在她身边绕着圈，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一次又一次、急速斩着她。她躲不掉，避不开，只能被动承受着一次次痛楚的斩击。最终在一声惨叫下，她的灵魂彻底湮灭了。

　　接着，白芒停留在空中，散发着凛冽的森森剑意，显现出了桃木剑的剑身。它飞回到了唐心身旁，剑身抖动着，不停在唐心绕着圈，向她传递着自己重见天日、扬眉吐气的兴奋。

　　房子里的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屏住了呼吸，眼睛眨都不眨。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产生了相同的怀疑：他们真的是在美国吗？他们眼前的是真实世界吗？

　　这时，悬停在房子上空的黑云压了下来，笼罩住了唐心的禁制。巨拳巨掌依旧一拳一掌硬打着，无数鬼脸鬼手也在上面张牙舞爪，不顾灼烧的痛感，拍打敲击着，想要冲破而入。

　　同时，一声闷雷炸响在了加里耳边，轰得加里耳朵剧痛。他痛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耳朵，远离了窗边。

　　“离开这里。”

　　其他人一样紧紧捂着耳朵，退离了开来。然而不管他们逃到哪里，雷声都如影随形，精准地轰打炸响在他们每个人的耳畔。而且一声比一声近，一声比一声大，先是贝丝承受不住晕了过去，接下来约翰、马特、加里和加文也接连昏倒在了地板上。

　　最后只剩下大卫一个人忍受着一波波剧痛，趴在窗沿上，死死盯着窗外，强撑着没有倒下。

　　唐心的裙摆随风摆动。

　　桃木剑嗡嗡作响，在她的心念指挥下，晃动着剑身，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将自己生生分化成了十六把一模一样的木剑。

　　唐心飞快地掐起了两道法诀。

　　十六把桃木剑霎时通身变得橙红，然后几道细细的紫色闪电缠上了剑身，令桃木剑绽放出了灿烂夺目的光华，并凝聚起了一十六道剑气。

　　而后，一十六道剑气又聚集成了一道狰狞的毁灭剑气，遥遥指着黑云，一剑贯穿，将黑云切割成了两半。

　　阴风停了下来。

　　黑云里顿时惨叫不断，持续有黑烟、鬼魂脱离出去，巨拳巨掌退化成了灰色薄雾，集聚成了一股，飘向了远方。剩下的鬼脸鬼手畏缩不动，有了溃散的状态。

　　可下一刻，离散的鬼魂就像被人指使般，惶恐地重聚了起来，重新合身融入了黑云。黑云虽然因此恢复了凝实，但到底是弱了几分声势。

　　“去。”唐心一声令下，十六道剑芒立即飞空，扑入其中，厮杀围剿。

　　浓厚的黑云里，橙红色带着紫色雷电的剑光在其中时不时闪过，忽隐忽现。伴随着无数尖声痛叫，黑云慢慢撕裂开来，四下分散逃离。

　　唐心面上神色平静万分，心中也无半分杀意。但她心意一催，桃木剑就拖着十六道蕴含腾腾杀意的橙红色弧光追了上去，分做了几道，覆盖、包裹住了几朵黑云，团团一转，便无孔不入地将黑云碾碎了。

　　与此同时，其中一道剑光迅疾堵住了再次逃离出去的灰色烟雾，杀伐果断地将之斩灭在了空气中，并与完成了任务的其他十五把桃木剑在半空中合成了一体，飞回到了唐心面前，邀功似的不断点着剑身。

　　唐心抓住桃木剑剑柄，收起周身的气势，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但她的目光却是凝望着远方，闪过了一丝锋锐的厉色。

　　此时，尼克轻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回到了现实。但他一时分辨不清真实与虚幻。他迷茫呆滞地望了望自己与唐心始终交握的手，又举起另一只手，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几遍，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了唐心，身体不断颤抖地说道：“安，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幻境里那些画面几乎压垮了他，对他的打击非常巨大。尽管他知道唐心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他，也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那是幻觉，他要逃脱。可他见到唐心浑身是血的那幕，就是走不出去。

　　唐心皱了皱眉头。她在尼克的记忆中翻阅了他见到的幻象，随即理解了尼克话中的意思。她缓缓垂下眼睑，一如既往地冷静道：“都结束了。”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到你们。”尼克不愿意放手。他抱唐心抱得更紧了。

　　“你做得很好了。”唐心清淡地讲道，她清楚凡人对这种事情的莫可奈何，更清楚这个世界凡人的脆弱无力。尼克比起那些贪生怕死、只顾自己逃命的鼠辈，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尼克抱着唐心，情不自禁地摩擦、亲吻着唐心的唇，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你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们。”

　　唐心没有出声。

　　尼克望着唐心平静如水的眼眸，就明白唐心知道。他凝视了唐心好一会，重重覆上了唐心的唇，加深了之前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