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鄰居》人雨而

9、戳戳、抱抱、亲亲

　　我最近很痛苦。

　　自从知道305的过去后，我变得不太敢碰触他。

　　每当要把手伸过去时，脑中总会想起那个该死一万次下地狱的体育人渣老师的所做所为。

　　我担心自己对305做的，其实和那个人渣一样。

　　我担心305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是被我半诱半劝的答应……虽然我不记得我有半诱半劝，但或许是被我太过直接的告白给顺势牵着走？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对305做的那些抱抱、亲亲，又跟人渣老师有什么不同呢？

　　「306、306？」

　　「……嗯？」

　　「叫你三次了。」

　　「抱歉，我刚在想事情。」笑着道歉，我看着坐在餐厅对面位子的305。

　　因为是在学餐，所以305依旧戴着他的小黑帽，让周遭的人看不清他的样子跟表情，但对于坐在对面的我而言，帽子仅仅遮住了305的额头，只要稍微将视线放低一点，还是能看见那张漂亮到让人心跳加速的脸蛋。

　　我是真的很喜欢305，但在知道那件事之后，我却不知该如何确定他是否真的也喜欢我。

　　「你变了。」305突然说，眉头慢慢皱起。

　　「有吗？哪里变了？」被305的敏锐吓到心跳漏了一拍，我故作镇定的反问，同时拉开唇角露出笑容。

　　我知道305喜欢看我笑，尤其喜欢趁我笑时用手戳我的小酒窝，那是个很可爱的习惯，所以我总是在他面前笑。

　　「你笑的不好看了，也没有小酒窝。」

　　拉开的嘴角僵住了，我维持自以为没变的笑脸看着305。

　　305的表情很认真，甚至表露出些微不满。

　　「上周三后你就变了，没有小酒窝，没有抱抱，也没有亲亲…我已经去上过课了，为什么你还在难过？」

　　「我……」

　　「我跟老师约好了，每周都会去上课，直到上满八周后，再决定需不需要继续…我会慢慢变正常，你不要难过。」

　　「我没有认为你不正常，你不要这么想。」

　　「那为什么你变了？」

　　看着305眼中隐约透出的受伤，我突然发现自己很蠢，自以为305不会查觉到我突然转变的态度，但其实他都看在眼里，甚至还反过来为我担心。

　　305已经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男生了，他已经长大了，还能写出富有水平的研究报告，拥有独立思考并解决问题的能力。

　　我应该试着和305讨论，而不是选择避开他，让自己痛苦也让他感到不安。

　　「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很怕自己正在对你做出跟那人渣一样的事。」

　　「你不会。」305听完我的解释后，立即反驳。

　　「但我很担心，我甚至变得无法相信我们是两情相悦，我怕你只是不懂得拒绝。」

　　305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那之前，我只是以为你对这方面的事比较迟钝，但现在我知道你不光是迟钝而已，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去上课，了解自己所不清楚的，不要在一知半解下，做出未来会后悔的事。」

　　「我现在了解了。」

　　「但我觉得还不够。」

　　「要怎样你才会觉得够了？」

　　「……我不知道。」

　　305先是低下头，让小黑帽完全遮住他的脸，接着突然抓住我放在桌上的手，抬起头来一点一点的靠近我。

　　噗通、噗通、噗通。

　　我的心跳随着305的靠近加速，身体下意识的想往后拉开距离，双手却被305紧紧抓着，我不敢甩开他，只好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

　　白里透红的脸颊，明亮好看的双眼，浓密漂亮的眉毛。

　　总是覆盖着一层淡粉色的双唇，在我紧紧咬住的嘴前3公分处停下。

　　「但我现在就想戳戳、抱抱跟亲亲。」305看着我，认真的说。

　　面对305，我从没有赢过的一次，却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有种彻底输掉的感觉。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305。

　　我很想抱抱他、亲亲他。

　　但……体育老师的影子，却一直出现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这里是公众场所。」我艰辛的挤出借口。

　　「我们可以去外面或是回宿舍。」

　　「我待会还有课。」

　　「翘掉。」

　　「不行，那是资格考的课程。」

　　「请假。」

　　「不行，我还没有想清楚，在想清楚前，我不想用这种…不确定的心态碰你。」回避着305笔直的视线，我低头看着自己被紧握住的手。

　　「我想清楚了。」

　　「但我还没。」

　　「矛盾，不合逻辑，上下文不对。」

　　「对不起。」

　　「……」

　　305放开了我的手。

　　我看着他伸手扯掉他的小黑帽，学餐里出现东西掉落的声音。

　　我看着他脱掉外出从不离身的黑外套，周围发出了惊呼声。

　　我看着他把外套丢到我头上，接着，我的头被人隔着外套抓住，在眼前一片漆黑中，我的鼻子传来一阵痛。

　　305隔着外套咬了我的鼻子，很用力的咬。

　　等我拿下外套时，已经看不见305的身影了。

　　结果，我没去上课也没回实验室，就这样捧着305的外套，在学餐坐了一下午，直到晚餐人潮陆续涌进，我才起身走回系馆。

　　「数学系的博班学长！」

　　打开实验室的门，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陌生学弟突然站起，一脸如释重负的望着我。

　　发生什么事了吗？

　　「学长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你等了一个下午啊！快，请跟我去一趟物理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阿！！」

　　「等等……」

　　陌生学弟一把抓了我的手臂就往外拖，在我还没会意过来到底他说了什么时，我们已经进到物理馆里面。

　　这是我第一次进来，过去都只是在门口而已。

　　「学长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有什么问题就好好说清楚，不要这样祸及无辜，你都不知道我们整间实验室的人，都快被折磨到考虑集体烧炭自杀了，拜托你们快点和好吧！」

　　说到最后，学弟一把将我推进门里，并迅速将门关上。

　　办公室的灯没有打开，但凭着窗外的路灯跟计算机屏幕发出的亮光，让我能看清室内的摆设。

　　昏暗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

　　305坐在椅子上，双眼紧盯着发亮的屏幕，从我进来到现在，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中午才刚吵过架……其实也不算吵，现在就又见面，除了尴尬外，心疼的感觉反而更多。

　　不开灯一直看计算机，眼睛会受不了的。

　　我拿着305的外套，走到305的身后，将外套展开盖到他身上。

　　305不热却很怕冷，只要吹一下冷气就会手脚冰冷。

　　见305依旧没有反应，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从背后环抱住305。

　　「对不起。」将脸靠在305的耳边，我开始道歉。

　　「……」

　　「是我太笨了，没有看清你的努力，就自行拉开了距离，我很抱歉。」

　　「……」

　　「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就逃避这个问题，不但冷落了你，还让你受到了伤害。」

　　「……」

　　「我很抱歉，我不会再这样了，别生气了，好吗？」

　　「……」

　　「305？」

　　对于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305感到奇怪，我稍微松开了手，将305连人带椅的转了180度，变成面向我的位置。

　　在看清305的脸时，我的心脏像被人用力捅了一刀。

　　305在哭，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很安静的流着眼泪。

　　「别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很抱歉，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好了，或是揍我也可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别难过…」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我完全慌了手脚，甚至开始语无伦次，我用手擦过305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弄湿了我的指尖跟手掌。

　　如果学弟这时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加入烧炭自杀的行列，我绝对会马上答应，并自愿去买一桶炭回来烧。

　　「你是不是嫌我脏？」

　　305终于开口了，却说出足以让我烧炭一万次，也难以弥补的话。

　　「我没有，你不要这样想，求求你…」为了不让305再乱想，我马上紧紧抱住他。

　　「你都不亲我。」

　　「啾～～」我马上捧着305的脸颊，亲了下去。

　　「你以前都会把舌头伸进来舔我。」

　　「啾～苏噜苏噜苏噜～～」我又再一次亲上305，并把舌头伸到他自动张开的嘴里，对着305的舌头又舔又吸又含的。

　　隔了约一分钟分开后，305喘着气，两手不知何时已勾上我的脖子。

　　「嗯…你为什么都没有反应？」

　　「什、什么反应？」看着脸颊泛红的305，我感到喉咙有点干。

　　「下面的反应。」

　　「咳、这里是学校，而且…我不打算…」

　　305用那样的脸跟表情，说出这样的字眼，完全就是在诱人犯罪，让原本没有动静的下面，突然有了点骚动。

　　「你嫌弃我。」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好好尊重你、珍惜你。」

　　「我现在就想要。」

　　「305…」

　　「现在就要。」

　　「你别这样，我们再谈谈好吗？」

　　305突然从椅子上扑到我身上，让我顿时重心不稳往地板上倒。

　　躺在办公室的地上，我看着跨坐在我身上的305。

　　「我不要谈，我要你跟我做。」

　　……学弟，你们买炭也买太久了，拜托快点回来啊。

　　＃

　　谁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305究竟在咨商中心学到了什么？

　　我们到底在物理系的研究生办公室里做了什么！？

　　「这是我的第一次，你要负责。」305靠在我的肩膀上说。

　　既开心又头痛，是我目前的写照。

　　在被305无预警的推倒与有心诱惑下，虽然在刚开始时我还能够抵挡，但到后来，当305一把抓住我的小306时，我整个人都失控了。

　　天杀的体育老师瞬间从脑中被踢飞，再多的傅立叶变换与拉普拉斯函数都无法让我冷静，即使是多次方乘法表都不行。

　　我把305压倒在地这样那样，接着将他拉起坐在我的腰上那样这样。

　　摸摸、亲亲、啪搭啪搭。

　　瞬间什么都做了。

　　「我会负责，但你得先告诉我，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抱着305的裸背，我将摊在地上的黑色外套抽起，拍了拍灰尘后盖在305身上。

　　「你…」

　　「我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还觉得占尽了便宜，但我不懂，你明明就没那方面的…概念与知识，为什么突然会…」为防305误会，我连忙解释。

　　「我遇到308跟501学妹。」

　　「501学妹？」

　　「嗯，住宿舍五楼。」

　　「那你们聊了什么？」

　　「我们吵架的事。」

　　「然后呢？」

　　「学妹借了我一本书，要我照着上面去做就行了。」

　　书？我怎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可以借我看看是什么书吗？」

　　305点点头，挣扎着要起身，于是我扶着他慢慢从地板上起来，顺便把衣服穿回身上以免感冒。

　　最近天气开始转秋，学校的风大到可以拉皮，就连305的皮肤都有点干，明天去买个乳液给他好了。

　　「这本。」

　　就在我正思考要买哪一个牌子的乳液比较好时，305已经从堆满纸张、书本的桌面抽出一本书来递给我。

　　一般小说的大小，厚度大约两公分，封面的书皮摸起来滑滑的挺有质感，上面画有两个男的，是漫画式的风格，其中一个男的长得相当漂亮，留着一头长发，有点像女生，而另一个男的是短发。

　　长发男压在短发男身上，长发男的衬衫扣子全开，短发男的衣服被推到胸口，长发一手放在短发的胸膛上，一手放在短发的牛仔裤□□处，短发的脸上有明显的腮红。

　　书名以可爱的字体印刷，叫做──美攻阳光受。

　　「………」

　　501的学妹，妳弄错攻受关系了吧？别把自己喜欢的配对类型加诸在别人身上啊！

　　「这本书很有趣，在描写上相当生动，连肢体动作都讲解的很详细，包含双方的感受跟需要注意的事项全都有教，我打算问问学妹哪里可以买的到。」305认真的发表读书心得。

　　「不，你还是别问学妹吧……你有哪里不懂可以问我。」为避免305被501学妹教坏，我想我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那我去问咨商中心的老师。」

　　「别！你别去问老师，这问题问老师不太好。」我开始觉得我的胃有点痛。

　　「为什么？和喜欢的人上床是不对的事吗？是你要我去咨商中心的不是吗？」

　　「………」或许找501学妹会比找咨商中心的老师要好一点点？

　　「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了。」305靠在我的胸前，双手环抱着我，做出像是在撒娇的举动。

　　不只胃痛，我有种快流鼻血的感觉。

　　「我知道你很努力了。」回抱住305，我感受着他微凉的体温，把自己的热度分给他取暖。

　　「那你何时可以回到像以前那样笑？我想念你的小酒窝。」

　　面对这样的要求，我忍不住紧紧抱住305一下，再慢慢放松力道。

　　「305。」我低头看着305的头顶，等着他抬头。

　　「嗯。」305抬头看着我。

　　一秒过后，一只细长的手指戳上了我的脸颊。

　　「这样就都跟以前一样了？」我笑着问。

　　「嗯。」305露出满足的笑，手指依旧停留在我的脸颊上。

　　看着305的笑脸，我突然觉得之前的烦恼变得微不足道了。

　　只要305开心、过得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