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成了个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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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煜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拿来哄东方漠，可真看到对方睁开眼直直瞪着自己，满腹经纶顿时化成了一坨翔，只知道傻乐了，“那个……嘿，早上好啊？”
东方漠面色发白，窝在他怀中的身子起初僵硬，逐渐又发起抖来，他似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死死咬住嘴唇，眼里忽地蒙上一层雾气来。连煜挂在嘴边的笑登时敛了下去，立刻拥住他，手足无措地哄，“你别……哎，别哭啊，我昨晚是迫不得已……”
东方漠被他一抱又是一颤，终于想起要推开他，可身后却是一痛，竟令他动弹不得。那痛楚尴尬又羞耻，他直挺挺僵在那里，眼里的雾气散了，反倒泛起一片赤红来。
连煜恨不得他和从前一样凶巴巴愤怒地掐自己脖子，可男人只是咬紧了牙，沉默不语地独自压抑，连煜看得心疼不已，忙用手掌安抚他的脊背，小心翼翼道，“我没想强迫你，真的，我是实在没办法，你中了锁……”
“我知道，”许是因为昨日喊得过度，东方漠的声音都哑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需你多做解释。”
连煜被呛得住了声，好一会儿才试探道，“你知道锁情蛊吗？”
东方漠绷紧了脸，没点头也没摇头，可那神情分明是清楚的。连煜心虚道，“我是听十七说的，他说每逢朔月之夜，你就会……会……”
东方漠忽然闭紧眼睛，发出一声低吼来，“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连煜立刻打住话头，一个字也不敢乱说了。
男人的胸膛不住起伏，吼完了更是抖得吓人，连煜心疼得厉害，干脆就一咬牙，表明了心迹，“东方，我喜欢你，是真心喜欢你。”
东方漠又是一颤，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睁眼。
连煜又小心搂紧了他，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轻声说着，“以后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报仇雪恨也罢，一统江湖也罢，我都陪着你，一辈子都守着你，好不好？”
东方漠终于睁开眼，却是笑了，那笑容讥讽又冰冷，眼中满满的嘲弄似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傻瓜，“陪着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就要陪着我？”
这人明明在笑，却看着比哭还要令人难过，连煜都不知道该怎么疼他才好，只能老老实实说出心中所想，“我知道你在江湖中名声不好，也知道他们都怕你，可这都没关系，我喜欢的是这两个月里了解的你，不管外人怎么看，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东方漠却仍是笑，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笑完了又忽然抬起眼，目光淬了毒一般，冷酷得陌生。
“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东方漠终于推开他，艰难地坐起身，任自己布满不堪痕迹的身子暴.露在连煜眼前，“拜你所赐，我现在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别说称霸武林，往后怕是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连煜在日光里清晰看到那些印记，不由脸红心跳，好一会儿才憋出声来，“怎么会？你这才练了三日昨晚就那么厉害，若是勤加修炼……”
东方漠听到此又是一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笑道，“阴髓经只有处子之身才能修炼，你放光了我的血，又破了我的身，算是把我毁得彻彻底底了。”
连煜闻言一惊，也坐起身来，果然看到他昨晚还凹陷下去的眉心重又平复过来。他惊诧地抓住他的手臂，仔细凑近了细瞧，才迟疑道，“你是说……你再不能练功了？”
“不仅练不了了，我这身子被那些尸气早就反噬得柔弱不堪，没了那内功护体，往后就是连重一些的东西都提不起来，”他抬手按住连煜的手，又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所以你也无需惺惺作态，往后想怎么作践我也只能由着你，朔月还是满月，于你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连煜听他如此自轻，心头又疼又闷，没等他那张嘴继续吐露恶毒言语，便把人扯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东方漠本要挣扎，却不知想了什么又不动了，反而面无表情地任他索吻，还张开嘴故意引他长驱直入。
只是那目光冷得发寒，那双总是灵动算计的眸子也波澜不惊，死水一般没有一丝活气。
连煜看得难受，吻过了又抱住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半天才道，“我没想玩.弄你，也不会霸占你，你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用这种事要挟你，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好好疼你的。”
东方漠抬眼看他，没说话，嘴角一勾，像是又要冷笑。连煜却揪住他的嘴巴，往下扯了扯，无奈叹道，“别这么笑了，笑得我心都疼了。”
东方漠还真不笑了，反而皱了皱眉，嘴巴抿得死紧。
连煜恐怕他冷了，又把人拽进被窝里，心疼道，“这次看来是解了，你先躺着歇息，我去给你烧壶热水，把身子里面……嗯，洗一洗。”
东方漠脸色又是一沉，磨了磨牙，没回话。连煜低头又亲亲他，哄小孩似的又哄了两句，才下榻换了身衣服，烧水去了。东方漠看着男人匆匆离开的背影，一直到门关上，胸口憋闷得快要泼出的恨意才终于喷发出来，激得他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他不是恨连煜，相反，他找不到对那个侵占自己身子的人的一点恨意，他也不知道要恨什么，只觉得满腔痛恨无处宣泄，又不允许自己哭，不允许自己失态，忍得无法再忍，只能咳血来发.泄。
他从小就命途多舛，终于熬了十三年，终于让那些瞧不起他、欺侮他的人听到他的名字便心惊胆战，日日寝食难安，他觉得痛快，便要凌驾到所有人头上去，就像当初那些人践踏在他头顶，肆意折辱他一样。
可命运待他从来不公，年少时蹉跎他，到他拼了命终于要独步天下，却一夕间让他失去一切，重又被打落谷底，卑微如尘埃。绝望的次数多了，忽然就升起一丝卑弱的委屈：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是他要受折磨，为什么这该死的命运偏偏就对他如此残忍凉薄？
东方漠恨恨闭上眼睛，脑中狂风恶浪般翻涌着过往种种，良久后，他死死握紧拳头，张嘴咬住嘴角咳出的血液，发了狂似的在心中嘶吼：若不能统治他们，若不能驾驭他们，那便……那便……
他霍然睁眼，被连煜小心包裹好的掌心再次迸出血来：那便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彻底毁了他们！
在门外乖乖烧水的连煜并不知道那人心中滔天的恨意，不过他也察觉出东方漠心思有些扭曲，如果不好好安抚，说不定真成了魔头，连他也护不住了。他心事重重地劈了一捆柴，正要往炉子里烧，忽然看到十七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手里还牵着闪电。
连煜这才想起他来，面上有点尴尬，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嗨，这是去哪儿了？”
十七比他还尴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天才道，“去平西村讨了点吃的，怕您和那个人……嗯，完了，会饿着。”
连煜不由慨叹，这古代的护卫真是忠犬得不得了，心里明明挣扎，居然还顾着自己饿肚子。连煜把火点燃了，任那火炉烧着上面的水壶，走到十七跟前道，“你才是该好好休息，这伤口又裂了，你都不知道疼的吗？”
十七被他关心了还有点不好意思，垂着头小声说，“还好，我习惯了，也不是很疼。”
连煜心情复杂，只好又让他坐下解了衣服，掏出药箱来重新给他包扎。十七瞪着那突然冒出来的药箱，又是欲言又止，疑问都写在了脸上，连煜沉吟一下，只好继续开启神棍模式，神神叨叨地忽悠，“我啊，那天不是被打落山崖了嘛。”
十七抿着唇，紧张地点头。
“然后呢，被平西村里那个叫阿大的家伙救了，没死成，”连煜往他伤口处涂着药水，长吁短叹道，“之后我遇到了一个高人，仙风道骨的，拿着一个浮尘，就这么对我刷地一浮，我身上的伤突然就痊愈了，你说稀奇不稀奇？厉害不厉害？”
十七瞪着眼，板着脸，坐得像个石头。
连煜复又长叹道，“后来高人说我资质上佳，颇有慧根，便传了我一些道法，我想拜他为师，高人却没有收我，我至今也不知那人姓甚名谁，可以说是非常遗憾的了。”
十七跟听天书似的，消化了好半天才勉强接受，闷闷道，“那宫主……您都学了什么术法？我了解清楚了，也好配合您。”
连煜最后把绷带缠好了，拍了拍，抬起头笑道，“也没什么大招，就是学会了一种修炼法术，你也见识到了，就是那个龟息术，每次我闭关一阵，便会吸收天地日月之灵气，身心也会变得分外通透哪。”
十七木着脸点头，一副听不懂，还得逼自己认真听的模样。那表情实在可爱，连煜不由嘿地一乐，拍了拍他的脑门，“除此之外，我那几月还修出了一个灵识阵，这阵法只与我的意念相通，我可以动用法力将物件、活物存放于此阵中，也可拿来取用。这阵法颇为诡秘，你可万不能出去胡说，省得江湖人把我也当做星鬼门之流，琢磨着聚起来把我灭了……”
总之一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连煜就这么把一个单纯耿直的忠犬护卫给糊弄过去了。还好十七对萧琰一向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看对方笑嘻嘻的和平日也没什么不同，也就接受了他的解释，只担心道，“宫主，您和那个魔……嗯，东方先生，你们到底……”
连煜抓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十七，你听不听我的话？”
十七立刻板直脊背，肃然道，“宫主要属下死，属下立刻引颈自刎，绝不抗命！”
连煜无奈地笑笑，又道，“那就别问了，我也管不住自己的心，它偏要长到那东方漠身上，我也没有办法的，不是吗？”
十七表情扭曲了一下，闷着声没说话。
连煜忽然注意到他眼眶发红，似是刚刚哭过，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如今燕云十七卫死了十六人，只剩下他一个，独自一人时思及往昔，自然会心痛难过。他叹了一声，刚要开口安慰，忽然听远处呼啦啦传来一连串脚步声，人未至人声先到，又是阿大那个大嗓门儿远远高呼起来。
“这太阳都照屁股啦，恩公他们肯定是醒啦！”
“你确定啊？刚恩公的侍卫还说没醒呢，俺们可别扰了恩公他们好梦……”
“没醒俺们就在外面候着嘛！恩公可是又救了俺们一回，这次可得好好报答，不能又让他跑啦！”
连煜和十七对视一眼，莞尔一笑，可笑完心里又有些酸楚。他还记得昨晚东方漠独自对战那星鬼门弟子时的模样，那样子当真是俊逸飒爽，魅惑无双，他当时都看呆了，看得心头猛跳，差点就真想给他跪下去。
然而那样子的东方，竟再也看不到了吗？
他一个外人尚且如此心疼，东方漠本人该是多痛多恨啊……
连煜心口一疼，回头吩咐十七道，“你先应付他们一下，我还得照顾东方，先进屋了。”说着也没等十七回答，便拎起那火炉上的水壶离开了。
结果他刚刚推门而入，脚步便蓦地一震，呆住了。
眼前男人赤着身站在屋中，手里把玩着一个样式古朴的铜鼎，听到门声回过头来，上下打量连煜一会儿，忽然笑了，“这摄魂鼎，怎么会在你衣襟里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成了个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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