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风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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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烟目送她爹亲华丽的马车远走，脸上的笑意随着车辙印的增长渐渐褪去。
晴空万里。心烦意乱。
挥退了服侍的小厮，罗烟孤身进了午前误入的花园，攥紧了手里的东西，深呼一口气，阿笙以前就是这样做……
鹦儿给柒雀换了热茶，看了看一个时辰前就没被翻过的账簿，默默退了出去。服侍柒雀多年，鹦儿十分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虽然大致知道主子的烦恼，但也只能等主子自己想清楚。不过在鹦儿心里还是希望自家主子能不管不顾自私一次的！主子，一直在为别人而活。
此时的柒雀却是在发呆，自花园回来，他就坐在书房里盯着账簿发呆了。除了罗正君走前，柒雀派了人去送别时回了会儿神，不过一刻，柒雀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而整个思绪里不过两个字，罗烟。
就如万千儿郎一般，柒雀也曾在心中描绘过才女佳人的美梦，其中最常出现的，就是传说中才貌出众的罗烟。
幼时，随陈家主四处行走的柒雀总能听到京中的小才女罗烟的事迹。归隐闺中后的柒雀除了什么男规男训，读的最多的就是当世一些才女的诗句文章，以及一些著名的论理记录。而这些东西都是陈家主心疼被世俗锁于闺中的柒雀而弄来的，其中不乏一些私密不传于世的佳作。当中最多的，无疑是罗烟的笔墨。
当时的柒雀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将某个人的作品放在一起，通过字句去揣摩执笔人的性格思想。对罗烟的评价，柒雀只用了一个字，诡。就仿佛一个不见光亮不知深远的山洞。不迈出下一步，就不知道会看见什么。变化多端，诡秘无常。也吸引了柒雀全部的目光。
柒雀对爱情婚姻的幻想是被陈家主和那一个个求亲者打碎的。陈家主的死和宗祠的冷漠就是柒雀心中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跪在陈家主灵前的柒雀彻底爆发了，心底的愤怒，积攒的不甘。
所有的所有不过都是“身为男子”这一个原因。男子便如何？就该对女人唯命是从？如他三个爹亲？男子便可任由女人轻贱？如那一个个诋毁他的求亲者？男子就不能守护心中宝贵的东西？如贪婪冷漠的陈家宗祠？呵呵。
才为自己打造了坚硬的盔甲的柒雀没想到会在这时遇见罗烟。突然的出现，却无处不在。似有若无的心思，似觉未觉的举动，就仿佛一个默默扛着锄头的人妄图挖开稳固的城墙的墙角，当你注意到时，这个人早已在城中畅行无阻。
发呆的原因不外乎园中的对话，暗含拒绝的话就那样说出了口，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都是那般疏离。柒雀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书房的，看着账簿上的一行行记录，却只能不断在心中对自己说，你没错！
柒雀没想到自己坚定的心这么快就被动摇了。被鹉儿拽着出了房门，就看到那人一身的泥泞，连发丝脸颊都不放过，整个人还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贴在假山上。柒雀被愉悦了。直到鹉儿指出那人如此境况的原因。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只一眼，柒雀就可以确定，那是那只在乌涂山上被他弄丢的风筝。
罗烟不记得自己摔在地上多少次了，雨后泥泞的地面叫她对这风筝实在无可奈何。这是罗烟第一次放风筝。小时候是觉得幼稚，长大了是为了维持风姿，唯一一次看到风筝飞起的全过程是阿笙为博得美人一笑那次。虽然不懂这种东西有何乐趣，却记得当时阿笙确是靠这一招得了美人心，那两人相视傻笑的画面也就这样留在了罗烟脑海里。
园中的一番话，罗烟自是懂得其中含义，哑口无言，甚至不敢深思。脑子极度混乱时，罗烟看到了这只风筝。就如垂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次次的跌倒爬起让罗烟清醒了过来，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何等傻事时，一个回身，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罗小姐，好兴致。”一句调侃的话就这样吐了出去。
“……”罗烟深觉自己本该在某人心中完美的形象完全崩塌！何等一个傻字了得！
“鹉儿，去吩咐厨房备好热水及参茶，罗小姐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叫手下人多小心伺候。柒雀就不打扰罗小姐雅兴了，告辞。”罗烟才对着罗烟行了一礼，就见那人大喊着等一下，结果一脚踩进泥里，摔在地上，手中的风筝也被一下挣断了线，不知飞到哪去了。
可柒雀才没功夫顾及什么风筝不风筝的，回过神时，自己已跑到那人身边了。去扶那人的手伸了一半才要收回来，就被抓住了腕子，用力的，唯恐抓不住的。心瞬间软了。
罗烟也没想到那人会想都不想就跑过来扶自己，看到那洁白的手毫不犹豫就主动抓住了那纤细的腕子，果然，那手感让人流连忘返。不过，再留恋在起身的时候，罗烟还是松开了，哪怕被认为总犯傻也坚决不能被当做登徒女啊！
“……罗小姐多加小心，手下人还是不离身的好。柒雀告辞。”柒雀没想到自己会被再次拽住，只是这次被拽住的是手肘。
“我知道你心中所思所想，却不知道你心中的坚定有多少。你也知道我心中所思所想，却不知道我心中的坚定有多少。要不要打一个赌。”罗烟定定的看着柒雀。
“赌什么。”柒雀躲开了那灼人的目光。
“天黑为限，风筝为约，我亲手交给你。”
“……好。”
赌注是什么，两人都没有提，却都知道。
罗烟很开心，这场赌局她已经赢了一半。无论何时何事，攻心为上。
柒雀很开心，无论心中的那杆秤如何摇晃，此时的他，真的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风筝
