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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师父,回家 ...

  •   一夜春风吹不尽,春光似乎没有尽头,时光却有昼夜之分,天已经亮得不能再亮了。朦朦胧胧里女人起身,着好裙裳伏在师父耳边温柔低喃:“师父,你乖乖多睡会儿,小骨去煮你最爱吃的百花粥来,可好。。”女人不在惊扰他,袅袅婷婷终于如一抹清风飘了出去。室内静寂下来,身边那抹温暖香气渐渐消散,昏昏欲睡的白子画,感觉自已还飘在云端,一夜百花狂放,他混沌得似乎难从那狂放中还魂。

      有风从打开的窗栏灌进,“嚄嚄。。”一只可爱的长颈小鹿,从窗外伸进它骨碌碌转着大眼的脑袋,张望着室内令它馋涎欲滴落了满地层层叠叠的各色花瓣,它可不可以吃啊啊。。白子画慢慢睁开眼,阳光照耀进来晃得他几乎看不清。他举手慢慢适应强光,目光从窗外长颈小鹿瞪大的眼,逐渐移回他袖衣滑开斑斑迹迹的手胳膊上。。

      怵目惊心,深深浅浅斑紫墨斓的痕迹。。白子画脑袋嗡嗡,猛一下翻起身,眼睛看向胸衣散开处到腰腹,密密集集,斑斓紫潋,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小片属于完整不染的肌肤。脸如被炽烈的火烧得赤霞半天飞,一把掀开云被扫过榻边白衣上身,眼睛看一眼通往外径那道虚掩着的门,想到要从那里出去面对那女人。噢,打死也不!白子画跃过窗边长颈鹿,脚踏流风呼啸御空而去,竟是一个逃之夭夭。。

      白衣流光从园叶间一秒而去,小厨中伺弄早餐的花千骨笑意温柔,不但没有阻止,反而默念心诀化开外间结界,给师父逃跑开辟出路。白子画身影掠上长空,“嘿,姐姐师父,姐姐师父,昨夜睡得可好啊。。”远远的珠峰上,南弦月挤眉弄眼向着白子画频频招手,笑得那个鸡贼,一副全天下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师父,我眼睛可毒着呢,姐姐把你怎么了,怎么可能瞒得着我这个名满天下的大夫,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嘛。。一个跄踉,白子画险些栽下云斗,呼呼浮光掠影,落荒而逃。身后珠峰上传来南弦月哈哈哈,乐不可支的郎朗笑声,可恶!白子画一脸黑线。

      由于度的太快跑得太远,空气里女人声音浮空而来:“师父,小骨熬了百花粥,凉了可不好吃,能不能别去太远,远了小骨会追的。。”那声音说不尽的温柔缠绵,白子画身子一颤,晃得更绝。如此神速发觉前面到了玉界边缘,玉界双王隐存的王天护界大阵,鉴于他现在特殊的身份,撞上去势必引发反弹。后果就是不但引发蓝雪儿追来,小弟也会跟着追来,然后是师叔,儿子,再最后女人也会追,他有没有必要搞出这么大阵,呃。。

      云天里,白子画折身随意穿行在流风浮云间,直到前方云空忽然闪射出缕缕异光,他顿住身形手指弹动,前方云霭飞速移动,华光灿灿出现一汪蓝银碧潭碎光点点,晃得人眼生幻。不是吧,玉的泪。。白子画心神生动,一股无端的熟稔感驱使着他飞身来到泪泉边。曾经在一个什么时空,因为泪泉点点干枯,招致整个玉界华光昭然若失,后来为了拯救玉的世界,他化作漫天星光飞灰湮灭。一切似乎在昨年,幻化成今昔,经过多少岁月沉淀,因为他的出现,玉的泪聚集成泉如梦归来。感知到熟悉气息,泪泉波光粼粼緲现出一只玉笛残影,飞落到白子画洁白如玉的掌上。不断闪动着光芒慢慢成为一只实体玉笛,白子画将之横在口边,闭眼无师自通地吹起来。脑中渐渐幻出一副美奂美伦景貌,一只通体晶莹的玉火凤来回穿绕在碧银云天,一头神兽远远守护着泪泉,一个白衣墨发的男人站在玉泉边口衔玉笛,吹得云天变幻莫测,在冥冥中召唤着玉的世界精灵回归,远远的地界有异兽在不断暤莽。天湖水景几度变幻,远古今朝数度重叠,白子画吹着玉笛奇音一心一意感念着自已想要召唤的神物-----玉的眼泪。随着奇音玉笛辐射出去,漫漫云海,想象当中的灵物------凤凰鸟,没有出现,却成功引来了一个男人。

      谁,羽冠也!

      感知到一双目光落在自已身上,慢慢变成一座光源,白子画停止吹笛睁开眼睛,与玉泉对面银衣翻飞的男人对上。两人大眼瞪小眼,中间隔着泪泉,时间静止。白子画手握玉笛,脑中闪过一些片断,师叔说:小弟曾经直面书生画,根本没上心,也就是说,没有记忆的小弟,他不过就是人海茫茫中的阿三阿四而已。

      有风徐徐吹来,羽冠看着对面白衣墨发纷飞无休无止的人,就那么站在那里,天与地皆成了配村。恰如一抹流动的生命水墨画卷,烙进他的脑海,好似一粒石子投进一潭死水,溅起的涟漪浪花不停扩散。他脑中白光一阵强过一阵,天旋地转走马观花过去千年时光,如同水墨画卷不断从他脑波溢出。看着对面小弟眼中光芒变化,点点碎裂,火焰升腾。白子画心中升起无力感,千防万防,终究一场空,跑,能跑到哪里去,天南地北,他还能不能有落脚点。羽冠纵身扑来,石破天惊:“兄长。。”过去千年时光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头来,他一脸狰狞!

      好似一声炸雷,白子画不动声色指尖弹起一道光波,将来人挡在波光之外。羽冠扑在光波上,拍打着怒吼:“给我撤开!”眼睛目欲呲裂:“兄长,你好,你狠,你回来这么久,居然忍心将我。。撤开!”羽冠吼声如雷巨力撞击波澜。

      白子画处在光波里,对着眼睛通红几欲疯魔的人道:“撤开做什么,你不是看到我了,想说什么说吧。。”

      羽冠勃然大怒,这样就想阻止他,做梦!大力拍击着光波,浑身忽然散发出盛极银光,左手聚起万千光芒,感知着时空震颤,玉界波力狂飙而来。这个疯子,白子画忽然撤除阻力,身影咻然。

      “兄长,你给我站着!”身后衣襟破风之声,犹比夺命阎王。白子画郁闷得,去哪里呢,玉界之外,师叔六界之地到是可以阻着小弟脚步,但是他不能保证,能不能挡着如此疯狂的小弟不要命闯来。天高海阔五湖四海,身后追着这么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白子画忽然想,只有异时空才能有他的落脚点了。

      “兄长,白子画,你给我站着。。”看着前方那个光点根本没有停下来迹象,羽冠心肝胆疼,肺都快气炸了。过去那个少年茫茫的哭喊声穿透千山万水而来:“小弟,你活来,兄长是你的。。小弟,只要你活转来,要什么,兄长给什么。。”那声音哭得撕心裂肺:“小弟,你活来,兄长不能没有你,永永远远不能没有你。。你为什么不活来。。兄长把自已给你呀,你拿去,你回来拿去呀。。”倘若时光有倒流,白子画不知道自已还会不会那么哭。。

      “白子画,兄长,你给我站着!”身后吼声惊雷滚滚,带动得云空波光摇曳,气象生变。不好,睨着云空,感知到小弟怒气堆炽引得玉界生变,心知在这么追下去,一定会激出小弟导至玉界磁场哗然,后果就是。。谁都不愿意承受的,白子画向着玉界小居飞速而去。。

      只差那么一点点,羽冠对着前方逃逸的那抹流光,一脸狰狞:“兄长,你给我站着!无论是天的边,还是地的尽,老子追不上你,誓不为人!”对身后呼喝置若罔闻,白子画一气掠向玉界小居,还老远就喃喃着:“小骨,小骨。。”

      花千骨身影一瞬出现在花海,眯眼看着长空一前一后两道极速流光,脸色一变,瞬间明白过来。向掠空极速而来的师父张开怀抱,待到一把抱着人,立即往身后一护。右手挥起万千花魂砌界,嘭地将极速追来的羽冠狠狠挡翻在外。“兄长。。”羽冠吼声刺破人耳:“你出来,兄长!你出不出来。。”对着砌墙一通狂轰滥炸,整个气界波光乱闪契机紊乱。白子画以手扶额无语问苍天,花千骨凝神集力与外间状如疯魔的人抗衡。花魂结阵,粉红色的光波不断被撞击的余波震颤得大地嗡嗡不绝。这样的撞击,很快引来援手。

      “淫君,你疯了!”外间响起玄木喝声,两人很快交手发出剧烈碰击声,震荡得天摇地晃一切乱象,之中夹质着南弦月劝和:“冠王,冠王。。你醒醒吧,姐姐师父可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他修仙千年,早已今非昔。。”

      “滚!你们统统给我滚。。”嘭嘭砰砰剧烈的撞击声,捣得天地好似破碎,小弟如同受伤的野兽嚎叫声,震得白子画耳膜生疼。听着外面师叔强横阻挠,南弦月极力劝说,甚至传来少年的怒喝声:“还有完没完了。。呆在里面的那一对是我白世玉的爹娘,不是你的什么人。。”站在花千骨身后的白子画,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叫什么事,偏生他束手无策,浑身有力也使不上。。

      “兄长。。”外间小弟凄厉的莽莽嗥声直击云空:“出来。。。”千年过去,你真的忍心就这么丢弃了,你的小弟。。

      白子画整个人都不好了,花千骨无奈地瞥一眼人,忽然伸手扣着师父手臂道:“我们,离开这里,走!”手一挥,将小居中一些所物收归鼎中,带着师父,身形升空一闪不见,竟是将身后乱局来了个不管不顾。

      白子画:“。。”心下戚戚,他怎么有种,刚出狼窝又如虎穴之感,这是。。带着他去哪里。。

      随着玉界远离,花千骨带着师父穿云破晓,虚光掠影越去越快,脱离上界,升入到一片虚空中,踪影不见。

      玉界,结界碎裂,看着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了人的小居,羽冠站在那里。周围鲜花怒放迎风招展,小居就在那里,看着他骇人的样子好似吃人野兽,南弦月暗呼糟糕,最坏副作用发生。玄木向大夫连连眼神示意:还不把那个女人也就是蓝雪儿呼来,还等什么!南弦月赶紧摇手示意:现在不但不能呼唤蓝雪儿,苍天保佑最好千万别让蓝雪儿来看到才是啊,那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兄长。。”站在小居前的人忽然迎天发出莽莽嘶鸣:“啊。。”其声撕心裂肺,直达上苍,好似一匹流浪千年的孤狼,呼唤着他再也回不来了的伴侣。玄木脸色变了目光幽暗重重,过去千年流落荒戈时光如一道光絮飞速回闪。南弦月脸色变了,目光不禁看向一旁离此不远的少年。。

      羽冠不见,南弦月欲哭无泪,这都叫什么事啊。千呼万唤的姐姐师父好不容易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明明是个皆大欢喜的大团员,他正手舞脚蹈地准备大肆庆祝,结果。。千防万防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相遇了,然后呼啦记忆熊熊燃烧。特别是南弦月慢慢抬头看向半空,蓝雪儿一干守护女郎,那一张张气歪的脸,他要哭了。。

      半空,红月柳眉倒竖:“我原不知道,花神一心封印这混蛋帝王,是为什么。。”

      丹青:“可恶!”

      绿叶:“太可恶!”

      岂此是可恶,简直是比想象当中的还要可恶千倍万倍,幸好她们的王,还没有和这个混蛋成婚!紫霞一脸乌云站在云端,南弦月一晃而至,对着紫霞作揖道:“紫霞仙子,借一步说话。。”

      紫霞一脸酷寒:“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那还和他南弦月客气容情。

      听音听声,南弦月暗暗叹气,然而该努的力必须得努,否则姐姐费了那多心血,将面临白费不说,事情还会朝向哪里恶劣蔓延,谁知道。玉界的这两个王,还关扯着玉界万千子民之福运。“紫霞,几位仙姑,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姐姐师父在你们王心里的地位,是不是高于一切。。”扫视着眼前几位女郎一脸忿忿,南弦月索性直言:“这些年,为了救回姐姐师父,你们说你们王费了多少心血,是不是连自已的安危也置于不顾当中。现在围绕着你们王最关心的公子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是不是该冷静下来,想想怎么做才能将这场危害减到最少。。给你们王视如生命的公子一点安心岁月,刚刚想必你们也看到了,他本人并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他的回来是那么不易,那么艰难,是集聚了我们这么多人多少心血才达成。。”经过南弦月一番苦口婆心,几位女郎静默下来。

      南弦月很快从紫霞口中搞清楚,师父成功被姐姐从灵界带回小居,在他休眠昏睡复原的这几天,羽冠日夜死缠乱打,终于在昨夜求婚蓝雪儿获得默许成功。心花怒放的羽冠口出誓言,要为他的女人,采摘这天地间最有灵性的霞光紫气炼制成一套光彩夺目婚纱,让他的新娘成为这天地间最为耀眼璀璨独一无二的王后。今天原本就是羽冠兴冲冲踏出宫庭为他的女人豪情壮志去筹备这件婚纱。。结果,出来行踏途中被云空里,玉世界奇音玉笛所吸,就那么与逃避姐姐的师父遭遇上了。。

      南弦月顿足捶胸,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怎么就阴差阳错给变成了这个样子,原本是两桩大好事,结果变成大祸事。

      特别是当紫霞说,就在师父与羽冠一前一后追逐返回前,蓝雪儿还在王庭百花园中与花神传音还论及了婚约时间,就定在数月后八月十五,一年四季当中玉界月华最圆的那一天。如今一切皆成镜花水月,可以想象蓝雪儿的心情得有多糟,谁才能开解其一二,才能救急这场事关玉界国运岌岌可危的盛大婚约。蓝雪儿人没出现,她的几位守护女郎都被惊动了,她还能不知道。南弦月暗暗叫苦,怎么办,跟蓝雪儿沟通得姐姐才行。想到蓝雪儿性烈如火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的个性,她与羽冠之间原本国破家亡血海深仇错综复杂的关系,南弦月倍感无力。羽冠去了哪里,他还会不会回来,他从骤遇姐姐师父的震惊当中冷静下来,会不会衡量与蓝雪儿之间的婚约。哎呀,当务之急,得赶快确定羽冠行踪,随时知道他的极端变化。黑神虽强,却无法追踪灵人,这里可不单单是羽冠归不归来,还有一个蓝雪儿再不再接受他的问题。羽冠的回归刻不容缓,时间越迟,他与蓝雪儿之间好不容易数度用性命拼出来的感情终将变成一场虚幻。

      除了少年,南弦月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追踪羽冠的人。让少年去追一个,追一个对他爹用情至深的男人,南弦月不寒而栗。从姐姐在灵界将师父抱回,南弦月就敏锐的发觉少年一直处在一种浑噩当中。因为书生东方的妖孽邪说,使他原本对少年充满信心的心又提心吊胆。追踪羽冠,还得另谋他人,谁呢?

      南弦月黑脸一脚踢开书生园门,园中凉亭书生不经意抬起头,他知道某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他隐隐期待着,会是什么事呢?南弦月冷笑道:“书生,不得不说,你的狗屎运真的很好,本来已经活不了。因为姐姐师父真灵生成造成灵界大量生机涌现,在那一瞬间,凡是属于灵界有灵的东东,只要一息倘存,就能借机得以生还。你本来血巢已空苟延残喘的命,就这么借着姐姐师父的运道生还了。。”

      “哈。。”凉亭里书生轻笑:“怎么,不假装不知道有人公然害我,上一次来,不是还假模假样地说,那天在王庭古鼎殿查阅资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今天就变脸了,说吧,出了什么事,别装模作样了。”

      南弦月一动不动看着凉亭里喜怒难辨的人:“没错,那天发觉时空异变,羽冠,黑神第一时间来这里灭你,我就站在距离这不远的地方。虽然我个人觉得你罪不至死,但是在那一瞬间,我也不想阻止他们杀你,为什么。。因为我们都冒不起一点点失去姐姐师父的险,哪怕那风险只有万分之一。那时刻我总算知道,你耿耿于怀的姐姐为什么会对洛玉见死不救。就是此等心情,太想一个人活的愿望压过了对这世间任何别的奢求,眼里心里只有那一个唯一,胜过这世间的一切。”

      书生坐在亭子里,暮霭沉沉。就算知道人无害,就算知道他曾经背负多少冤屈,也终究抵不过对另一个人一点点活的渴望。哪怕那活的希望非常渺茫,也要不顾一切地去赌!就是这样,那这该死的妖神,又来做什么,他们难道没有双宿双飞,得偿心愿。

      南弦月跨进门:“书生,为什么你这一生,没有出现一个优秀的人,为了爱你,不顾生死,姐姐师父身边却会有许多呢。。”

      书生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好似木雕。

      南弦月嘲讽道:“你看,同一幅皮囊,换了灵魂,羽冠对着你,退避三舍,心生嫌弃。现在换成姐姐师父,他们相遇了,天雷勾动地火,羽冠发狂发疯,竟而不见。。书生啊书生,差别怎么就这么大!你曾经为了变作姐姐师父费尽心血,仅此区区一例就能明见,不是姐姐不公,苍天不公,是你永永远远也比不了姐姐师父,哪怕你就驻扎他的躯体里,一样代表不了他一丝一毫。。”

      书生双手紧握,牙关暗咬,他想说:当初面对羽冠,故意为之从骨子里透出来漠凉,就是要达到那种让羽冠不识的效果。然而事实上就算他想,羽冠会将他错认嘛,答案显而易见,不会!那男人看到他就一副从骨子里嫌弃,那种感觉很强烈,不用面对面都能知道。如今仅凭一眼,就勾起了他被封杀的千年记忆?!打脸,绝对的打脸,他有那么差吗,有吗?!书生眼前闪过许多翩翩浮影,皇朝公主,名门小姐,六界诸多人和事。在他一世又一世的生命里,爱他追他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最无怨无悔的当属追随了他生生世世的绿鞘。。那些营营生命与羽冠此等帝君,黑神罕世战神一比,却如蚂蚁与皓月争辉,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如此说来,他的人生,还真缺少了能量逆天惊天地泣鬼神的不悔爱恋,真是失败呀失败。。尽管他不那么需要,可。。今后漫漫的人生,他该如何度过,靠着那些绝望期盼,灰暗无光的峥嵘岁月。。不,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书生目光落在南弦月身上,曾经数世危害的妖神,一身清风流光,他不由定睛凝神打量:终世缠绕的极阴巨魔煞体彻底不见,怎么回事,书生骇然变色,为什么会这样?!南弦月淡淡道:“从今以后我南弦月再也不会因为世易时移,天地运转诸多不可抗拒因素而变身成魔为妖神。是不是很意外,书生,你看清楚了,不需阴谋诡计,偷天换日,害人害已,只要一心修行,秉持中和谦正之道,所为所行远离阴谋诡计多端,天长日久再阴暗的邪体也有自行消解之时。。”

      盯着书生不可置信的眼,南弦月续而冷笑道:“你看,时至今日你我一邪一魔,在同一时空化身成人,我一没害人,二没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三,更没有几生几世追着一个人冤冤相报,什么也没有做的我,在今时一样化掉了身上你赋予我背负的应劫。你呢,你为此做了多少事,费了多少心机,连带坑了多少人才偷天换日成功却掉自身魔灵载体。。”书生一屁股坐倒,张口难成一言。。

      他曾经想了多少办法摆脱不掉的煞体,为着自已魔灵的载体心如刀绞的那些悲催岁月,为什么至阴至邪的载体这么容易就能不见?他做了那么多,他曾经。。时间不知不觉流转,最后木然半天的书生丢掉手上不离手的破书,道:“让我出去寻人是吧,不怕放虎归山,就带路。。”

      在前拉开园门,南弦月翻白眼道:“还真看得起你自已,如今你还能祸害谁,姐姐,师父,天下。。本来就没人要关你,关着你的只是你自已而已。你看姐姐师父归来至今,可有记起你这么一号人,压根就没在人家心上好吗?”

      书生“。。”真想掐死南弦月,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前妖神有这么可恶的特质。

      紧执着师父,花千骨虚空极速穿行,不断散发着神息感知周围可触及层面,哪里可以容纳人,哪个界面能被她触开,容纳神人存在,只要有心她定寻摸得到。全须全尾触及过程中她突然发现有丝丝渺渺游丝,不断从师父身上散发出来化入虚空。这。。这。。花千骨猛然定着身形,眼睛亮如旭日盯着师父,左臂被锁,白子画极力偏开头,视线不与花千骨相触。

      深吸一口气,花千骨带着师父突然转身浮光掠影回得飞快,边掠边沉声呼唤:“蓝雪儿,蓝雪儿。。”

      空气里响起蓝雪儿漠然回音:“嗯,何事。。”很好,没因为羽冠之变不理人,理智倘存。

      对灵界所知有限的花千骨紧紧拽着师父飞速穿行着不无紧张道:“师父,目前是不是不能离开玉界。。”

      蔚蓝宫廷中,蓝雪儿猛然醒过神来霍然起身道:“你们在哪里,花神,无论你带着公子身在何方,现在,必须,马上带着公子原路返回。。”天,该死,她怎么这么糊涂,此时此刻,公子刚刚渡劫灵体成型,那里离得开玉界磁场得天独厚的包裹滋润,生养融合九九归一。玉界神秘广袤无穷的时空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神奇灵物,将应公子意念应运而生,啊啊。。该死的混蛋,逼得公子远循逃避,险些将一切破坏殆尽。蓝雪儿急扑灵心台双手运光开辟路径道:“花神,你听好了,以小居东向南极星界偏离36伐度,我将洞开无妄水镜之门,直通我的养生地明月湖畔,那里现在于公子来说是灵界最好的养生之所。。”同时也是这世间最隐秘的,除了她蓝雪儿本人谁也窥视不到的地界。

      “好,”花千骨带着师父神速返回,回到玉界巨大温暖的气场,尽管是身在极高,下方诸人谁也察觉不到的高空。花千骨微微颤抖着,发现师父身上气息果然停止散发。她心里一酸,温婉莹眸带着点点光,郁闷地看着师父,不舒服也不吭声,师父,你有这么怨小骨吗。。白子画极力偏开头,就是不面向她。。

      前方云空隐隐散发出虚光,心知蓝雪儿打通了通道,花千骨带着师父飞升落在一面波光灵灵的水镜门阀前。镜子一般从虚空砸出来的镜门排斥力奇强,感觉自已快握不着师父手臂。蓝雪儿的声音空茫茫传来:“花神,你若要进来,需得公子结印。。”。想要师父结印,花千骨默默望着被镜门强光不断包裹,已看不清神色的师父,她还是不要了吧。师父能逆运而生,她的心颤抖着,她就该烧高香虔诚感谢上苍的恩赐。。

      “师父。。”镜门强光不断震颤中,花千骨不舍地放手,白子画与那些光渐渐融和在一起,变成一团模糊的光影,看着就快消失的师父,花千骨心如刀绞如隔着万水千山呼喊着:“师父,小骨等你回家,永远等着你回家。。”音未落尽,白子画与那道镜门不见。。

      “师父,师父。。”花千骨追掠在高空,团团张望着,心一瞬间好似破出一个大洞:师父自此一去,还会不会归来,如果师父从此不见。。虚空里,蓝雪儿站在巨大的晶石镜像前,看着外间摇摇欲倒面色煞白双手捂着心窝,一点一点伏进云层的女神。。里面,她的明月湖畔,已经进来的人,一动不动站在荟萃万千灵气晶光闪闪的透明湖泊前,漆黑的眼芒渐渐裂出纹线,手捂在心口。。蓝雪儿喃喃:公子,原来你不是不痛,不是没有感觉。。

      蓝雪儿黑黝黝的眸子散发着幽幽暗芒,嘴唇微抿。不是不生气,别以为她不言不语,就不知道花神曾经给那个混蛋制造出多少机会。为了让那混蛋不缠上公子,她蓝雪儿到成了人家眼中最好的代替品。看着灵界里无辜的公子,蓝雪儿吁出一口气,不咸不淡道:“花神,你知不知道,灵人的组成是不可以有外人参与干扰的,就算你是神,也枉然。。”云层里痉挛成一团的花千骨抬起惨白的脸。

      蓝雪儿漠然:“公子就在我的王国里,不是消失无踪,你着个什么急。。”

      花千骨一下从云层翻身坐起,暗骂自已关心则乱:真是的,她看不见的师父,蓝雪儿看得见啊啊。。师父就在灵界里养生,并不是从此消失。只要蓝雪儿能随时看见他,就不怕他借着修养销声匿迹,哪怕追着迫着蓝雪儿她也得随时随地知道师父行踪。拭着额上冷汗,花千骨面色很快恢复如常,人坐在云端里,并不打算离开,就算看不见师父,也得呆在离师父最近的地方。

      “蓝雪儿。。”到了这个时候,花千骨再不能装着对羽冠之事不闻不问:“千年前,你落难流落在外,师父初现人世,在混沌无知当中,羽冠之事,谁的错也怨不上。。”咔叽,花千骨清清楚楚感知到蓝雪儿掐断了与她的联系,任她如何连接,呼唤,再也没有了一丝回声感应。

      茫茫明月湖畔,许多光不断向白子画聚集而来,不止蓝雪儿宿命之地,整个灵界都在不断滋生出光点明明忽忽。白子画处在万千光芒汇聚中心,语声平静:“蓝雪儿,倘或你有将小弟当作伴侣,他值不值你搏上那么一搏,有时候命运之轮是靠自已争取而不是待上天派遣,单看你想要,还是不想。。与旁人,与风端突起并无多少关联。。”白子画视线穿透时空,与镜像前的蓝雪儿毋庸置疑对上:“小弟迷途,如孤狼流落荒戈,能拯救他的往往此世间唯一人尔。。”

      白子画对着明月湖畔:“这茫茫人世如没有人凝聚一心真心真意寻觅,我还能不能从异时空回得来。。”蓝雪儿浑身一震,目光看着镜像里那个天人。空间与隶属于她的神秘砝码根本构不成凝视障碍,如今的公子,在灵界还有什么能阻挡他。别看她和那混蛋在这片土地上称王称霸,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谁才是这片广袤无边的灵土真正的宿主。。如今岁月变迁,王国居于他们名下,真正的主人却藏匿飘渺。。

      面对公子剑气无声的凝视,蓝雪儿心悸地垂下眸子。她面对的那个人是公子啊,是她冥冥之中宿命守护的玉之神者,不是可以迁怒的花神,或者旁的什么人。。她酝酿着抬起头,镜像里,千里明月湖畔,空空如也。。

      “公子。。”蓝雪儿心里一惊,忽然意识到就算是身在灵界她所熟悉的地盘里,倘若公子自行消失,她也未必追踪得到。催动镜像四下里扫荡一遍,蓝雪儿发现她的灵地封界对公子没有半点约束力。女神的担心不是多余,公子心生异象很有可能借此养生循失无踪。念及此,蓝雪儿挥手抹去对花千骨的屏蔽。。

      云层里,将所有事情前后连贯默默过滤一遍,花千骨的心境渐渐沉淀下来,师父就在这片天地里,离她说远不远,他们之间能从远古牵扯至今,怎么可能是一个说断能断的过程。师父。。能跑出她的五指山吗,不可能。。昨夜疯狂掠夺缠绵下,记忆混乱的师父情动的画面惊鸿浮现,花千骨半垂的眼染上桃色旖旎情丝,师父,那是永远逃不掉的。。心有定数的人不慌不忙盘腿坐在云间,半支着下巴东瞧瞧西看看,许多许多年前,这片天地可是属于师父的河山呵。。而今她就身处在这片美丽河山中,是不是如同躺在了师父的怀抱,呃。。

      心所感念,花千骨念动口诀,身形一滚,忽然出现在一片感应到的鲜花怒放之地。对着片片漫山遍野争奇斗妍的群花发动掌气,丝丝渺渺的花魂争分夺秒怒奔中,花千骨俯下身对着那些渺渺因她聚集而来的袅袅气息吹出一口气,那些气息不停演变虚化渐渐朦胧出一只震着翅的灵宠残影,翩翩飞于花千骨掌心。花千骨长长的眼影带着流璃光陌如玉的笑容,向着掌中灵宠轻声呢喃道:“小花魂,告诉这片灵界所有的花儿们:师父,记得回家。。”

      “啊。。”可爱的灵宠在花千骨掌心获取到足够力量支撑它振翅飞去,张着那双大大的酷似花千骨的灵眸,似懂非懂着飞到它落脚的第一朵花上,向四周群花发出着可爱的音声:“师父,记得回家。。”花儿们摇头晃到,一片连着一片首尾呼应:“师父,记得回家。。”风随花影,光随粉动,随着灵宠花魂残影消失。花千骨心知要不了多久,整个玉界但凡是有花的地方,就会有了她的召唤。只是光这些远远不够。。

      花千骨手势连番变动,一头灵鹿扭动着四肢突然出现,说起这头灵鹿的来历,不可胃不神奇。昨夜她强势霸占师父不顾一切的销魂蚀骨XX中,奇花阵阵如雨覆盖得地面层层叠叠,这头灵鹿就那样悄没声息出现。。事后,她发觉师父没有注意这灵鹿,便小心翼翼自已藏匿起来。她深知,师父是被自已猖狂放浪形骸的行为骇得没法顾及其它了。

      “小灵鹿,我知道,这世上,倘若有谁还能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他不愿见人的主人,便就只有你了。。”花千骨拍着灵鹿可爱的脑袋,笑眯眯道:“你的主人,正在等着你,领他回家。。你一定知道我们的家在何方是不是,记着,有我的地方,就是家。。”

      小鹿瞪着它骨碌碌灵动眼眸,向花千骨发出两声:“嚄嚄。。”迈动四肢咯噔咯噔跑去,就那么当着花千骨,忽闪穿入灵界结壁中不见。好一只活灵活现的灵物,竟能在她蓝雪儿的气界中穿透自如。镜像里,大吃一惊的蓝雪儿,立时心知那物必是因公子气运而生。到底因为公子,灵界里还出产了一些什么神奇物种,蓝雪儿心下砰砰。。

      视线里,花千骨晃入群花,一脸悠然自得躺下来,整片花海纷纷扬扬,好似无数的欢呼鼓乐。看着看着,对着花海里花千骨那张意味兴然眉眼生动的脸,蓝雪儿忽然就来气,黑着脸站在镜像前一动不动。

      她突然很想对花千骨怒喝一声:公子彻底不见了。。看她还自在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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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师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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